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7米楊和柯以寒孽緣以久。米楊第一次知道柯以寒,那時候,她還是個快樂的高三……學渣。她雖然成績不是很好,但是不影響她快樂啊,每天上課下課,放學後還不時和好哥們黎千遠打打球。黎千遠是她的發小,倆人從小玩到大,鐵得很。那天,她和黎千遠剛打完籃球,正坐著休息,黎千遠突然指著不遠處走來的一個瘦高個:“看到那個小白臉沒?”米楊隨便看了一眼,沒在意:“怎麼了?”黎千遠冷哼一聲:“他就是我家陶菲菲的心上人!”這裡備注一下,陶菲菲就是黎千遠的心上人。米楊瞬間八卦起來了,學生就是個苦行業啊,也就這點樂趣,她立馬對瘦高個感興趣了。黎千遠繼續抱怨:“我家菲菲什麼都好,就是眼神不行,你看看小白臉那德性,長得沒我帥,沒我高,唯一的優點也就成績比我強點……”瘦高個終於走近了,從麵前路過,米楊發現黎千遠說得嚴重名不副實:“沒啊,他確實比你高,比你帥,而且成績比你好不是一點點,他是不是經常出現在光榮榜,很眼熟啊,叫什麼來著?”“柯以寒!”黎千遠咬牙切齒道,用一種“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們學渣聯盟”的眼神控訴她。米楊收到了,幫他找回尊嚴:“不過名字沒你霸氣,你看你,千裡江山,源遠流長!”黎千遠表示接受了,又哥倆好地湊過來,用一種組織有任務要交代你的語氣說話:“不過這不是重點!米楊,我已經打聽到了,柯以寒也住在花巷,你們住得這麼近,四舍五入一下,相當於鄰居了,你幫哥們一個忙。”“嗯?”“平時多留意一下,看他是不是有什麼不良嗜好。你想想,一個人,長得這麼帥,成績又這麼好,不科學啊,他肯定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麵!陰暗麵!”米楊聽明白了,他這是要自己收集柯以寒的黑料,去女神麵前詆毀她的心上人,博好感度刷存在感。米楊義正詞嚴地拒絕了:“我是專心備考熱愛學習的正經學生好不好?時間很寶貴的,絕不可能浪費在這樣毫無意義的事情上!”黎千遠:“……我請你吃麥當勞!”“不要拿這種俗物來侮辱我高潔的人格。”黎千遠咬咬牙:“一個月。”米楊愉快地給了他一拳:“都是哥們,太客氣了!”黎千遠:“……”米楊要知道,自己以後要為這一個月的麥當勞付出整個青春和愛情,她肯定會一巴掌抽死自己,但誰都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現在她笑得有多開心,將來腸子悔得就有多綠。受人之托,終人之事。看在一個月麥當勞的份上,米楊還是很儘職的,留意起柯以寒。 這不留意不知道,一留意不得了,真稀奇,學霸中竟有長得這麼俊朗帥氣的。少年時的柯以寒也確實出類拔萃,一枝獨秀,穿著統一的藍白運動服,清瘦挺拔,膚色白皙,眼睛黑白分明,神色間有這個年齡少有的內斂沉靜,第一眼望過去,就是個眉眼舒服長得極好看的少年。太出色了,像會發光,隻要他出現,總會讓人覺得,學校不隻是讀書的地方,還會發生點青春故事。他就是那種會讓人感到他們正青春的人,用一句的話來說,驚豔時光的少年。不過對此時的米楊來說,柯以寒對她的吸引力遠不如麥當勞的一隻雞腿。她每次跟在柯以寒身後,都自動帶入:哈哈,前麵是一隻移動的美雞腿。經過她幾次偵查,柯以寒確實住在花巷,卻和黎千遠說得相差甚遠,他們壓根算不上鄰居。五音市雖然隻是個三、四線小城市,但也處於高速發展階段,所以新舊城區涇渭分明,花巷算是一條分界線,劃出新老城區。