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韻抬眼,果然看見走廊拐角處立著的挺拔身影。凜冽的風狂嘯而過,孟遠似乎出門地急,身上隻穿了件薄款的黑色毛衣,胸膛肌肉微微鼓起,肩頸線條流暢。再往上,是他那雙壓著濃重倦意的桃花眼,他整個人憔悴了不少,對上她的目光,他立刻掛斷電話,大步向前,嗓音嘶啞,“粒芝現在怎麼樣?”溫清韻平靜地看著他眸子裡流露出來的萬分焦急,隻覺得可笑,她開口,語氣很冷漠,“關你屁事。”孟遠黑漆漆的眼動了動,苦澀地說了句,“我知道我很混蛋,但是事情並不是完全像她想象的那樣。”頓了一下,他卑微地開口,“你能不能幫我勸勸她。”溫清韻眼皮一跳。她的胸口被氣得劇烈起伏起來。隻覺得,自己他媽的怎麼以前不知道孟遠這麼混蛋。哪來的臉讓她勸自己的好友繼續跳這個火坑?溫清韻抿了抿唇,漆黑的瞳孔直勾勾盯著他那張精致的臉,開口,“你對粒芝,是什麼想法。”孟遠呼吸頓了頓,而後語氣很認真地說了句,“我對她真的動心了。”真的動心,換句話說,就是之前沒有動心。溫清韻差點被氣笑了,又問他,“想過娶她嗎?”孟遠心跳漏了半拍。從未想過的問題讓他有些無措地開口,“這個問題,太早……”他的話還未說完,眼前的溫清韻倏然臉色沉下去,她用儘全身力氣,一巴掌掄了上來。清脆的聲響在空**的走廊裡清晰地回**起來。孟遠沒有防備,他的身高比溫清韻高地多,下巴重重挨了一掌,火辣辣的疼感粘在上麵,他隻怔了那麼一下,便彎下腰來,開口,嗓音沙啞,“如果打我,能讓我見她的話,你打吧。”他彎下來正好方便了溫清韻,她也不客氣,又一巴掌呼上去。清晰的紅色五指印烙在他白皙的左臉上。格外突兀。溫清韻那隻扇他的手,還在隱隱作痛,她隻休息了一秒,便毫不猶豫地又一掌甩過去。這回他的右臉也得到了平衡的痛感。孟遠的腦袋嗡嗡作響,卻沒有退開,而是站在這裡,任由她扇。倏地,溫清韻收回了手,冰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孟遠胸口微微起伏,聲音沙啞地厲害,“解氣了嗎?可以讓我見她了嗎?”溫清韻漆黑的眸裡閃著厭惡的光,她盯著他,一字一句地開口,聲音像是淬了冰一樣冷,“我的這兩個巴掌,是替粒芝識人不淑打的,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以後不要再出現在她麵前!”孟遠心口一窒,他掙紮著開口,“我知道她現在怨我,求求你讓我跟她解釋清楚。”溫清韻深吸一口氣,才沒有又一巴掌呼上去,她壓著火氣,說,“你要是還是個男人的話,就再也不要來打擾她,你他媽自己想想,你和她有什麼未來?” “粒芝喜歡一個人,是抱著可以嫁給他的心態去開始的。”孟遠呼吸頓住。溫清韻的胸膛劇烈起伏著,顯然被氣得不輕,“你自己說過,你做主不了你的婚姻,你就算現在追回她了,然後呢?然後你有了未婚妻,我的粒芝寶貝,就會變成可笑的第三者,你有沒有替她想過?你倒是爽了,那我的粒芝呢?她這麼年輕,會被當成小三,會無端端遭受罵名,甚至她的人生也會被你毀了!”“而你這個始作俑者,卻可以完美地隱身,繼續你那光明萬丈的生活,你會和那個女人生孩子,開始幸福的家庭生活,而粒芝這輩子,說不定都會被你刺激到,恐懼戀愛,恐懼婚姻,恐懼生育!”溫清韻的眼睛越來越紅,她用力地吸了一口氣,丟出最後一句話,“你知道你最惡心的是什麼嗎?是你那高高在上的公子哥的心態,你以為你和她在一起,是她的福氣嗎?你根本就是她的災難,她本來可以找一個很愛她的男人,過她想要的生活,可是因為你,她和你糾纏,隨時都可能成為被人痛罵的小三!”孟遠的臉色變得慘白,許久,他才艱難地動了動艱澀的喉頭,開口,“我對不起她,我……”他想要補償林粒芝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溫清韻匆匆打斷,她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似乎是厭惡至極,連一眼都不想多看他,聲音依舊很冷,“你退出她的世界,就是對她最好的道歉。”退出這兩個字很快在孟遠的胸膛裡激烈地顫動起來,他的氣息有些不穩,身體幾乎要塌下去,他的眼睛突然有點泛酸,“我……”孟遠眼皮動了動,他的視線一直緊緊鎖在那扇緊閉的門上。他無比期望林粒芝此刻會突然出門。可是,門一直沒有打開。他也沒有機會同她解釋那些未說出口的話。溫清韻轉身的動作卻是一頓,乾脆利落地截斷他的話,“不能給她一個未來,就不要再招惹她,她隻是一個普通人,和你不一樣。”孟遠呼吸一窒,他無比困難地開口,“我知道了。”-離開吉林的那天早上,天又下起了一場暴雨。暴雨攜著冰冷的雪花飛舞在空中,而後沉重地砸在玻璃窗戶上,碎開的瞬間,雨水蜿蜒而下,連同破裂的雪,盛著車廂內乘客的身影,搖曳著墜下。就如同溫清韻和薑旭。孟遠和林粒芝。所有的愛恨嗔癡。鏡花水月。最後一場空。溫清韻盯著那片水漬看了很久,一直到林粒芝開口,她才匆匆回神。林粒芝問她,“親親寶貝,我們去一個陌生的城市生活吧?”溫清韻呼吸頓了頓,抬眼。同林粒芝那雙平靜如水的眸子對上,她似乎一夜之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就這麼淡然地開口,“我昨晚想了想,我們兩個,其實現在過得都不是特彆理想,左右都是不順心,不如勇敢一次,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頓了一下,她很輕地說了句,“最壞也不過一場空,我們已經經曆過了,不會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