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吃完這頓飯 我不會再騷擾你了(1 / 1)

紀小小想請宋長亭吃飯。她不能暴露小杜,說 “宋記”的主廚是她,他這麼多天的盒飯都是她做的,這可能會讓小杜失去工作的。但什麼都不做,她又不甘心,她想請宋長亭吃飯,一頓她做的飯。宋長亭結束在影視城拍攝的這天,林牧之請他吃飯,慶祝他提早殺青。宋長亭沒多想,到了林牧之說的餐廳包廂,服務員推開門,他一眼就看到坐在裡麵的紀小小,沒有林牧之,隻有紀小小。宋長亭轉身就想走,被紀小小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看似懇求實則帶著威脅地說:“亭哥,先進來吧,被人看到,拉拉扯扯,不好。”宋長亭能怎樣,他是個注重形象的人,他隻能憤憤地瞪了紀小小一眼,走了進去。現在他相信紀小小和林牧之是兄妹了,不是妹妹,犯不著為了一個助理得罪自己。他坐下來,冷嘲熱諷:“都說重組家庭問題多,是塑料親情,我看你和林牧之倒是挺親的。”紀小小被說得甚是窘迫,低著頭:“是我求牧之幫忙的,不是故意要騙你,你不要怪他。”宋長亭冷哼一聲,他倒不會怪林牧之,都是同一個圈子的,他不會主動樹敵,但他不好說林牧之,紀小小就沒那麼好過。他繼續嘲笑:“不過我看林牧之演戲不錯,做人兄弟卻不怎樣。妹妹追星都追得有妄想症了,他不製止,還助紂為虐。”紀小小:“……”紀小小沒有反駁,安靜地任宋長亭嘲笑。她了解他,宋長亭也隻是嘴巴壞,讓他出下氣就好了,亭哥心地還是很好的。她也不生氣,反而心平氣和地看著他。宋長亭發出一波嘲諷,沒讓紀小小炸毛,反而見她溫和地看著自己,耐心又溫柔,就像看一個壞脾氣愛撒嬌的孩子,用成人的話來翻譯,就是“寵溺”。追星真可怕,盲目沒自尊,宋長亭罵也沒罵出效果,氣不順問:“紀小小,你到底想怎樣?”“我隻是想和你吃頓飯。”紀小小回答,怕他又炸毛,又許諾,“亭哥,你放心,吃完這頓飯,我不會再騷擾你了。”她很認真也很真誠地跟他解釋,明天他就要飛到其他拍攝地,接下來他和林牧之同組不同地,很難再碰麵。她不是圈內人,隻認識林牧之,隻要他們不合作,她根本見不到他。這頓飯,就當給林牧之一個麵子,滿足一下她的心願,她隻要兩小時,隻要他肯給她兩個小時,她不會再騷擾他。“我知道你搬家了,我不知道你新家在哪裡,不能像之前去蹲守你。所以,我接下來,我不可能再跑到你麵前讓你看到了。我說的真的都是真的,我保證也說到做到。”“這可不一定,你本事大著呢,連我的銀行卡密碼都能破密。”“我要真有這個技術,會找不到你新家地址?”紀小小苦笑,“亭哥,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不懂黑客技術。我今天真的隻是想和你吃頓飯而已。” “哼。”宋長亭冷哼一聲,表示有待商榷,雖然他打心底也覺得,紀小小確實看起來不像黑客,最主要的是他的小金庫最近都很安全,他繼續說,“你最好不是。”他可不想一覺醒來,變成窮光蛋。他剛這麼一想,就聽到紀小。“所以,亭哥你不用擔心,你一覺醒來變成窮光蛋。”宋長亭:“……”紀小小又說:“你不會窮,更不會過氣,畢竟你是實力派。”自己的心事和擔憂竟這麼輕而易舉被一眼看破,這人真的很了解他,宋長亭不自在地喝了一口水,轉移話題:“可笑!林牧之都不擔心過氣,我怎麼會擔心過自己氣?不是要吃飯嗎?還不快吃,廢話這麼多!”說著,他拿起筷子,夾了塊排骨:“我就滿足你,陪你吃這頓飯,兩個小時就兩個小時。希望你說到做到,不要再騷擾我!”他還煞有其事拿出手機,調好時間,弄了個倒計時。亭哥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愛麵子啊,不,可愛!紀小小也拿起筷子,微微一笑:“亭哥,你放心。”於是,宋長亭竟真的坐下來,安靜地吃飯。隻是從第一口吃下去,宋長亭的臉色就變得有點古怪,這味道怎麼這麼熟悉,這麼像“宋記”的菜,他剛剛進來,記得這家店明明不叫宋記啊。“亭哥,這些菜都是我做的。”紀小小看得出他的納悶,委婉地提示。桌上的飯菜,全是她做好,裝在保溫盒帶過來的,這是她能想到最大的暗示了,暗示宋記廚子是她。“是嗎?”宋長亭看了她一眼,問,“林牧之沒給你發工資嗎?讓你窮到請人吃飯還自帶,還帶的都是家常菜?這麼寒酸!”“我哥給我發工資了,”紀小小也是有脾氣的,忍不住回了他一句,“不過都被我花光了,花在追星上。”