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千心一跳,和薑萌萌一同屏住呼吸,看向病床。他們眼睛一眨也不眨,唯恐錯過**男人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黯淡燈光下,清冷男人的眼皮微微動了一下,而後很吃力地掀起眼皮來。突如其來的光亮讓他眉心微蹙,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薑萌萌怔愣著看自己的爸爸真的蘇醒過來了,再也忍不住,嘴巴一噘,撲了上去,卻又怕碰疼他,隻能兩眼汪汪地,抓著被角,抽噎著喊了句,“爸爸!”爸爸這兩個字讓嶽千倏然回過神來,他飛快去按響了呼叫鈴。薑旭混沌的意識也被這個稱呼驚到瞬間清醒過來,鼻尖是刺鼻的消毒水味,腦袋是劈開般地痛,他驚愕的目光落在眼前嗷嗷哭的小娃娃身上。嶽千喜極而泣,蹲在薑萌萌身邊,紅著眼睛看他,小心地問他,“老板,你有哪裡不舒服嗎?”薑旭漆黑的眼動了動,他盯著麵前紅著眼的男人,以及那個哭得委屈到不行的小孩兒,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他深呼吸了一下。嶽千連忙說,“不著急!慢慢來!”薑萌萌也有模有樣地說了句,“不著急,慢慢來。”迎上他們無比期待的眼神,薑旭微微張開乾澀的唇,視線落在薑萌萌的臉上,說了句,“你誰?”說完,他又小弧度地微微側頭,眼睛盯著嶽千,“你又是?”薑萌萌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爸爸用這麼陌生的眼神看著他,當即大哭出來,“爸爸!我是萌萌啊!”腦袋又是一陣一陣地抽痛。就像生生要被鑿開一般地疼。薑旭眉毛擰起來,盯著薑萌萌那張哭到上氣不接下氣的臉,喉結一滾,吐出一句話出來,“小鬼頭。”薑萌萌哭泣的動作一頓,紅著眼睛的樣子像是一顆受了太多委屈的湯圓。她以為爸爸記起她來了,沒敢哭,怕爸爸會生氣,又要睡過去,隻能委屈巴巴地,小聲地喊了句,“爸爸。”薑旭看她哭地不像是假的,問她,“你是我的小孩?”薑萌萌鼻子一抽,點了點頭。點完頭,她眼淚汪汪地問他,“爸爸,你不記得我了嗎?”薑旭確實什麼都想不起來,擔心她又要哭,他眼皮一跳,看向床邊的西裝男人。視線裡的嶽千也紅著眼,他小心翼翼地開口,“老板,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的助理。”薑旭想搖頭,卻被他猛地摁住,“老板!你先彆動,彆等下傷到自己了!”“……”薑旭縮回手,又想下床,剛動了一下,便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疼痛,他掀開被子,看到是打著石膏的兩條腿。嶽千小聲解釋,“老板,你彆亂動,等會傷口裂開了。”薑旭無言了片刻,他不敢置信地問他,“我這是出車禍了?” 嶽千愣了愣,如實說道,“你的腿被刀紮過,又為了逃出火場,從三樓摔了下來。”那還真他媽倒黴。薑旭試著回想過去的回憶,可一回想,腦子就疼地厲害,隨口問了句,“那個小孩不會不是我親生的吧?”薑萌萌聽到他這麼生疏的語氣,眼淚洶湧而下,抓住他身上的被子,淚水啪嗒啪嗒地打濕他身上的被子,“爸爸!你以前說過,就算我不是親生的,也把我當親生的對待的!”薑旭沉默了那麼幾秒。突然有點想知道自己失憶之前,是什麼樣子的倒黴蛋。不僅被刀紮,還遇上失火跳樓。在這基礎上,還幫彆人養孩子。尤其這小孩兒,吵地他頭疼。薑旭開口,嗓音也嘶啞地厲害,如同刀割般地疼,他皺了皺眉,坦然地運用身邊的資源,“助理。”嶽千連忙說,“老板,您有什麼吩咐?還有,我叫嶽千。”薑旭說,“給我找個輪椅過來。”頭好痛。可能是要長腦子了。他麵無表情地,伸手就要去拔針管。嶽千嚇到半死,好在醫生正好趕來,“彆動!”薑旭的動作頓住。還沒反應過來,一堆穿白大褂的醫生便將他圍住檢查了一番。嶽千抱著薑萌萌,緊張地看著醫生替薑旭檢查身體。終於,醫生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對著嶽千點點頭,“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隻要接下來好好休息,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嶽千也跟著鬆了口氣,可又想起薑旭不認人的情況,趕緊問醫生,“醫生,我老板他醒來不認識人了,這是正常的嗎?大概什麼時候能恢複呢?”醫生見怪不怪地開口,“病人送過來搶救前,腦部本來就受了傷,有一定程度的記憶缺失,是正常的,一般兩到三周或是一到兩個月就可以恢複了,但是具體還得看病人的恢複程度,也有的病人在腦細胞受傷後,需要比較長的時間來恢複。”頓了一下,醫生又交代,“你們注意讓病人靜養,他能撿回來一條命就不錯了,恢複記憶的事情不需要太心急。”薑萌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下定決心不能老是吵爸爸。嶽千則趕緊去幫薑旭打了份熱粥回來。薑旭本來就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進食,聞到粥的香氣,肚子便開始叫,他接過粥來,拒絕了小鬼頭和助理要喂他的念頭,自個慢條斯理喝了起來。粥剛喝沒幾口,病房門便被猛地推開。薑旭還沒反應過來,一個短發女人便哭著衝了進來,“薑旭!”刺鼻的香水味讓他眉心一跳。女人皮膚很白,眼睛很紅,穿著個寬大的病號服,臉上沒什麼氣色,哭地上氣不接下氣,跟死了老公似的。薑旭忍不住推開她,卻被她抱地更緊,脖子整個被勒住,胸口差點喘不過氣來,他太陽穴突突突地跳,“鬆手。”嶽千也看著膽戰心驚,跟著紅著眼睛的孟遠上前去拉唐茜,“唐小姐,老板剛醒來,需要靜養,你彆太激動了!”唐茜依依不舍地被孟遠拉開,哽咽著問薑旭,“你有哪裡不舒服嗎?”薑旭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鮮口氣,視線落在她這張全然陌生的臉上,冷漠地吐出一句話出來,“你在這,我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