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薑旭帶著溫清韻開車回老宅。街邊的參天大樹上掛著紅燦燦的燈籠，有小孩兒迫不及待地穿了新衣裳，在路邊劈裡啪啦地玩著擦炮，震地頭頂的樹葉也顫了顫。陽光從樹葉縫隙中懶洋洋投下來，灑下一車頂的斑駁光影，溫清韻在這片愜意的氛圍裡卻有點兒緊張。甚至有點坐立難安。她一會擰開水杯喝水，一會看窗外，心靜不下來。薑旭修長的手掌握著方向盤，漆黑的眼裡含著笑，“你今天……”溫清韻心一跳，下意識回了句，“我才沒有緊張！”薑旭怔了下，隨後嘴角笑意更深了幾分，“原來你是在緊張？我還以為是我車技太差，你坐不住呢。”溫清韻：“……”她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給自己挖坑！睫毛顫了顫，她不認賬了，臉縮回紅色圍巾裡，隻露出雙水靈靈的眼睛來，“我沒有緊張。”薑旭吊兒郎當地笑，“哦，知道了。”溫清韻羞死了，手抓著圍巾，想起什麼來，啊了一聲。薑旭心一緊，“怎麼了？”溫清韻苦著張臉，“我都沒有買禮物給你的家人，剛放年假就除夕了，那陣子課又滿，我給忘得一乾二淨了，現在去買還來得及嗎？”薑旭又笑，“不用，我爺爺不喜歡彆人給他送禮。”溫清韻現在是真後悔，往年她過年都是一個人，沒有走親戚的習慣，更沒有人陪她吃年夜飯。她壓根沒有買禮物的習慣，這會是真後悔了，這下壞了，薑旭父母對她的第一印象肯定很差。溫清韻攥著圍巾，問薑旭，“那爺爺有喜歡的東西嗎？”薑旭言簡意賅，“有。”溫清韻趕緊追問，“那我們等下去買點過去。”薑旭又笑，也不說話，肩膀跟著一顫一顫的，“這個可買不了。”溫清韻失望地啊了一聲。“不過……”薑旭耳尖染上奇異的紅，“我們倒是可以努力一下。”溫清韻還沉浸在送禮的事情裡，沒有注意到他耳朵紅了一點，掏出手機來，點開備忘錄，神情很認真，“你說，我記備忘錄裡。”“我爺爺現在隻想抱曾孫。”薑旭眉梢微揚，“我們從現在開始備孕，明年說不準可以生一個。”溫清韻手指頓住，反應過來後，臉唰的一下漲紅了，“你想得美！”薑旭輕笑了一聲，視線裡的小姑娘小臉通紅，可愛地緊。他喉結微微滾動了下，語氣正經起來，“逗你呢，一個萌萌就夠我折騰的了。”而且生孩子是很冒險的事情。薑旭倒希望一直隻過二人世界。車內空間緊閉，溫清韻他剛才那麼一逗，隻覺得整個人都很熱，而且莫名想起來之前自己有好幾次見過他**的上半身。身材還特好。 再想下去大概要冒煙了。溫清韻趕緊轉移話題，“那你爸爸媽媽喜歡什麼？我買了送過去。”薑旭眼底的笑意突然斂去幾分，“不用給他們送禮。”溫清韻還在低頭查見家長送什麼的攻略，沒有注意到他身上氣壓的變化，“不行，我得送的，空手去和他們吃年夜飯不禮貌。”薑旭漆黑的眉眼翻滾過戾氣，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溫清韻。”他突然正經地喊她。溫清韻一抬眼，撞上他黑漆漆的眼，隻覺得心顫了顫。她這才發現，他身上氣壓好像突然有點低。薑旭視線收回去，手轉著方向盤，手指關節卻微微泛著白，“我和他們的關係不好，你不用費心去討好他們，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回過那個家了。”溫清韻心一緊。這是他第一次同她說自己的私事。她自己的親生父母親關係不算融洽，一直想當然地覺得彆人的家庭都是幸福美滿的。尤其是薑旭這樣的人。他平時跟個拽爺似的。又是家裡最小的。溫清韻一直以為他是被家裡寵著長大的那個孩子。想說安慰的話，可又覺得，像薑旭這麼驕傲的人，最不想聽到的，就是同情他而說的安慰人的話。想了想，她輕聲說了句，“知道了。”頓了那麼幾秒。溫清韻總覺得自己作為女朋友，應該做點什麼。於是她顫著呼吸，很輕地又補了一句，“那以後我讓你開心一點。”話說出口，她整顆心臟都跟著跳了跳。她……怎麼會說出這麼娘們唧唧的話？溫清韻還沒反應過來，車子突然一個緊急刹車。輪胎猛地摩挲過地麵，發出很刺耳的響聲。下一秒，她對上薑旭帶著痞氣的眼，他的眼睛很黑，也很亮，那麼漂亮的桃花眼裡，隻裝得下一個她。“不許反悔。”他吐出這麼一句話來，便虔誠地伸出雙手來，很輕地捧起她的臉，微涼的唇瓣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不帶任何情欲的吻。明明是很淺的吻。可溫清韻的心卻跳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她總覺得，心底似乎有什麼東西滋滋滋地融化了。有風輕輕吹進來，薑旭緩緩退開，意猶未儘地捏了捏她的臉，喉結微微滾了下，“希望你快一點愛上我。”溫清韻心猛地一顫。薄荷香氣微微消散掉一些。薑旭重新啟動車子，眼底帶著饜足的笑意，又恢複往日裡吊兒郎當的模樣，“溫清韻，我蓋了章，你可不能耍賴。”溫清韻的心跳快到不像話，她沉沉地吐出一句話來，“知道了。”車子很快馳進老宅外的那條林蔭小道。管家眼尖，見到他的車，立刻開門放行。薑旭慢悠悠地開進去，找了個位置停下。溫清韻剛推開車門，一個紅色團子就滾了過來。薑萌萌早早穿了新衣服在這等他們，見門開了，立馬甜甜地喊，“爸爸！溫老師！”溫清韻一邊下車，一邊牽住她的手，“你在外麵等了很久了嗎？”薑萌萌搖了搖腦袋，說，“沒有很久。”管家在後麵笑，“萌萌小姐從知道你們已經出發就出來等了，說是要讓你們看看她的新衣服有多漂亮。”溫清韻眉眼漾出溫柔的笑意，剛要抬手再摸摸薑萌萌可愛的小腦袋，手便倏地被身後的人牽住。薑旭寬大的掌心很快地包住她的手。見溫清韻側頭看他。他挑起半邊眉來，吃味地說了句，“怎麼，記得牽小孩子，不記得牽媳婦兒的手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