宋長亭:“……”他也不是好惹的,馬上回過去:“所以我早就告誡你,要理智追星,傾家**產是小事,腦子出問題才是沒得救。”紀小小:“……我腦子沒問題。”“嗬嗬。”宋長亭笑,紀小小這人不行,神經兮兮還有妄想症,廚藝倒不錯,很對他的口味,而且好巧不巧,這一桌“寒酸”的菜還都是他喜歡的菜。他吃得開心,就覺得這頓飯沒那麼難熬了,還大發善心對紀小小冷笑兩聲,感歎一句:“可惜了,你其實可以去當廚師。”已經在當了,都入職快一個月了,紀小小心想,對他微微一笑:“亭哥,你要喜歡的話,我也可以去當你的助理,以後你帶我進組,讓我做飯給你吃。”躲都來不及,還請她?宋長亭在心裡搖頭,回答:“這就不用了,你這種水平,不用一天我就膩了。”紀小小:“……”是誰吃了快一個月,還誇好吃的?是誰說過要吃一輩子的!紀小小憤怒地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死渣男”。還罵她腦子有問題,明明是他有問題,記憶都被老天爺動了手術了!宋長亭嘴上說看不上人家,其實紀小小的一舉一動他都看著,馬上眼一瞪:“你說什麼?”“我說,為了配得上你,我會努力修煉我的廚藝。”紀小小馬上改口。宋長亭:“……”虛偽!剛才明明不是這句!宋長亭繼續低頭吃菜,不知不覺,竟把桌上的飯菜吃了大半。其實和紀小小吃飯感覺也不壞,紀小小雖然看起來又?又沒用,膽子小得不行,但偶爾冒出膽大的一麵,逗一逗還是蠻有意思的。而且她瘋狂歸瘋狂,卻從來沒有做過傷害他的事,在劇組的時候,他不止一次聽到她向人安利自己,誇他有顏值又有演技,比林牧之還帥氣!尤其是最後一句,簡直是慧眼識珠,相當有眼光!宋長亭看到紀小小的閃光點,就覺得對麵心不在焉吃飯的人沒那麼可惡了。他吃飽了,放下筷子,看了眼倒計時,問:“還有一小時,你想做什麼?”“亭哥,你能不能聽我講一個故事?”紀小小抬頭,認真在看他,眼裡全是卑微的懇求。沒錯,什麼請吃飯,最後一頓飯都是借口,紀小小還是不甘心,不甘心她和宋長亭就這麼算了。如果他用過的東西、熟悉的飯菜、曾經參演過的劇本都無法煥回宋長亭的記憶,紀小小想再跟他講一次他們之間的故事。他們的故事,紀小小跟他講過一次,在滂沱的大雨中,講得斷斷續續,講完,他說他一個字都不信。紀小小很傷心,但還是不想就這麼認了,可能那天雨太大了,他沒聽清楚,可能是她剛開始的瘋狂嚇到他了,總之,紀小小想再親口跟宋長亭講一次,告訴他,她說的都是真的,他們在一起過,相愛過,現在,她還愛著他。宋長亭沒說什麼,冷漠地開口:“你還有五十九分鐘。”五十九分鐘後,故事也講完了。原來那麼刻骨銘心的七年愛戀,講起來,連一小時都不用。宋長亭看著麵前的女孩,麵無表情地問:“講完了?”紀小小點頭,宋長亭站了起來,整了整自己的衣著:“我還是一個字都不信。”“為什麼?”紀小小忍不住顫聲問,“亭哥,難道、難道我做的那麼多,你都看不到?那些你用過的物品,明明都是你的定製款!我怎麼會知道你家密碼,你的銀行卡密碼,這些你都不懷疑嗎?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懷疑?”“我為什麼要懷疑?”宋長亭奇怪地看她,“比你更瘋狂的追求者我都見過,紀小小,你不過也是一個追星狂。”“但——”“但你比較本事,連我的銀行賬號,你都能黑。以前我還不知道你哪來的本事,今天,我明白了,你肯定是請黑客了。你的錢都拿去請黑客了,你看,你連請人吃飯的錢都沒有。”紀小小:“……”紀小小被宋長亭氣得又想哭又想笑,快說不出話來了,半天才緩過來,指著自己:“亭哥,你腦洞這麼大,為什麼不肯信我一次?你看看我,看看我,難道就沒有覺得有點熟悉?我是紀小小啊,你說要跟我公開戀情跟我結婚的紀小小啊!”說到最後一句,紀小小眼淚幾乎要湧出來,她的眼睛凝滿淚水。或許,她的眼神太悲傷,淚水也不是作偽,宋長亭竟的停下來,認真看她,仔細看她的眉眼,但最後,他還是搖了搖頭,說:“紀小小,對不起,我真的不認識你。我還是那句,我不可能喜歡你。”說著,宋長亭抬起腳,就往外走,走得不緊不慢,一如既往的優雅矜貴。紀小小站著沒動,低著頭,咬著唇,喃喃自語:“亭哥,你是喜歡我的,你隻是忘了……”她痛苦地閉上眼睛,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宋長亭走到門口,就要開門出去,手放在門把,卻停下來。紀小小這次竟然沒有死纏爛打,追過來?他忍不住回頭,看到一個正默默流淚目送自己的紀小小,那眼睛含滿淚水,飽含深情,看得宋長亭心一跳,那種莫名心痛的感覺又來了。