米楊家在禦花園,是五音市中產階級的集中地,在花巷南邊,北邊則是老城區。說老城區是好聽點的說法,那裡的房子又破又舊,低矮的一片,差不多是五音市的棚戶區,有條件的住戶早就搬走了。米楊第一次跟著柯以寒,看他走向老街,很是詫異,看不出這麵色白淨神色冷淡像富養出來的孩子竟住這裡。是個貧窮貴公子啊,米楊想,也不知道這算不算黑料,畢竟經濟發展太快,學生間也會攀比,也有鄙視鏈的。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個在學校像星星般耀眼的少年走在破舊的老街,兩邊的房子那麼低矮,他仿佛都比它們高,米楊有種莫名的酸澀,不禁感歎,能量守恒定律果然不曾欺我,學霸也不是總被命運眷顧著。柯以寒的家就在街邊。他家開了間小麵館,非常小的那種,一張工作台,擺上兩三張小桌子,就感覺把屋子擠滿了,但收拾得很乾淨,地板、桌麵、玻璃都擦得幾乎能照出人來,可以當鏡子用了。米楊進去,點了碗牛肉麵。一個中年婦女端過來的,一看就是他媽媽,母子倆長得真像,柯以寒遺傳了他媽的美貌,高鼻梁白皮膚,眼如點漆,眉目如畫。小店估計沒什麼生意,除了米楊,就柯以寒一個人趴在另一張桌子做試卷。他太高了,桌子太低太小,一張試卷展開就鋪滿桌麵了,椅子也不好,就一個圓凳子,但就算如此,他也坐姿挺直,神情專注。原來他就是這樣考出年級第一的,米楊心不在焉地吃著麵,想起自己帶書櫃、洗手間的臥室,看著他長手長腳沒地放,腦子冒出一個想法,委屈他了。吃完麵,不知為何,有點不想走了,米楊也學著他,拿出試卷,竟難得沉下心做了幾道題。做著做著,她抬頭看旁邊的男孩,柯以寒給了他一個完美的側顏殺,白淨幾乎能看到小絨毛的皮膚,有很動人的曲線和輪廓,鼻梁高挺,低垂著眼瞼,濃密的睫毛在皮膚投下淡淡的陰影,比往日多了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哦,米楊好像有些理解陶菲菲了,確實長得好。想和他說句話,米楊拿著試卷去“搭訕”:“同學,你是不是三中的,這道題我不會做,你能幫我看一下嗎?”柯以寒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清清冷冷的,態度冷淡,米楊幾乎以為他要拒絕,他接過試卷,在草稿紙一行一行地寫下步驟,問:“懂了嗎?”“啊?”米楊根本沒看題目,她注意力被他的手吸引了,他的手真好看啊,修長白淨,骨節分明,指甲修得圓潤乾淨,而且他的字也很好看,把數學題解得像練書法,筆鋒有力,儘是風骨。“還是不懂?”柯以寒皺眉,這次他寫下更詳細的解題思路。“懂了,懂了。”米楊飄飄然地走了。她得出結論,他雖然不愛說話,耐心有限,但真是個好人啊!雖然柯以寒看起來冷冷的,但比她們班學霸好多了,她每次請教他們,他們不耐煩的樣子,總讓她有種智商被輕視的感覺。這天中午,米楊沒回家,在麵館做起作業。但她不愧為一代學渣,沒做幾題,困意就上來了,沒多久,就趴在桌上呼呼睡起來,睡得那叫個昏天暗地。直到她迷迷糊糊中,聽到“咚咚”兩聲,像桌子被用力地叩了兩下。米楊猛地驚醒,看到柯以寒背著書包,已經要出門了。米楊一看表,糟糕,要遲到了,她手忙腳亂地收拾書包,趕緊跟上柯以寒。柯以寒徑自往前走,手裡拿著一個打包盒,倆人一前一後,米楊保持距離跟著。走到半路,柯以寒停了下來,他走進一家破舊的老屋,把打包盒的食物倒進食盆裡。沒一會兒,“喵”的一聲,一隻白色的貓出現了,長得賊胖,走起路來,肚子都快垂到地上,晃悠晃悠的。他們似乎很熟悉,白貓蹭了蹭柯以寒的手心,便去吃飯。柯以寒摸了摸它的圓腦袋,又給它換了水,才走出老屋。