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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房百計 珞珈 990 字 16天前

可是第二天餘靜鴻就不得不和李察德告彆。公交車開到半路卻被勸退回來,去往新區的隧道因為洪水過境被封鎖了,明天都不一定能開。她隻好又回到老宅,一推門卻看到小劉也在。“你怎麼來了?”餘靜鴻驚訝地問小劉。她又詫異地看著李察德,印象中從未見過他抽煙。小劉哭喪著臉說:“餘姐,你還記得有我啊?給你打電話都沒人接。我就是來拿個合同。”“我有點事,出去了一趟。”餘靜鴻說。“我以為你要走一整天。”李察德問,“事情辦好了嗎?”餘靜鴻以為是錯覺,李察德的語氣似乎並不期盼她留下來。他的眼神遊移了一下,才攬了一下她的腰身迎她進屋。小劉問餘靜鴻是什麼要緊事,看上去比她還著急,甚至主動提出他可以開車帶她走。她說過江隧道都封了,這兩天怕是走不了了。小劉沒再說什麼,隻是看了一眼李察德。餘靜鴻上樓換了件衣服。下樓時,她暫緩腳步,從樓梯的縫隙望下去。小劉還沒走,在和李察德小聲說話。李察德低著頭,緊握的拳頭擱在樓梯扶手上,不住地搖頭。小劉戳著李察德的胸口,她很驚訝他無禮的冒犯。忽然小劉抬起頭。她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那就像冰河上的裂縫,淺淺的裂紋隨時要裂開。她後退了一步,不確定小劉有沒有看到她。餘靜鴻的第六感開始頻頻報警。她關上主臥的門,翻出手機,還是不能開機。門外有輕微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握著電話走到了門口,隔著一道門側耳傾聽,可是腳步聲卻消失了。樓下廚房傳來一聲刺耳的鳴笛聲,是水燒開了。忽然屋裡陷入一片黑暗,又停電了,餘靜鴻嚇了一大跳。她剛一開門想下去看看情況,黑暗中一隻腳插了進來。還沒等餘靜鴻反應過來,一個人影衝了進來,像隻發瘋的猴子撲到她身上,掐住她的喉嚨。她重重摔倒在地,頭腦一片空白。高高的天花板像千斤頂般重壓下來,就像這棟房子化成了厲鬼,鬼臉緊貼在她眼前。鬼臉漸漸清晰了。餘靜鴻的眼眶裡充斥著小劉瘋狂猙獰的麵孔,身子被他壓得死死的。頭頂的燈大亮,晃得她眩目。她的臉偏向一邊,看到了床底下的剪刀。她拚命伸出手去,快要抓到了剪刀。可是剪刀卻被一隻腳踢走了,李察德撿起了剪刀。窗外,洪流如崩亂的馬群,湧向老房子。一道又一道的閃電劈向大地,天地間爆發出坍塌的巨響,地麵在晃動,吊燈搖搖欲墜。李察德握著剪刀,低頭看著餘靜鴻,仿佛死神佇立在她麵前,對她揮起了鐮刀。餘靜鴻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可是鐮刀沒有割下來,她忽然感到壓在身上的重量一輕,小劉竟然被李察德踹開了。她爬到床邊,渾身顫抖著。隻見李察德握著剪刀走向被踹到牆邊的小劉,厲聲嗬斥道:“你乾什麼?” “你不是不在乎她嘛?”小劉露著齙牙笑道,“都到這時候了,你還心軟啊?”李察德一字一句道:“我說過,不許碰她!”“你也說過,誰他媽擋你的路,你就要誰死!現在不作數啦?操,那可是五百萬啊!”餘靜鴻啞著嗓子問:“五……五百萬?”李察德回頭看了餘靜鴻一眼,非常複雜、一言難儘的一眼。小劉哈哈大笑道:“你為了一個潘西,連兄弟交情都不要了!你以為自己是誰啊?你還真入戲了啊?”小劉又對餘靜鴻說:“你被他騙啦!他其實是……”一把剪刀紮在了小劉的胸口上。小劉低下頭,似乎不敢相信。但是血已經流了出來,流到了李察德的手上。李察德似乎也不敢相信,怔怔地看著手上的血。小劉拔下剪刀,朝李察德戳了過去,兩人扭打了起來。餘靜鴻瞅準時機跑到了陽台上。黑暗中的洪水從樓下快速流過,令她望而卻步。身後,兩個男人抱成一團,重重地摔了出來。餘靜鴻隻是一躲避,就見小劉從她身邊掉下了陽台。她駭然得一動不敢動,看著站在她麵前直喘氣的李察德,都沒有顧慮到小劉是死是活。她顫聲地對李察德說:“你們是一夥的……”餘靜鴻仿佛在念自己的悼文,雨水灌進了她的喉管裡,都無法清洗掉她聲音的堵澀。這也許是她應該遭受的報應,她忐忐忑忑十幾年等待著的,令她時而心存僥幸、時而滿心恐慌的報應。不是來自人,不是來自老天爺,而是來自這棟房子。它拒絕改變,它將這裡的人都吸收了進去。哪怕大火焚燒、洪水降臨,也要帶著他們一起崩塌。她會和它融為一體,即將成為一塊石、一片瓦,或是牆上的斑駁,或是屋頂上搖曳的荒草。總之,她逃不掉了,這裡會成為她的墳墓。李察德慢慢走近她,帶著黑暗和死亡的氣息一同迫近。他向她伸出了手說:“餘靜鴻……”餘靜鴻壓根沒有聽進去他說了什麼。她回頭看了一眼陽台下翻湧的浪濤,就翻過了陽台闌乾,跳入了洪流裡。她被湍流帶到了大門外,向著一個漩渦急速滑去。喧囂的洪流驟然安靜,她的耳邊縈繞著李察德在鋼琴上彈奏的旋律,也是磁帶裡的音樂——那首情歌《對手》。她想她大概快死了。在臨死前人們都會回顧一生中最重要的片段,她想起的是那個有火燒雲的傍晚,她和吳迪一起放學回家。“替我想個英文名吧。”“……李察德怎麼樣?”“你是因為喜歡李察德克萊德曼吧?不是因為喜歡我。”“不願意就算了。我還是把這個名字送給以後喜歡的人吧。”“我突然覺得‘李察德’也不錯。以後我就要用‘RW’來做簽名,很簡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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