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他隔著睡衣,卻摸不到那種溫熱。薑司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沙啞低道,“寶寶,疼嗎?”顏舒予閉著眼睛,長睫動了動,沒有開口。薑司低頭吻著她的長發,眼淚落進了她的長發裡,“對不起,對不起……”他一遍一遍的道歉,顏舒予感覺身上的那種痛又再次襲來,心疼到她難以呼吸,她輕輕啟唇,“薑司,那個孩子,是我們兩個的孩子。”“今年六月份時我們知道了寶寶的存在,但在A市的檢查結果出來那天,你就有事回部隊了。”顏舒予慢慢說著,還是溫柔的聲音,語氣裡沒有太多的情緒,“後來你十二月份才回家,你錯過了它成長的前幾個月,但是沒事,我不怪你。”“因為我們商量好了,既然他來了那我們就要留下他,所以我一個人一直小心翼翼的嗬護著,換句話說,其實他也陪伴了我這幾個月,讓我每天一個人坐在客廳時,不會覺得自己還是那麼孤單。”“但是。”顏舒予聲音突然哽咽,“但是他才那麼小,我隻看過他未成形的樣子,那麼小那麼可愛,他還沒來得及看這個世界,他還沒看到我們……”說到這裡,她再繃不住情緒,嗚咽的哭出聲,薑司紅著眼眶將她轉身,兩人終於對視,彼此的眼睛裡都泛著淚光,顏舒予低頭,抵在他胸膛。“薑司,我一直想給你一個家,也給自己一個堅持下去的理由,所以才會想留下他,但是現在什麼都沒了。”“我知道。”薑司伸手抿去她的眼淚。“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顏舒予哭著搖頭,“我每次需要你的時候你都不在,我每天回家麵對的都是黑漆漆的客廳,我給你打電話時永遠都打不通。”“我隻是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但為什麼會這麼累。”“我知道,我知道。”薑司第一次感覺無能為力,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一遍一遍撫著她的頭發,安慰著。顏舒予一直壓抑的情緒終於徹底宣泄,她最後累了,長睫上還掛著淚珠,在他懷裡睡著,睡到半夜時,她忽然醒了,床頭櫃的燈開著,薑司背對著她,坐在床尾。她動了動,翻了個身,薑司朝她看過來,顏舒予雙手撐著坐起身,“你怎麼還不睡?”薑司掐滅手裡的煙,走過去抱起她,“給你看個東西。”顏舒予被他抱在懷裡,穿過客廳,兩人在書房麵前停步,薑司打開門,把她放椅子上後,從長桌下麵拉出一個黑色保險櫃,密碼是顏舒予的生日,他解鎖後,從裡麵拿出一遝信封。他回到顏舒予身邊,將手裡的一遝信放她麵前,顏舒予將長發攏到耳後,慢吞吞的從他手上拿過一封,“這是什麼?”“遺書。”薑司淡道。 顏舒予愣了一下,看著手上的東西,她低頭拆開,日期是最新的,筆墨痕未乾,很明顯是薑司的字跡,他的一手字特彆好看,之前在高中寫的檢討書還被薑悠搶走。薑司頓了幾秒開口,“這裡所有的信,有一封是給悠悠的,剩下的全是給你的。”他隻穿著一條長褲,伸手進褲兜裡摸出煙和打火機,點了一根後繼續說,“其實沒有誰不怕死,我也怕,但總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需要被守護,比如我們國家,和平,還有信仰。”“我想著哪天如果真的犧牲了,也會是我這輩子最光榮的時候。”薑司低眸看她,輕歎口氣,“但是我放不下你,無論在哪兒你都是我的牽掛,每次執行任務前,我都會想你,想起你跟我說早些回家。”“因為不想看到這些信真的有一天交到你手裡,也不想看見你為我哭。”薑司眼眶發熱,“所以我每次都牢牢記著你的話,要早些回家。”顏舒予的淚暈染開了筆墨字跡,她咬著唇,眼前模糊到看不清,但她始終低著頭,薑司不想讓她看到裡麵的具體內容,把信拿開,又伸手將她抱起來,抱到了旁邊的書桌上。她頭頂煙霧繚繞,薑司今晚不知道已經抽了幾根煙,顏舒予終於抬頭,她忍不住輕咳一聲,薑司把煙拿開,在旁邊用拇指摁滅,神色沉默,終於出聲。“我從小的家庭不好,我這個人也不好,跟著我確實很辛苦又累人。”他頓了一下,嘴角扯起笑容,“給你個機會,現在放棄還來得及,我以後絕對不會糾纏你。”顏舒予捂著嘴的手放下,水眸盯著他,“薑司,喜歡你確實很辛苦。”“但是我這輩子都不會放棄。”她伸手圈上薑司的腰,感覺到他的身子僵了幾分,顏舒予之前搖擺不定的心此刻無比堅定,“做你該做的,剩下的事情交給我。”薑司黑眸也緊緊盯著她,“什麼事情?”“給你一個家。”顏舒予長腿纏上他的腰身,“然後每天等你回家。”薑司驀然勾唇,輕捏起她的臉,“給過你機會的,是你自己不跑。”顏舒予沒有再說話,仰頭忽然吻住了他的唇,薑司眸子淩冽,托起她的臉,漸漸掌握主動權,兩人口腔中過渡煙草和陽剛的氣息。吻到後麵兩人都有些迷亂,薑司從旁邊沙發上扯過一件自己隨手外套,墊在她身下,手伸進她衣服的那刻突然停住,他考慮到她的身體,之前才流產不久。薑司把她的衣擺重新放下來,吻了吻她的額頭。抱她回房間後,薑司衝了個冷水澡,再出來時,外麵天微微亮,顏舒予在被子裡睡得沉,他換了衣服出門。黑色吉普車開出停車場,他先回部隊交了結婚申請表,又開了幾個小時的車回寧溪,知道薑家父母做的事情後,薑老爺子也沉默了,他鬆口,讓薑司取上戶口本。辦完事再回A市是下午,薑司剛下高速,就接到了薑母的電話,那邊的人滿腔怒氣,“你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遷出戶口?這件事情和我們商量了嗎?經過我們同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