關門時,有人從隔壁屋走出來,問:“以寒又來喂貓啊?”“嗯。”柯以寒點頭。從他們的交談中,米楊推斷出,這老屋以前住著一位孤寡老人,養了隻貓做伴,前陣子老人去世了,貓不肯離開,都是柯以寒在喂。“你有心了,以前照顧王老伯,現在又照顧他的貓。”“都是鄰居。”柯以寒淡淡道,他話很少,關好門,便繼續去上學。米楊攥著書包肩帶,跟在他身後,和他一起上公交車。正是高峰期,車上人很多,米楊被擠在人群中,感覺身後有人總像有意無意地蹭她,她回頭看,是個長相猥瑣的男青年,一臉不懷好意。米楊下意識要躲,但哪有退路,就在這時,車上有人到站下來,柯以寒眼疾手快,把書包放在空座位上,衝米楊招手。“過來。”“我?”米楊不敢置信地指自己。柯以寒不耐煩地給了一記眼神,米楊領會為:蠢貨,還不快點過來。可我們還不認識啊,米楊暈乎乎地擠過去,果然她一到,柯以寒就拿起書包。米楊坐上座位,剛要表示感謝,他已經彆開視線,望向窗外,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真傲嬌啊,米楊想,她瞪圓了眼睛,看著前麵冷淡得近乎冷漠的清俊少年,突然很想知道,柯以寒,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part8一個星期後,黎千遠來問進展。米楊想了想,還是把柯以寒家境貧寒的事說出來,但最後一句是:“就是這樣,但你不要拿這點攻擊人!”“我是這樣的人嗎?勝之不武。”黎千遠露出“你在侮辱我”的眼神,又問,“就這些?你就不能收集點實錘?比如他欺男霸女人麵獸心之類的事?”“沒呢,他真的特彆好,尊老愛幼扶奶奶過馬路,還幫忙照顧未亡貓。”未亡貓是什麼鬼,黎千遠很不滿,審視發小:“米楊,我怎麼感覺你倒戈了?”米楊嘿嘿笑,體貼地建議:“千遠,你彆喜歡陶菲菲了。”“為什麼?”“和柯以寒比,你真的差距太大了,簡直雲泥之彆,優劣一目了然,我要是陶菲菲,我也選柯以寒。”黎千遠:“……把吃我的麥當勞吐出來,你這個叛徒!”米楊當然不可能把吃他的麥當勞吐出來。不過接下來,不用黎千遠督促,她自覺地關注起柯以寒,還有事沒事就往他家麵館跑,一不小心把自己吃成VIP,有時候還可以享受柯媽媽的免單優惠。也不知是柯以寒太耀眼,還是她的雷達太靈敏,明明他們當校友三年了,學生生涯都沒有交集,但似乎隻要在意起一個人,走到哪,米楊都能一眼認出柯以寒。去食堂打飯能碰到;排隊做操她能認出他的背影,連走到光榮榜,看到他的照片貼在上麵,她都會從心底湧起一種莫名的驕傲,柯以寒真是棒棒的!沒多久,米楊就把柯以寒的生辰八字都打聽清楚了。他家境確實不大好,街坊鄰居說,他爸爸是個不負責的人,在外麵欠了一屁債跑路了,已經失聯好幾年了。這些年都是柯以寒的媽媽蔡美仁一個人撐著,既要還債,又要養活孩子,日子過得很艱辛,好在柯以寒爭氣,品學兼優,再苦也是值得的。這點從麵館牆壁貼滿獎狀就可以看出來了,和所有愛曬娃的父母一樣,蔡美仁把柯以寒的獎狀貼在最顯眼的位置,要有人問這是誰,她便要自豪地說“這是我兒子,成績可好了”,雖然柯以寒在一旁,總會露出尷尬的神情。那時候的柯以寒麵癱還沒現在病得這麼重,米楊去麵館做試卷,偶爾還能借學習之名,和他說幾句話。每次和他說過話,米楊便能開心好幾天,連學習都刻苦起來,表現出和一代學渣嚴重不符的精神麵貌,把父母嚇得不輕,孩子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了?“以前是我太不懂事,就算是衝著這張書桌,我也要好好學習!”