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5. 我會對你好,一直一直都好謝有雪大病了一場,變得不愛說話。他得了一種怪病——懼寒,手腳冰冷,比正常人的溫度低很多。夏八爺很著急,連續換了好幾位醫生,都說不出所以然。最後還是夏歡顏解決了這毛病,她看謝有雪睡覺都在發抖,以為他冷,就偷偷多拿了一床被子挨著他一起睡。夏歡顏簡直是天生的小暖爐,暖暖的,一直燒到謝有雪冰冷的心裡。那個寒冬過去了,謝有雪也終於從寒冷中走了出來。來年春天,夏八爺開始教他紮馬步、練拳,打基本功,謝有雪聰明,也用心,不像夏歡顏總是三心二意,不過幾個月時間,功夫就追上了妹妹。夏八爺高興壞了,深深地覺得夏家後繼有人,雖然這孩子姓謝不姓夏。夏八爺把謝有雪當兒子,有夏歡顏的,就少不了謝有雪的,有時候還惹得女兒很不高興。她媽媽去世得早,夏八爺又是個糙漢子不會帶孩子,一味地順著女兒,寵出她一身公主病。夏歡顏小,不懂事,看到明明全屬於自己的東西,還要分一半給謝有雪,覺得他搶了爸爸,不樂意了。況且,謝有雪太優秀了,爸爸誇他的次數,眼裡流露出的讚賞,總讓她不開心。有次兄妹倆爭一個玩具,夏歡顏搶不過,脾氣上來,指著謝有雪鼻子罵:“你又不姓夏,為什麼住我家?你滾開!滾開!”夏八爺剛進門,就聽到這句,他氣極了,一巴掌過去,夏歡顏小小的身子飛了出去。他是練武的,手勁大,一時失了輕重,打完就馬上後悔了。謝有雪奔過去,抱起夏歡顏,小丫頭被打傻了,頭嗡嗡地疼,鼻血還往外冒,半邊臉腫起來,說話都不利索,哭哭啼啼指著夏八爺。“爸爸打我,爸爸壞,有雪快幫我打爸爸!”夏八爺哭笑不得,這個女兒喲,真是讓人又愛又恨。謝有雪抱著妹妹去洗臉,那巴掌勁太大,頭幾天若旁人說話聲音小一些,夏歡顏都聽不清楚。謝有雪嚇壞了,很是自責,在屋外跪了一夜,無論誰去拉都不動。夏八爺很無奈:“我知道錯了,不該打她。”謝有雪直著脖子,仍倔強地跪著:“叔叔,我要您發誓,以後再也不能打歡顏,就算她犯再大的錯,也不能打她,她是我妹妹,她的錯就是我的錯,你要打,就打我吧。”夏八爺又氣,心裡又暖暖的,多好的孩子,他保證以後不會打歡顏,謝有雪才肯起來。他跪得腿都麻了,剛站起來,又軟下去,夏八爺眼疾手快扶住他:“你真是的,小丫頭不懂事,你這樣寵她,以後不知怎麼欺負你。”謝有雪搖頭,一字一頓:“叔叔,歡顏開心,我才會開心。”沒人知道,夏歡顏拉著他的手縮在他身邊不讓他離開,他心中的感動和溫暖,她抱著小枕頭和被子偷偷躺在他身邊小聲說“哥哥,我怕”,其實她是擔心他……謝有雪懂,經曆了那麼多是非,他更珍惜夏家給予他的關懷。 他不是夏叔叔的責任,夏叔叔完全可以放任不管的,但他沒有,夏八爺沒說一句話就帶他回家,撫育他,第一天,小小的夏歡顏就對他說:“哥哥,你住在我家,以後咱們就是親人了。”親人,對於失去所有的謝有雪來說,比什麼都來得珍貴。他要保護這個家,保護夏歡顏,這次還好最後沒影響到聽力,不然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他舍不得夏歡顏受一點點傷,一點兒都不行。夏歡顏就像童話故事裡的快樂王子,她那麼好,那麼善良,慢慢溫暖他已經變成鉛的心。為了她,他願意做那隻為她留了一夜又一夜,一起度過寒冬的小鳥,哪怕最後他會凍死在王子腳下,他也陪她,哪怕他一輩子隻能牽她的手,而不是親吻她的臉。夏八爺遵守承諾,沒再和女兒生過大氣,最多打鬨般用竹板打過她。夏歡顏有了謝有雪這張護身符,被寵得像個混世小魔王,總比同齡孩子多了一分天真和淘氣。不過,他們還是慢慢長大了,如今謝有雪已能和夏八爺並肩,瘦弱的肩膀也變得寬闊,而夏歡顏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時光讓夏八爺老去,卻給了兩個小孩蓬勃的生命力,他們從手拉手溫暖彼此的小孩變成並肩同行的少男少女。夏歡顏走上前,和謝有雪並肩,她輕聲說:“有雪,你彆難過。”