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的薑司忽然跟不上他們的思路了，低頭把自家妹妹伸著手撥回去，他抬頭看向兩人，“你們急轉話題的時候，能不能照顧一下我的觀感，咱帶點兒解說行嗎？”薑悠沒理他，看著深藍色校服的少年去了馬路對麵，她才收回視線，眉目舒展，終於得空理被忽略的薑司，“你怎麼在這兒？”薑司環抱著臂沒說話，臉色恢複幾分正經，往某個方向挑眉，薑悠看過去，一輛低調但昂貴的私家車停在路邊兒，車牌是A市的。薑悠瞬間麵無表情，攤著張臉拉開車門，薑司和她一起進了後座，前麵開車的是薑父，副駕駛坐著打扮優雅的薑母，兩年沒見的人忽然出現在了這裡，他們沒有轉頭，陌生疏離的語氣就像是問候一個客人，“悠悠，你們學校的事情結束了？”“嗯。”薑悠單手把衛衣帽子扣頭上，她偏頭看了眼窗外，然後閉了眼睛，今晚的情緒起伏已經夠大了，她懶得再分給現在一星半點，去A市的一路上，她都沒有再開口說過話。前半程她是在裝睡，後半程是真睡過去了。薑家在A市的房子是在近郊，半山腰上的一棟彆墅，平時薑老爺子不在，也沒人回這邊兒，偶然過年過節，家裡的親戚才會聚一下，他們到時，院子裡已經停了幾輛車。薑悠推門下車，剛進房子就看見了忙乎的張嫂，她前幾天跟著薑家老爺子也來了A市，薑悠拉開羽絨服的拉鏈，周身被溫暖包裹。“張阿姨，爺爺呢？”“老爺子在書房。”薑悠準備上樓的腳步一頓，轉回頭，“有沒有其他人？”“你二伯也在。”薑悠哦了一聲，轉頭看了眼客廳沙發處，今天下午就到的薑書瑤在看電視，她轉回身上樓，家裡的書房在二樓，她和薑司的房間挨著也在二樓。薑司進來時，沒看見她的身影，走到沙發處，“看見悠悠沒？”“回她房間了。”薑書瑤垂著個腦袋，撕好薯片包裝袋，才抬頭看麵前的人，“我爸和爺爺在書房，他們說你回來了也上去一趟。”薑司麵色平靜的嗯了一聲。薑悠一年也不回A市兩次，更不用說過夜，所以她的房間是被當作客房打掃的，家具就幾件標配，乾淨倒是也乾淨，她也無所謂，有個地方待就行，反正第二天就要回寧溪。她拉開白色窗簾，能看見樓下院子裡，有幾個人在卸年貨，進進出出好幾回，薑悠看了一會兒，然後窩到沙發裡玩手機，無聊的等著吃飯，結果外麵的爆發比她想的先一步到來。聽見樓上清脆的摔東西響聲。廚房裡的人都趕忙上樓，書房門開著，薑家二伯站在門口，薑老爺子在書桌後麵，薑家父母麵色平靜的在旁邊坐著，仿佛剛才挨罵挨打的不是他們的兒子，薑司站在最中間，碎的是一個白瓷花瓶。 薑書瑤愣了一下，薑家二伯笑眯著，看著長桌後麵的人，“尊重孩子的想法是最重要的，他有自己的脾氣和秉性，而且畢竟他也不是從小跟著您長大，男孩子嘛，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像瑤瑤她們這種女孩子才需要您來拿主意。”薑司扯了下嘴角，泛冷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旁邊坐著的薑家父母終於開口，看著薑司，“今天把你們都接過來，是想一塊兒熱熱鬨鬨的過個新年，不是讓你專門來氣爺爺，你想法很年輕，部隊有多苦你大概不清楚，就聽大人的話學金融吧。”學金融，進公司，他們的安排明明白白。薑家二伯，“他有自己的想法就讓他去做，您不是還有瑤瑤和小悠？他們也可以學金融。”這話讓倚在門口的薑悠嗤了一聲，她清楚自己學文弱理，將來的選擇肯定不在金融領域，隻要支開薑司，將來進公司的隻有薑書瑤一個人，薑司從小跟著薑家父母，有敬畏會沉默，但是她可不會。“二伯，今天過新年您就歇歇吧，專業的攪屎棍都沒您這麼專業，今天下午剛過來，就在爺爺書房待了一下午，怎麼沒把您嘴皮子磨破？”薑悠覺得自己的稱謂體現了尊重長輩，很不錯。薑家二伯的臉色變了幾分，薑悠輕笑，她就是恃寵而驕，爺爺有多寵她這群人都看在眼裡，那個花瓶會碎在他們所有人的腳邊，唯獨除了她，她覺得也是因為自己的這份價值，旁邊坐著的父母才會維護和她的冷淡親情。薑悠站直身子，進了書房，“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流行子承父業這一套兒呢？你們誰稀罕那個位置自己搶，老往薑司身上扯什麼，我爺爺還沒老呢，你們那點兒心思誰看不出來。”薑書瑤生氣，急切的開口，“爺爺他們長輩說話，你插什麼嘴？”“行了！”薑老爺子揪著眉頭，一巴掌拍桌子上，“今天都要造反是嗎？！”他剛才被薑司氣得不輕。片刻的寂靜，薑悠抿平了唇線，薑司在一群人的注視下先出了書房，薑悠跟在他後麵，一起進他房間，薑司關門的手頓住，看她，“走錯了吧你，你房間在隔壁。”“沒走錯，我在你房間待會兒不行啊？”薑悠邊說邊沿著房間轉悠，沒有離開的意思，薑司隨她，推開陽台門，靠上了欄杆，沒一會兒，旁邊有人也靠上了欄杆。薑悠手撐著黑漆欄杆，低頭看院子裡，“薑司，你明年高考還是會選擇軍校嗎？”薑司沒說話，薑悠看他，“我覺得軍校就很不錯，你成績也好，重本分數絕對夠。”“你呢？你想考什麼學校？”薑司問她，這是兩人待在一起，第一次正經的沒有互懟打鬨。“我當然是想考一個好學校。”她沒遇到陸景堯之前，是在發愁自己能不能考上大學，但是現在，她想的是努力考一個好學校，至於是哪兒的好學校，她有些私心，又想起今天晚上的陸景堯，薑悠彎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