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裝傻充愣(1 / 1)

皇宮大殿之上,眾人大氣都不敢出。原因無他,半柱香之前,伴隨淒厲慘叫,新帝白雲司飛扇斬斷蕭世子左臂,血濺三尺,其狀可怖。英國公苦苦求饒,才讓新帝留蕭家一條獨脈。想起自己對蕭平關挑釁之事幸災樂禍的態度,權貴們紛紛冷汗一把,摸摸自己尚在的手臂,遍體生寒。慕長歡嚇呆在白雲司懷中,大大的眼眸失去聚焦,櫻花般的唇瓣褪了色澤,還在微微顫抖。忽而視線一黑,微涼的手遮擋在她眼前,白雲司低聲輕柔道:“彆怕,為夫會處理好一切。”明明如此溫潤如清流的聲音,在慕長歡聽來已然和索命的厲鬼嘶吼彆無二致。感受到懷中人不停顫抖,白雲司溫雅的眉頭蹙起,歎了一口氣。而捂著斷臂痛得臉部扭曲可怕的蕭平關還想叫囂,被眼疾手快的英國公一把死死堵住嘴。兒呐!彆再自討苦吃了!他老態龍鐘的混濁雙眸滿是恨鐵不成鋼。方才空檔天政帝早被帶了下去,是生是死全憑新帝一句話。如今木已成舟,你蕭平關還真能挽狂瀾於即倒,撫大廈於將傾?蕭平關年少一腔愛國熱血,加之心愛女子被鉗製,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仍舊不停掙紮,死命往白雲司方向撲過去。“英國公,要不本帝給你續個弦,再生一個世子?”白雲司心情本不好,見蕭平關如同惱人蒼蠅一般作死,當下不耐地冷聲道。“不不不,臣立馬將犬子帶走,不汙陛下的眼。”英國公身心俱疲,扶著額頭,厲聲命令家丁帶走世子。這場鬨劇差不多收場了。白雲司一錘定音,下月黃道吉日便舉行登基大典,至於天政帝以及後宮妃嬪皇子改日再處置。一眾趨炎附勢的權貴連連稱好,不約而同道:“新帝萬歲萬歲萬萬歲!”白雲司自然受用,臉上卻瞧不出半分,一身白衣仍舊不食人間煙火。他握住慕長歡纖細玉手,眉間流露深情,“往後,本帝的江山分你一半。”慕長歡不知道什麼江山不江山的,她隻覺眼前削去陌生男子手臂的夫君可怕。想掙脫手,又懼怕其生怒。她眼底滿是糾結惶恐。白雲司臉陰沉幾分,他不喜慕長歡對自己這副模樣。就像一根刺狠狠往他心底柔軟之處反複紮弄。所有人都可以怕他,但是慕長歡不行!他的長歡不行!“痛痛……”被強行握住手腕朝皇帝寢宮走去,慕長歡疼得美目氤氳霧氣,又生一層懼怕,隻能低低呻吟。鼻頭委屈地泛紅,精致的眉目滿是不知所措。白雲司一怔,驀然鬆手,心底暗惱。“抱歉,抱歉,長歡,為夫不是故意的。”他將嬌小單薄如易碎瓷娃娃般的慕長歡擁入懷中,埋首白嫩頸脖處,深吸一口氣,努力穩定心神。 感覺到懷中柔軟的身子僵直如炸毛警惕的貓,弓著脊背,充滿防備,白雲司眼眸深暗得能滴出水。他抬手輕撫慕長歡柔順的青絲,語氣眷念深情,“不要怕為夫好嗎?”蔥白如玉的指尖順著臉頰到了慕長歡掐痕青紫的脖子,有一下沒一下摩挲,惹得她止不住顫抖,恐懼在眼眸中越聚越濃。溫潤的指腹仿佛是催命的寒刀,一下下威迫恫嚇。“好……好。”她雙眸潤濕泛紅,唇邊擠出破碎詞句,聲線不穩。“這才乖。”白雲司勾起唇角,周身森冷的溫度緩和不少,轉身取出藥膏,細致溫柔如同一位合格恩愛的夫君給慕長歡上藥。後者一動不敢動,僵住身子,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而這一幕在外人看來則十分和諧溫馨。主上果然很愛瑤光公主。刑天盟的人嘖嘖一聲,默默為他們關上門。可連白雲司自己也沒察覺到,麵對膽怯不已的慕長歡,他內心除了憐惜疼愛,還有隱藏的不耐。白雲司愛的終究是華殿宮廷之中,嬌貴張揚如烈日當空的大燕長公主。就算是失去記憶,催眠後失去自我的慕長歡也不是真正的瑤光公主!不過是皮囊一模一樣的空殼罷了。白雲司心頭火熱的占有欲非但沒有得到滿足,反而愈演愈烈。他狹長冷眸一眯,給戰戰兢兢的慕長歡上完藥,不住抬手捂住胸口,有節律的跳動聲在叫囂著什麼。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越來越怪異,慕長歡如芒在背,捏著衣袖,哆嗦地往後坐坐。膽小如鼠的模樣著實與杠天杠地的長公主相去甚大。