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悠低著頭雙手奉上檢討書，李誌英沒細看內容，隻是簡單翻了幾頁確定她的字數夠了，便放到了辦公桌一旁。她心裡鬆了一口氣，又低著頭裝出乖巧模樣聽她教育了半天以後，才被放出辦公室，顏舒予還在外麵等她，看著她空空如也的手，默了幾秒，“檢討書呢？”薑悠挽過她的胳膊，一起往文重班的教室走，“彆著急，讓它先在辦公室呆一晚上，明天我就給你偷出來。”到了教室門口，薑悠徑直走向靠窗第一排的座位，現在是晚飯時間，教室裡的人很少，隻有兩三個還在埋頭學習，她撐著桌麵翻進裡麵的座位，隨便裝了兩三本書就拎著書包重新出來。她拉著顏舒予下樓，走得很快，顏舒予轉頭看她，“你們寧中不是有晚自習嘛，不上了？”“不想上。”薑悠嘴裡叼著根棒棒糖，她長指捏著細棍轉了幾下，平時喜歡上挑的精致眼尾拉平，臉上的不高興情緒簡直不要太明顯。顏舒予摟緊她的胳膊，兩個女孩兒擠在一起，她問，“你不會是因為這次打架檢討生氣吧，比起你以前的處分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你不應該已經習慣了？”聞言，薑悠毫不客氣的壓上她的肩膀，顏舒予連連求饒，但是她沒鬆一分力氣，“我以前有那麼差嘛，說得好像我天天被處分一樣，我可是高三文重班的優秀生，將來要考重點大學的。”顏舒予從她的強壓下終於掙脫，扒拉了兩下自己的劉海，撞她的肩膀，“你也知道要考大學啊我們的優秀生，那您有空能不能把您的英語弄一弄，每次考試你的分數都慘不忍睹，把答題卡放地下踩兩腳都比你自己寫的分兒高。”薑悠，“……”“那你給我補課。”她毫不客氣的開口。“我？”顏舒予有一點驚訝，“你乾嘛舍近求遠啊，薑司英語成績不就挺好，水平比我高多了，你乾嘛不找他？”“我才不給他嘲笑我的機會。”“……他好歹是你親哥，起碼靠得住。”“薑司靠得住，舒舒會上樹。”“……”顏舒予在校門口跟人家寧中的女生又把校服換回來，順便買了杯奶茶道謝，兩人打車去市中心，瘋玩到天黑，薑悠到家的時候，外麵的路燈都亮了，她把校服拎在手上，又把腰間打結的半袖放下，寬鬆的白半袖再次遮到她的大腿根。剛進客廳她就感覺到了氣氛不對，薑悠抬頭，薑爺爺在二樓拄拐站著，他旁邊還有薑書瑤，見她回來，老爺子的拐杖敲了敲欄杆，發出清脆的響聲，“悠悠，你跟爺爺進趟書房。”薑悠牙關收緊，舌尖抵了下側口腔，把書包扔沙發上，大步的上樓，經過薑書瑤麵前時，她壓低聲音，充滿不屑，“真是有病，每天就會告狀。” 薑書瑤沒她高，此時瞪了眼睛仰頭看她，薑悠俯視著她同樣瞪了回去，“彆讓我抓住你的把柄，到時候喊爸爸都沒用。”“……”薑悠推開書房的門，也不矯情的兩三步到了長桌對麵，薑爺爺還是帶著笑意示意她坐下，薑悠坐的端正。“悠悠，今天和職中的學生發生衝突了嗎？”“嗯，我沒被他們欺負，但是我動手打人了。”聽她這麼坦白，薑爺爺還是笑著，有些瘦的骨相依舊能看出來年輕時的意氣風發，“你能告訴爺爺對麵有幾個人嗎？”“沒細看，應該七八個吧，都穿著校服。”她撇了撇嘴，“但是他們先找的事，不是我專門惹是生非。”薑爺爺看著她說，“爺爺以前和你說過，如果在外麵有什麼事情，要告訴家裡人，不要輕易動手，女孩子很容易吃虧。”“我沒有吃虧。”薑悠一直垂著的小腦袋終於抬起來，“那些垃圾打不過我……”薑爺爺慈愛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抿了下唇，重新說話，“……那些人打不過我，隻不過剛好被省實驗的老師抓住了，我們被送回寧中，下午蹲辦公室寫了一下午的檢討。”“有沒有受到處分？”“沒有。”薑悠縮了縮脖子，“這次不用您親自出馬解除處分，您終於能歇歇了。”薑爺爺深知自己孫女的脾氣，寵愛歸寵愛，但有時對她的性格也無奈，“你最近的學習怎麼樣，英語提高上去了嗎？不會的話多問問你哥，瑤瑤現在也來了，你問她也可以。”薑悠明顯安靜了一會兒，終於抬起頭，“爺爺，比起他倆，我是不是很讓您失望？”“他倆從小學習好也安生，不像我，整天惹是生非，到處闖禍，讓您一把老骨頭了還一直跟在我身後給我收拾爛攤子，而且我學習也不好，過年的時候你們老年人聚會，我這個孫女都提不上台麵。”老爺子一愣，拐杖在旁邊滑落，磕到地板上有清脆的響聲，薑悠走過去重新撿起放好，沒回對麵的椅子上，直接坐在薑欽旁邊的地板上，小腦袋垂著，表情也無精打采，不知在想什麼。他摸摸自己孫女的小腦袋，就像小時候一樣，慈愛從來沒有減少半分，“爺爺一直是相信我們悠悠的，你性格鮮活，做事有一股子衝勁兒，這是很難得的，隻是還沒經曆過事情，爺爺想讓你少走些彎路，平時就會嘮叨的你多一些。”薑悠吸了下發酸的鼻子，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這樣，要是打她一頓罵她一頓的話就好了，她會起身拍拍屁股毫不在意的繼續到處胡鬨，但是爺爺每次都會讓她看到更多的期望，而她最害怕的就是讓爺爺失望。“爺爺，我跟您做個保證，英語我會好好學，大學我也一定能考上的。”“好，爺爺相信你。”她起身往外走，又突然被叫住。“你這陣子給你爸媽打電話了嗎？”薑悠身影頓住，沒回頭，“……沒，薑司打了，我從他那兒問了近況，就沒再打。”“有時間你也打一個吧。”薑悠沒應聲，回手關上了書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