米楊特彆正義地說,柯以寒連張書桌都沒有,可人家是年級第一。養她這麼大,她還沒這麼懂事,米爸米媽感動得要哭了,米楊趁機多要了一筆零花錢,她要給老白買貓糧。老白是她給白貓取的名字,她也在偷偷喂它,不過她沒讓柯以寒發現,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要讓他看到,怪不好意思的。拜柯以寒所賜,米楊的成績突飛猛進,成了班裡的黑馬,連老師都刮目相看。這天月考成績發下來,米楊小心地收好試卷,準備到麵館,向柯以寒炫耀一下。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可米楊就是想讓他看到,看到沒,我進步了!她滿心雀躍一路小跑到小麵館,看到麵館圍了不少人。米楊擠進去,看到店裡一片狼藉,桌子椅子都倒了,地板上都是筷子盤子,麵條灑了一地,連柯以寒的獎狀都被撕得亂七八糟,明顯是有人來搞亂。蔡美仁邊收拾邊落淚,柯以寒在旁邊幫忙。怎麼回事?米楊蒙了,從圍觀人的議論中得知,是討債人砸的。柯以寒那個沒責任心的父親跑路之前,欠了一屁股債,債務太多,至今沒還清,這樣的砸場子,那些債主每年都要來一次,街坊鄰居都習以為常了。米楊衝進去,很生氣:“為什麼不報警?”“報警有什麼用?”蔡美仁一臉慘淡,“況且,我們確實欠人錢。”“可是——”可是錢又不是你們借的,也沒花你們身上,米楊不知道怎麼說,又幫不了什麼忙,隻能乾生氣。她去看柯以寒,他正在掃被摔破的碗,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但米楊還是瞬間讀出他的情緒,他在生氣,還很難過。這些天的相處,米楊早已變成柯以寒的微表情專家,再細微的神情也逃不起她的眼睛。他要開心,會抿著唇,很淺地笑一下,那笑意通過眼睛,上揚的唇角一點點泄出去;他要有情緒,就微微皺眉,但很快就會平複,現在他的唇抿成一條線,眉皺得那麼深,明顯在壓抑怒氣。“同學,回去吧,今天不營業。”蔡美仁說。當然營業不了,鍋都被砸了。米楊呆呆地看著被扔在地上的鍋,轉身跑了。沒一會兒,她又回來了,帶來了消毒水和藥。她跑得很急,臉都跑紅了,把藥遞給柯以寒,喘著氣說:“你、你幫阿姨洗洗傷口。”蔡美仁應該是被推了,磕到額頭,那有個血口子,雖然不流血了,但看著也怪嚇人的。柯以寒明顯愣了,看著麵前的女孩,她有雙清亮的眼睛,眸子裡全是關心。柯以寒猶豫了半晌,還是接過藥,小聲說:“謝謝。”米楊不好意思地笑了,拿起掃把,幫忙打掃起來。“快放下,這怎麼可以?”蔡美仁急了。“沒事,我閒著也是閒著。”上好藥,柯以寒讓媽媽回裡屋休息,他則和米楊繼續打掃。倆人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凝重,米楊第一次感到生活的沉重,原來柯以寒的生活是這樣的。打掃了半天,麵館才勉強恢複原狀,還好,損失並不嚴重。柯以寒在對付他那麵獎狀牆,債主連那裡也不放過,把獎狀撕得亂七八糟,好像在嘲笑他,你會讀書又怎樣,還不是欠人錢,還不了債,這些不過是一堆紙。柯以寒站在牆前看了半天,才伸手,一張張地撕起獎狀,連還完整的獎狀都撕掉,神情沒有一絲波動,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仿佛這些不過是廢紙,不是他的榮耀。米楊看著看著,不知為何,眼睛有些發酸,嗓子眼也感覺像被什麼堵住,她跑過去,拉住柯以寒的手:“彆,你彆再撕了。”柯以寒麵色沉靜地看著她,黑眼睛玻璃珠子般透明,像天空一樣,盛滿一無所有。