一股煩躁油然而起,白雲司有些後悔讓秋韻加重鎖情蠱進而幾乎摧毀了慕長歡的意識。“你先在這兒好生休息吧。”他有些不快拂袖而去。心底盤算著讓唐景瑜來瞧瞧慕長歡,看看有沒有什麼補救之法。目送那抹壓迫感十足的白色身影離去,慕長歡眼神呆愣片刻,放鬆下來,又恢複好奇寶寶的屬性,到處摸摸看看。直到殿內一道微不可察的氣息消失。慕長歡神情一變,一雙天真鳳眸變得淩厲不已,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她毫不拖泥帶水鎖好門窗,打開父皇曾告訴她的暗格,取出正真的傳國玉璽。歲月沉澱玉璽濃厚威壓,一鬆開錦綢,雕刻鬼斧神工的龍首威嚴高傲又悲天憫人。慕長歡再三確認後,鬆了一口氣。還好,她調包了秋韻的藥,不斷配合白雲司表演,不然今日慕家的江山就真的移主了!猶豫再三,她還是將玉璽放了回去,然後結合裝傻充愣這幾日得到的信息以及前世的記憶,在腦海裡開始複盤。白雲司是刑天盟的首領,並且還是前朝皇子,一心想報仇複國,還對自己有莫名的征服占有欲。思及此處,慕長歡一陣隔應,特彆是想起在中鎖情蠱那段時間竟對白雲司意亂情迷生出奇怪的情愫。她眼底一陣寒惡,搓搓手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有理由懷疑,在此之前自己對白雲司的一些不正常反應都是被用蠱毒的鋪墊。不過現在父皇和小弟應該被嚴加看管,蕭平關也失去一條臂膀,而沈故淵處境不知,唉……對比想著白雲司還未放出的底牌——不死軍團,慕長歡心有些無力,隱隱有種大勢已去的惶恐。與前世截然不同的走向,讓她有點害怕擔憂。定川王還未謀反,怎麼白雲司先一步逼宮?感覺自己帶來的影響在逐漸改變既定的未來,慕長歡心神不寧。忽而,一陣窗戶敲打聲吸引到她的注意。啪!啪啪啪!啪!是人在打暗號,莫名一種記憶深處的遊戲規則浮現腦海,慕長歡順帶想起幼時出宮和偶遇的小哥哥玩耍的場景。她鬼使神差按照規則拚了一下,而後心頭巨震。沈 故 淵!心底五味交雜,慕長歡身體快一步打開窗,一個普通太監裝扮的沈故淵出現眼前。顧不得什麼兒時巧合經曆,她噗嗤一下笑出聲。“沈大人果然非池中物,一身宦官服飾都穿出名相高官的氣質。”一聲算不是華麗的低階太監青袍略顯小地繃在骨架高大的沈故淵身上,半透的烏紗帽微微遮蓋他儒雅冷峻的麵容,清雅威嚴的氣度強行裝作奴顏媚骨,可惜學了個半像,畫不成反類犬。聽出她言語中揶揄的意味,沈故淵第一反應卻是又驚又喜,高冷的俊臉都快繃不住了。“長歡,你想起來了。”他越過窗舊,利落翻身入殿,完美到挑不出一絲錯的世家禮儀都壓製不住激動。僭越般擁住他掛念多日的人兒。慕長歡同樣驚訝,她沒想到性格內斂,悶得要死的男人居然這麼直白地表達喜怒。靠在沈故淵胸膛,耳邊是稍快的心跳聲,她出奇得沒有抵觸,臉頰悄悄泛紅,原本亂如絲線的心緒平靜了下來。她不自在輕咳一聲,反倒引起沈故淵急切關心的追問,“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還是說白雲司那個奸詐小人做了什麼?”說到白雲司,沈故淵麵上不顯,但暗地不免咬牙切齒。“沒事。”慕長歡有些好笑,重新打量著近在咫尺的英俊容顏。那雙如黑曜石般深邃沉寂的雙眸,竟不可思議為她閃動光亮,她不禁回抱過去。也許,她重生的意義不止挽救慕家江山,還有……這回輪到沈故淵耳根子紅了一片,他輕輕嗓子,略顯緊張地瞄了眼瑤光公主。本想說什麼,卻在看見她脖子上的刺目掐痕時,沈故淵一瞬間變了臉。“是白雲司掐的?”他言語間儘是肯定。慕長歡才想起這事,低頭一看,白雲司用的藥也是上等,現在痕跡已經散了不少。“小傷。”她沒多在乎,此刻皇室將傾才是重點。可沈故淵不這麼想。他臉色藏著狠戾,心疼地想觸碰青紫的掐印,又怕弄疼慕長歡,骨節分明的手懸在半空中,遲遲未動。“我沈某定會讓白雲司百倍償還!”慕長歡被他眼中沒有克製的似水深情燙了一下,急急低下頭,輕咬唇瓣,耳垂泛起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