她也看到他了,宋長亭咳了一聲,很矜持地說:“對了,紀小小,飯我也陪你吃了,兩個小時也到了,我隻希望,你能說到做到,不要再纏著我。”“你放心吧。”紀小小輕聲說,嗓音有點哽咽。“那就好。”宋長亭點頭,卻沒馬上走,他看著那個痛苦的女孩,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個問題,“紀小小,我是說如果,隻是如果,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確實是失憶了,把你都忘了,這輩子都想不起來,你……你會恨我嗎?”恨?她怎麼會恨他,她隻是恨自己太懦弱太沒用,沒能讓他相信。紀小小看著他,搖了搖頭,很慘然地笑了下,反問:“亭哥,我怎麼會恨你?”說到,她又努力笑了下:“你走吧,你沒錯,我不怪你。”“可我都不記得你了,把你忘了,還對你態度這麼差?”“對啊,可我不怪你,我永遠都不會怪你。”紀小小笑,看著他,淚水把她的視線模糊了,她哽咽地問,“亭哥,你問了一個如果,我能不能也做一個假設?”宋長亭點頭了,紀小小便問:“如果,我說是如果,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想起來了,能不能不要怪我,我努力過了,也來找過你了。”聞言,宋長亭詫異,不自覺皺眉:“你的意思是你要放棄我了?”“不是,”紀小小搖頭,“我的意思是,我會說到做到,以後不會再主動出現在你的麵前。若你想起我,不要怪我不夠努力。”“嗬,老是被我拒絕,累了,想放棄了?”宋長亭嘲笑,心想,追星的人果然都不靠譜,才被他拒絕幾次,就放棄了。他這麼理所當然,都沒意識到他前後矛盾,被紀小小追著不放嫌煩,聽到她不會再出現了,又不知道不爽什麼。紀小小搖頭,很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回答:“我不累。就是……你要見到我不開心,我也沒法開心。”在她心裡,他永遠是第一位。聞言,宋長亭沉默,她竟是這樣想,他不高興,她就不來了,主動消失,這人到底是有多傻。他忍不住問了一句:“紀小小,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傻。”紀小小,你真是個傻子……他不隻一次這樣說過她,紀小小點頭,哽咽道:“有,有一個人這樣說過我。”那個人現在就站在她麵前,紀小小揚起唇角,假裝無謂的笑了笑,又問:“亭哥,你還沒回答我,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想起我,可不可以不要怪我?”如果回答不怪她,她是不是就心安理得地消失了,以後再也看不到她了。宋長亭莫名心一慌,他揚起下巴,高傲地說:“我從不做假設,更不會回答這樣無聊的問題。”“好吧,”紀小小沒堅持,“那你離開之前,我還有話想跟你說。”她頓了一下,鄭重開口:“亭哥,我等你,無論多晚,我都等你。”他愛如流星,可她願意做他的恒星,隻要宇宙不滅,她就在原地等著,就算以後他戀愛了,結婚了,生子了,她還等著。她不會去打擾他,但她會繼續等,可能會等來他一聲抱歉,可能什麼也等不到,但沒關係,她會等,一直等。等到生命逝去,紀小小就可以對曾經的宋長亭說一句“亭哥,我儘力了”。愛戀一場,她對得起他們在一起的心了。她沒偷懶,這小半生,她總是得過且過,什麼都差不多就過去了,隻有在愛宋長亭這件事上,她用儘全力,沒有偷懶過一分一秒,對得起他說過的“醒來甚是愛你。”“不要等。”聞言,宋長亭隻是這樣說。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說:“真的不要等。”他難得耐心地說:“紀小小,這不過是你的一場白日夢,你要醒來,不要總活在夢裡。”紀小小知道他是好意,隻是她清楚,那不是夢,她沒瘋,她很清楚。她無法再看那個平靜事不關已的宋長亭,她說:“亭哥,謝謝你。”有你這一句善意的提醒,就夠了,我很開心,覺得沒白愛過你。無論你記不記得我,你始終是我愛著的那個人,美好,明朗,燦若朝陽。宋長亭沒再說什麼,他開門走了,沒有回頭。該說的他都說了,她要再沉迷,執迷不悟,是她的事。就是紀小小把他的心,他的寧靜都攪亂了。他不喜歡她,但以後,大概很難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