“彆撕了,真的,”米楊嗓音都哽咽了,“阿姨就是靠這些撐下來的,沒有它們,她會垮的。”柯以寒沒說話,但停下來了,他把獎狀揉成紙球,扔進垃圾桶,全程他都很平靜,冷淡,但米楊還是感到這個還沒長大的少年身上背負的沉重負擔。她絞儘腦汁安慰他:“你、你彆太自責,你現在還是學生,當然什麼都做不了,等以後你長大了,就能保護阿姨。”說完,米楊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站著說話不腰疼了,又訕訕地笑了,尷尬地摸摸後腦勺。柯以寒照舊沉默,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些藥多少錢,我還你。”“不用啦,阿姨經常給我免單,要算的話,藥根本不夠。”柯以寒沒再和她爭,隻是從唇角逸出一絲笑,說:“謝謝了。”也不知道,這聲謝謝是謝她的藥,還是謝她的安慰,但米楊還是從這抹笑看出,這是開心真誠的笑。她也笑了,心裡莫名的甜,她看著麵前第一次對她微笑的少年,突然覺得,她好像有點看清他了。柯以寒啊,和她一樣,也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part9米楊以為他們算共患難過,會熟悉起來,然而……並沒有,柯以寒依舊冷淡。不過也不重要了,因為高考已經夾著血雨腥風浩浩****地來了,班裡的氣氛太凝重,況且在柯以寒的影響下,連一代學渣米楊都心無旁騖地投入學習。備考太緊張,她往麵館跑的次數少了,她好不容易在柯以寒眼裡刷的存在感又淡了。考前一星期,學校給高三學生放假,米楊去了趟麵館,想蹭蹭學霸的運氣,看能不能跟著一飛衝天。天氣熱了,米楊在附近買了杯奶茶,正要離開,聽到店裡有人在閒聊,她隱約聽到一句。“他兒子叫柯以寒?”米楊本能地望過去,她現在頭上長著一根柯以寒的雷達,隔得再遠,都能捕捉到他的信息。她看到幾個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男人坐在一桌,不知道在商量什麼。米楊馬上警覺了,找了個挨他們近的位置坐下來,豎起耳朵偷聽。沒想到,真的讓她聽到了不可告人的事——這些人竟密謀綁架柯以寒!這些是柯家的債主,他們不相信,柯以寒的爸爸柯榮這麼多年,沒寄一分錢回來,錢肯定是被他媽媽收著,留著將來給她兒子上大學。他們現在就是要逼著她把錢吐出來,沒幾天就要高考了,他們準備把柯以寒關起來,威脅蔡美仁,如果她不還錢,他們就讓她兒子沒法考試。米楊聽得一身冷汗,這些人太陰毒了,十幾年寒窗苦讀就等著高考改變命運,他們會毀了柯以寒的!“這、這會不會太缺德了,聽說她兒子成績很好的,一牆的獎狀。”“哼,他成績越好,他娘就越著急,到時候肯定會還錢的。”“萬一她是真的沒錢?”“那活該他倒黴,攤上這樣的爸!”一夥人商量著,後麵他們壓低聲音,米楊聽不清楚。她想拿出手機,偷偷錄下來,但他們有人往這邊看了一眼,似乎有所察覺,沒說幾句就散了。米楊下意識地追過去,又不知道追誰,她跺了跺腳,也不記得要蹭運氣了,拔腿往派出所跑。米楊能想的也就是有事找警察叔叔,她去報警。這些人一看就是地痞流氓,超凶超壞,她怕學校老師護不住柯以寒。米楊把她聽到的事一五一十講出來,她太緊張了,說得結結巴巴。接警的是個中年男人,盯著電腦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末了,擺擺手:“行了,我們知道了,你回去吧。”就這樣?米楊傻了,他怎麼連自己是哪所學校的都沒問,米楊這才發現,他根本沒把她說的話當回事。