她知道,有雪還是會難過,他心裡的那塊傷,永遠也好不了,可她還是想治愈他,夏歡顏揚起嘴角,就像春天的百花在瞬間全部綻放,她微笑道:“有雪,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謝有雪望著她,看到黃昏藏在少女的睫毛上,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溫暖而明亮。他用力地揉了揉她半長不短的頭發,寵溺道:“傻瓜。”雖然外界給這少年貼了不少光鮮亮麗的標簽,說他品學兼優,是啟華明星,可他再耀眼閃亮,在夏歡顏麵前,他還是那個無家可歸的小孩。是她,給了他所有溫暖和力量,所以隻要她開心,他就可以傾儘所有,做那隻永不飛離的小鳥。“我才不傻呢,”夏歡顏抬頭,眼瞳亮晶晶的全是謝有雪,她說,“有雪,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也會對你好的,一直一直都對你好。”她握拳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很江湖仗義地說:“你還有我。”謝有雪很淺地笑了,其實每年的這一天對他來說都很難熬。就算過去多少年,陳封的傷痛在這一天也是鮮明難忍。他記得父親,忘不了那場毀滅一切的大火,還有在親戚家遭受的冷遇淩辱,所以他更懂感恩,如果不是夏家父女,就算他活下來,也有可能隻是個渾渾噩噩的混小子。他拉著夏歡顏的手,眼睛笑成好看的弧度:“我也是。”對你好,不會離開,為你做任何事,就算不樂意,也會幫你一起追那個你喜歡的男孩。正說著,走在前麵的夏八爺回頭喊了一句:“快點兒,天都要黑了。”三個人按照風俗,先掃墓後祭拜,夏歡顏和謝有雪跪在墓前,正正經經地磕頭。夏八爺往地上倒酒,邊倒邊說:“兄弟,你看到了吧,有雪已經是俊小夥了,每次都考第一,比我那個不成器的女兒好太多了。你放心,我會看著他們,不會讓他們走咱們的老路子,將來上大學,找一個好工作,娶媳婦抱孫子。”他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謝有雪的爸爸是個好人,可惜,好人不長命。他轉過頭,對兩個孩子說:“你們聽到沒有,彆以為在後麵搞什麼我不清楚,好好學習,彆做什麼不切實際的明星夢。”“爸爸,你想多了,我們就是去賺些零花錢。”夏歡顏頭搖得比撥浪鼓還快。夏家離影視城不遠,夏歡顏和謝有雪是在影視城玩大的,寒暑假也會去當群眾演員賺點零花錢。夏八爺在這一行摸爬滾打一輩子,知道深淺,見多了想一夜成名的年輕人,到頭來除了把青春熬沒,什麼都沒有。他是苦過來的,不想孩子走這條老路。年輕人不懂事,總想過星光璀璨的日子,卻不知平平淡淡才是真。謝有雪也說:“夏叔叔,你放心,我懂得該做什麼。”“這樣最好,”夏八爺把酒杯遞給他,“有雪,來,跟你爸爸喝一杯。”謝有雪一飲而儘,在心裡默默說:爸,我現在很好,叔叔和妹妹都對我很好,你放心吧。夏歡顏在一旁看得心酸,她還有爸爸,有雪卻孤零零的一個親人都沒有。她噘著嘴,不滿道:“夏八爺,你太討厭了,說得有雪又難過了!”“沒大沒小,都17歲了,還像個小孩,”夏八爺眼一抬,“過來,跟謝叔叔保證,你下次也考個第一。”夏歡顏嘴噘得更高了,她要能考第一早就考了。她蹲在墓碑前,認真地跟謝父商量:“叔叔,有雪考第一,我也考第一,怎麼能襯托出他的優秀,這樣吧,我考前三?不不不,還是前十三吧?”夏八爺歎氣,果然是彆人家的孩子比較好啊。他看著已經自覺地在收拾東西的謝有雪,又滿足了,嘿嘿,這彆人家的孩子也是自家的。三個人回去時,天已經有些黑了,謝有雪不是多話的人,何況今天日子特殊,心情必然沉重,一路無話,可連平時話最多的夏八爺也繃著一張臉,眉頭緊鎖。夏歡顏用手肘拐了父親一下。“喂!夏八爺,我雖然遲到了,可我都跟你道歉了,你怎麼還不高興?”“我在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夏八爺歎了口氣,“今天我接到消息,接下來咱們這片區要拆遷了,安排的地方離你們學校很遠,我過幾天又要跟劇組走了,要是這幾天找不到房子,你們倆住哪兒去啊。”話音一落,兩個孩子都愣住了,之前確實聽說這片區要拆遷,可沒想到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