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說出口,薑旭自己又覺得有點兒好笑。他跟個小酒鬼計較什麼呢。沉沉地吐出一口氣來,他攬住溫清韻的肩膀,想將她扶進房間休息。小酒鬼低著頭,如墨般的柔順長發軟綿綿地垂在毛絨睡衣上,她還在認真思考著兩人的關係,驀然被攬住肩膀,她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腦子有點暈暈的。薑旭……是她什麼人呢?她醉醺醺地移動腦袋,視線落在他緊緊扣住她肩膀的掌心上。薑旭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長,掌部帶著骨感。唔……但是為什麼他可以攬著自己的肩呢?溫清韻過去二十幾年生活裡,從來沒有跟一個異性這麼親密過。她骨子裡覺得,這種親密的動作,應該是老夫老妻才能做的。於是小酒鬼抬起腦袋,忽然正經地舉起手來,“報告!”薑旭垂眸看了眼她烏黑的發頂,索性由著她性子來,“說。”溫清韻抬眼的瞬間,正好看到他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莫名覺得有點兒好看,一時間忽然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呆呆地說了句,“你很性感哎。”薑旭愣住。還沒回過神來,小姑娘軟軟地手指就點在了他凸起的喉部上,溫熱地粘在他的喉結上。薑旭整個人僵住,屏息一瞬,他低眼看她,小姑娘還不怕死地,手指戳著他的喉結,吐出醉醺醺的幾個字來,“我怎麼沒有這麼性感的東西?”明白不能跟個小酒鬼計較。可都說酒後吐真言。薑旭掀起眼皮,伸手拽住她作惡的小手,掌心不緊不慢圈住她細瘦的手腕,忽然之間想要得到個明確的答案。他開口,嗓音低啞,“你覺得……我和薑遠相比,誰更性感?”薑遠和薑旭?誰更性感?她又沒有見過薑遠的身材,這個問題本身就沒有意義。溫清韻還真認真想了一會兒,隨後緩慢地眨眼,蹙起眉來,說,“我回答不了。”她說這話時,神情很認真,就是語速比平常慢了一點,若不是臉還紅著,薑旭都要以為她醒酒了。他不甘心地追問,“為什麼?”溫清韻維持著這個呆站的姿勢好幾秒,而後眼睛一閉,直接往前一倒。薑旭心跳停了一拍,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條件反射地伸手,想將她接住。小姑娘倏然睜開眼,而後往下一鑽。茉莉香氣和甜酒的氣味混在一起,就這麼真實地環繞住他。薑旭渾身僵住。溫清韻細細軟軟的手臂就這麼橫亙在他腰間,她的小手被凍地冰冷,涼意就這麼清晰無比地箍在那兒。心跳在瘋狂地加速。薑旭拿不準她是什麼意思,隻能啞著嗓子喊她,“溫清韻。”溫清韻抱著這個大熱水袋,嘴裡噴出酒氣,應了一聲,“乾嘛?” 薑旭太陽穴突突突地跳,一時間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地,不死心地問了句,“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溫清韻現在隻知道,自己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她隻是學著薑旭的樣子。憑什麼隻能他那樣做呢?她也要那樣做。於是溫清韻很慢很慢地開口,理直氣壯地學著他之前的模樣,說了句,“今天天氣很好。”薑旭呼吸一頓。下一秒,便聽見她說,“讓我抱一會。”砰砰心跳聲中,薑旭手臂肌肉緊繃,腰間分明是微涼的感覺,可他卻覺得被溫清韻抱住的地方,一片滾燙。空氣安靜了兩秒。他到底忍不住開口,“所以呢?要對我負責嗎?”回答他的是均勻的呼吸聲。薑旭低眼一看。靠。撩完就睡。怎麼做到這麼會戳人心肝子的?他真想在此刻,將溫清韻搖醒,問她到底幾個意思,可看她睡得那麼香,又舍不得。隻能認命地,掌心上移,從她的腋下繞過,跟抱小孩兒似地,將她整個人往上穩穩地托起來,而後輕輕將她打橫抱起。鬼使神差地,他腳步頓了一下。隻一秒,他便轉換方向,將她抱去自己的房間。溫清韻睡得很熟,也一點兒也不認床。薑旭替她蓋好被子,又留了個小燈。這兩天行程太過匆忙,他基本一整天都在飛機上,身體早就疲憊不堪,可他又不舍得將時間浪費在休息上。他是第一次見到溫清韻喝這麼多酒。他不敢睡,怕溫清韻大半夜身體不舒服沒人照顧。又怕她半夜起來吐。還怕她半夜踢被子著涼感冒。越想越不放心。薑旭腦子清醒了一大半,睜著熬紅的眼睛,守了她一會兒。確定她真的睡著後,他才起身,輕手輕腳去提被自己臨時擱下的食物。門口光線昏暗,小兔子形狀的樹莓蛋糕可憐兮兮地窩在門口。跟被人遺忘似的。標誌性的珍珠耳墜反倒像是一顆晶瑩的淚珠,掛在漂亮的兔耳朵上,要墜不墜的。薑旭眉心動了動,小心翼翼將它抱起來,又將椰子拎起來,一起放到了冰箱裡。淩晨的梔城依舊車來車往,燈火搖曳,他掀起薄薄的眼皮,忽然覺得有點可惜。低眼瞧了瞧可憐巴巴的小兔子蛋糕,他低聲說了句,“下一次,可以一起做蛋糕就好了。”他的聲音很輕。帶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小兔子蛋糕當然不會回應。薑旭深呼吸一下,關上了冰箱門。原以為接下來會是一個漫長的不眠夜。然而下一秒——背後忽然傳來溫清韻迷迷糊糊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午夜,無比情緒,也無比清楚地咚咚咚,砸在薑旭的心臟上。她說,“好餓。”淩晨不止有這座不夜城。還有怦然心跳聲。薑旭眉心跳了跳,驀然回過身去,“要吃蛋糕嗎?”溫清韻確實是餓醒地,恍惚間聞到了奶油和椰子的香味,她就循著香味找來了,沒想到正好碰見薑旭在冰箱前搗鼓什麼,醉意尚未消退,她幾乎是本能地說了句餓。眼前男人卻反應有點兒大,漆黑的瞳孔就這麼直勾勾對著她,問她要不要吃蛋糕。思考能力有些跟不上。溫清韻怔了一秒,說,“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