米楊急了,直著脖子急吼吼:“叔叔,我說的都是真的。他們真的會綁架柯以寒,以前我就見過他們把他家的麵館砸了,他們做得出來的!”警察依舊沒當回事,看了她一眼:“你還小,太緊張了,他們也就說說,誰家沒有孩子,誰沒當過家長,罪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下一代,這種事,稍有點腦子的人就不會做。”“可萬一呢,萬一他們真的綁了柯以寒,他不能去考試怎麼辦?”米楊大吼。警察被吼得一時沒接話,米楊氣得脖子的青筋都出來了,她繼續吼道:“叔叔,你看起來也一把年紀了,也是有孩子當家長的人,高考有多重要,你難道不清楚?“他讀了十二年的書,這麼刻苦努力,要是因為爸爸的錯,不能去參加考試,他該多絕望。或者,你可以說,要真出事了,他可以複讀,但我們本可以救他的啊!“叔叔,我說的真不是編的,他叫柯以寒,是我們學校的年級第一,是個好孩子,和我不一樣,他品學兼優,人特彆好,鄰居老人去世了,去世前養的貓都是他在喂……“叔叔,你一定要幫幫他,幫幫他!”說著,米楊不自覺地哭了,等她吼完,才發現派出所的人都盯著她。被稱“一把年紀”的警察尷尬地搓手:“唉,你彆哭,彆哭,我們又不是不管。我保證,這幾天我會派人盯著,你剛才說的事絕對不會發生。”米楊還在抽泣,邊哭邊委屈地說:“他真的特彆優秀。”反反複複就這句話,警察被她弄得沒轍,保證會重視起來,還留了電話,要有事,馬上給她打電話。從派出所出來,米楊還是不放心。她回學校,把光榮榜柯以寒的照片撕下來,去找黎千遠。黎千遠的哥哥是體校的學生,她和黎千遠一起去體校找他哥哥玩,體校的學生個個都身材健壯,顯得他們食堂的夥食比彆人的好。米楊把事情跟黎千遠說了,跟他商量:“千遠,你能不能讓你哥哥帶幾個同學,這幾天跟著柯以寒,萬一他真被人綁架了怎麼辦!”她剛大哭過的眼睛還紅著,也從沒這麼好聲好氣地和他說過話,顯得有幾分可憐和無助。黎千遠看了,覺得真稀奇,真想仰天大笑三聲,米楊你也有今天,但看她實在太慘了,不想逗她了,馬上給哥哥打了電話。哥哥一口答應了,說正愁著沒什麼事發泄多餘的精力,況且保護學弟人人有責,學弟是第一名,當然要保護好,留著為母校爭光。黎千遠掛了電話,問:“這下放心吧?照片給我,回頭我發給他們認人,鎖定目標。”米楊點頭,又囑咐:“叫他們一定要不著痕跡,彆讓柯以寒發現了,影響他情緒。老師說了,考試最忌情緒波動,要保持平常心。”“放心吧,我哥他們一定會很小心,絕對的潤物細無聲。”“要找那些人高馬大,一看就不好惹的!”“當然,來的人肯定是左青龍右白虎中間紋著米老鼠,一看就超凶的社會人!”米楊這才笑了,神情終於放鬆了些,感激地說:“謝謝你啊,千遠。”“真稀奇,想不到有生之年,我黎某人竟能從你的口中聽到謝謝,”黎千遠搖頭晃腦道,又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麼弄得這麼慘,眼睛都紅成這樣?”“我急的,警察叔叔不相信我說的。”“依我看,你這是關心則亂,”黎千遠拿著本書不緊不慢地轉起來,又說,“我怎麼覺得你對這姓柯的小白臉越來越上心了,米楊,你是不是喜歡他?”喜歡?米楊一臉搞不清狀況的樣子,心卻慢慢地活絡了。她想起,她那總在人群中一眼發現柯以寒的逆天技能,一見到他就開心想笑,吃到好吃的也想跟他分享一下的心情。所謂撥開雲霧見天日,米楊後知後覺地想,這就是喜歡嗎?肯定是喜歡啊!她長這麼大,還沒對誰這麼在意過,而且柯以寒長得真帥啊,簡直照著她未來男朋友的模樣長的,想到這,她喃喃地點頭道:“對啊,我應該是喜歡他的。”慢慢的,眉眼舒展開了,笑意泄出來,少女笑得一臉憨甜,神情還有些不好意思,她……害羞了。黎千遠卻不高興了,指著門口:“你出去!你現在已經不是叛徒,你是我的敵人了!”他讓她去收集柯以寒的黑點,她倒好,不僅路人轉粉,還把自己搭進去了。這是叛變,對他們友情的侮辱。“黎千遠你傻啦?我喜歡柯以寒還不好,我去把他拿下,成雙成對出現在陶菲菲麵前,她還不是得死心?”米楊循循善誘,“到時候你就趁虛而入,可能她一傷心,就饑不擇食地投入你的懷抱,這不皆大歡喜?”黎千遠點點頭:“你說得好像有點道理,不過我怎麼覺得這麼難聽?”米楊:“哈哈,良言逆耳嘛!”黎千遠:“……滾!”米楊被黎千遠轟出來了。她沒有馬上回家,又跑了一趟小麵館,一見到柯以寒就語重心長地囑咐道:“馬上要高考了,這幾天你要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黑的暗的人少人多的地方都不要去,儘量彆出門,待在家裡好好學習,如果實在想出門了,也要找個人結伴。要是你不想麻煩彆人,可以找我,我電話XXXX。”柯以寒一臉莫名,匪夷所思:“……”他皺了皺眉,問:“你是不是考前焦慮了?”米楊真是要愁死了,她又不敢告訴柯以寒真相,怕影響他情緒,平常心,老師說平常心最重要。她急吼吼道:“反正你聽我的,這幾天好好在家備考,少出門,多看書,三中還等著你爭光!”柯以寒:“……”有話不能說真難受啊,米楊真是恨不得給柯以寒拴條繩子,放在眼皮底下,她急得臉都紅了。柯以寒靜靜地看著她,沉靜的眸子沒什麼情緒,隻是過了半晌,他驀地笑了,笑得很溫柔,他伸手在米楊肩上拍了拍,輕聲說:“你彆緊張。沒什麼的,把它當作平時的一場考試。老師說,高考再難也不會難過省質檢。”他反而在安撫她,這是有交集以來,他第一次跟她說這麼長的話。米楊看著麵前神情沉穩的少年,緊繃的心突然鬆了,她竟被安慰到了,腦子冒出一個想法,他不會有事的,因為他是柯以寒。米楊訕訕地回去了,她一步三回頭,每次回頭,都看到柯以寒站在原地,目送自己。那眼神很溫和,落在身上讓人很放鬆,有安定的力量,如果硬要找形容詞,米楊隻想到四個字,溫柔堅定。她又看清他一點了,柯以寒是個溫柔堅定的人。part10雖然能想到的米楊都做了,但高考那天,她還是早早在校門口等柯以寒。她要看到柯以寒進校門,她才放心。起初她還在門口蹲著,後麵跑到學校必經的路口張望,等了好久,終於看到那個挺拔俊秀的少年,慢慢地出現在視線裡,一看到他,米楊心裡的石頭才放下來。柯以寒也看到她,並沒有過多的情緒,隻是在經過她時,說了句“平常心”, 目不斜視地往前走。米楊笑了,蹦蹦跳跳地回學校,開心地想唱兒歌: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麼背上小書包?因為我要高考啦!高考兩天,米楊始終盯著柯以寒,每科都看到他進了學校才放心。可能讓警察說中了,那些人良心未泯,也可能是黎千遠哥哥的體校同學讓他們無機可乘,總之,柯以寒無驚無險地考完高考。走出考場,米楊第一件事就是找柯以寒,沒找到他,倒是被守在校門口的父母逮住,他們來接她,還捧了束大得誇張的鮮花。要是以往,米楊肯定理所當然地接過鮮花,她剛經曆高考,好累好辛苦的,現在竟會不好意思了,爸媽對她真是太好太寬容,她一代學渣,他們從沒嫌棄過她,父母之愛果然最偉大最無私。米楊接過花,繼續找柯以寒,還真讓她找到了,他正一個人往外走,背影顯得頗為清冷。“柯以寒!”米楊叫住他,跑了過去,問,“你考得怎樣?”“還行,正常發揮。”柯以寒淡淡道。米楊這才真正放心,她笑了起來,心裡極為開心,她保護了自己的王子,他好好的。可能她太得意了,可能是手中正好有花,可能她看今天是個黃道吉日,她剛考試完,心情大好,可能是柯以寒最近太容易親近讓她忘了他是個冷淡得近乎冷漠的人,米楊一高興,把手裡的鮮花遞上去,說:“恭喜你!”然後,她做了個頭腦不清醒的決定,她問:“柯以寒,我喜歡你,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當眾表白!今天天氣真不錯,陽光燦爛,米楊順手表了個白。她音量並不大,但少女的聲音甜甜的,清清脆脆的,笑意盈盈,還是刷地引來一堆注目,其中還有不少家長不讚同的眼神,太猖狂了,都還沒填誌願,就想談戀愛!米楊並沒有發現,她滿是笑意和期待的眼眸隻有一個柯以寒,她喜歡的少年。柯以寒沒接過鮮花,看著她,沉聲說:“抱歉。”這是拒絕的意思。如果米楊智商在線的話,會發現此時的柯以寒並不自在,也沒往日的從容,甚至有些窘迫尷尬,但她太興奮了,又做了錯誤的事,她拉著他,問:“為什麼?”“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喜歡你。”他們確實沒正式介紹過,但米楊不是普通人,她越挫越勇:“我叫米楊,小米的米,楊樹的楊。我會做西紅柿炒蛋,會打籃球,除了學習不好,什麼都好。還有,我們經常見麵的,我常去你家麵館吃飯,我是店裡的VIP。”“我家麵館太小,從來沒有什麼VIP。”“可,可我們明明經常見。”米楊有點委屈。柯以寒用一種“來吃麵的顧客這麼多,我憑什麼要記住你”的眼神看她,目光放在她拉著他的手上,意思很明了。米楊卻舍不得放手,她感覺她一鬆手,他們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他們都要畢業了,她肯定考不上柯以寒的大學,以後可能不會再見麵,她不死心地說:“可我真的很喜歡你,你不、不再考慮一下嗎?”很蒼白無力的一句話,但這就是她的真心。柯以寒沒回答她,反而問:“你考得上H大嗎?”H大是全國排名前十的重點名校,米楊彆說考上,平時想也不會想,她老實地搖頭:“考不上。”“我的目標是H大,這次應該沒什麼問題,”柯以寒繼續冷靜地說,“我近期沒有談戀愛的想法,如果我真的想戀愛了,也不接受異地戀。”“異地戀也有最後在一起的。”“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不接受考不上H大的人。”這句話說出來,不要說米楊,周圍都是吸氣聲。米楊抬頭,看著眼前麵無表情眼裡沒有一絲情緒的少年,他如此俊美,也如此冷漠。她終究還是慢慢地鬆手了,眼裡有強忍的眼淚,她知道自己成績不好,可第一次因為成績被歧視,竟來自喜歡的人。她小聲地問了句:“那考上H大就可以了嗎?”柯以寒沒回答,他轉身走了,依舊清清冷冷,不緊不慢走著,仿佛什麼都影響不了他。留下米楊拿著花垂頭喪氣地待在原地,接送一波波群嘲,有同情,有輕視。黎千遠衝過人牆擠了進去,搶過花束:“他不要,給我。我最喜歡花了,花兒和我這樣的美少年最配。”真是蹩腳的安慰,米楊抬頭,問:“千遠,我是不是很丟臉?”當眾表白被拒,還被嘲笑不配。“不丟臉,不丟臉,”一起擠進來的米爸爸摸了摸米楊的腦袋,“明明在意卻不敢接受,這樣才丟臉。米楊,你很棒。”父愛真是盲目啊,米楊想抬頭,想笑一笑,咧開嘴,卻哭了。柯以寒你這個大壞蛋,竟說我不配,我再、再也不喜歡你了!
第二章 柯以寒 我挺喜歡你的 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