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楚九歌並不知道,日後他會無比慶幸這個決定,就是這個決定讓他才不至於在日後追悔莫及。蘇蘇抱著紫宵已經冰冷透了的屍體,幾乎連眼淚都流乾了。她已經開始麻木了,周圍不知什麼時候又下起了大雪,鵝毛般的雪花一片片,打著旋兒,鋪滿了紫宵的身上。她的手腳似乎都凍的不能再行動。但是她的心,她的思緒,卻是被突如其來的打擊給折磨的麻木起來。紫宵……南屏……她開始還用力的拍打著紫宵身上的雪花,不想讓師兄的身體被蓋住,師兄怕冷,會凍壞的。娘親還在家裡等他們回去,娘親疼她,也疼師兄,給師兄的屋子裡都起了地龍,就是怕師兄凍著。但是隨著雪花越來越多,她的手越來越麻木,最後蘇蘇就愣愣的抱著師兄,任憑皚皚白雪把他和她一同蓋起來。還有南屏^初次見麵時他臉上淡淡的嘲諷,在被牡丹公主嚴威相逼時他的出手相助,還有……她是紅蘇時,白衣卿相的太傅對著她說的那些話。她一直覺得南屏是個很自私很扯淡的騙子,哪有人一邊說著我喜歡你一邊千方百計的又陰她一把,差點害死她。但是……現在呢?回生丸在她身體裡,南屏卻死在了她的麵前。為什麼會這麼痛苦呢?為什麼光是想想這兩個人因自己而死這這麼難過。蘇蘇怔怔的想著,突然,一直站在她麵前一言不發的蕭白卿動了,他的身上不知怎麼的,沒有落雪,隻是身著一件白色的單袍,冷風一吹,他消瘦的身體便像是要乘風離去似的。一個是他的孿生哥哥,一個是他一手撫養大的徒弟……她還在想著的時候“撕拉”一聲,一把刀 的捅進了她的心臟。蘇蘇不敢相信的看著蕭白卿麵無表情的一張臉,驚慌的不知所措,她睜大眼睛,望著蕭白卿,“師,師父,你……”“我救不了他們,蘇蘇。”蕭白卿還是淡淡的口吻,感情這個詞在他身上像是被抽離了,他認真的看著蘇蘇,“但是我能讓你跟他們一塊死。”仿佛怕蘇蘇死不掉似的,蕭白卿用力的把手裡的刀刃在她的心臟部分,攪了一圈。“唔……”一陣讓人牙酸的肉體攪爛聲清晰的傳到蘇蘇的耳朵裡。她幾乎能看到自己胸腔裡那顆活蹦亂跳的心臟被活活攪碎。“疼嗎?”蕭白卿認真的問,像是照顧病人情緒的儘職的好醫生。“……疼”怎麼能不疼呢?蘇蘇怔怔的想,但是胸腔傳來的疼痛有限,她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痛苦,相反的,還有一種解脫了的感覺。是啊,她要被師父殺死了。這樣的結果是她不想看到的,但是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對啊。 紫宵……南屏……都死在她的手上……可惜了,她再也見不到楚九歌了……等等!楚九歌是誰!蘇蘇整個人仿佛一滯,為什麼,為什麼她會這麼自然的想到這個名字?楚,九,歌?這是誰?為什麼這麼熟悉?蕭白卿見蘇蘇神色有異,剛剛險些就要合上的雙眼竟然又愣愣的睜開了眼裡還有著深深的疑惑。不好。他神色一暗,幾乎是立刻,拔出手裡的匕首。“呃……”蘇蘇本能性的叫了一聲,師父手了的匕首是從她才胸口拔出來的,她應該很疼……等等!為什麼是應該很疼??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大腦裡急速的翻轉,連接,仿佛有什麼迷霧被一層層的揭開。蘇蘇的眼神漸漸變得清明,在蕭白卿又要把匕首捅進她的心房的時候,蘇蘇緩緩是伸出一隻手,握住了蕭白卿的匕首。她握的很用力,鮮血滴答滴答,很快從她手上的傷口出滑落下來。“是不是殺了我,我就出不去了?“還有些虛弱,有些怔怔的蘇蘇,握住刀的手十分用力,一點也不像是胸口被人捅開還捅碎了的樣子,對著麵前的蕭白卿,輕聲而堅定的說。“你不是師父,紫宵,南屏也沒有死。”似乎根本不需要對方的回答,蘇蘇堅定的繼續說著。“這是個幻境,對嗎,黃山老人?”場景在一霎那似乎有著山崩地裂的改變,黑霧重新聚攏又迅速散去,剛剛的大學紛飛幾乎是在一瞬間換成了幾顆寥落的星子。而周遭的環境,一瞬間猶如移山開地,穿越時空。又恢複在剛剛的山穀裡。“這是……”“小姑娘,老夫是真的小看你了。”黃山老人的聲音又重新想起來,麵前的“蕭白卿”等三人幾乎是在眨眼之間就不知去向,而身邊,卻仍是有個花花綠綠的白胡子老頭,側著臉對她笑嗬嗬的說道。……“你到底想乾什麼?”這回蘇蘇的質問帶了幾分怒氣,現在她才緩過勁來,剛剛那是什麼?八成是這個老頭子操控的幻境,讓她深陷其中,但是剛剛深陷進去的自己,卻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自己在乾什麼,隻是輕易的被幻境中製造出來的死亡給蒙蔽了雙眼。好在最後她莫名的想起楚九歌……否則隻怕她就要如這個黃山老人所想的那樣,永遠的死在這個幻境裡再也出不去了。黃山老人臉上的笑意少了點,換上了一副滑稽的表情,眉毛深深皺著,嘴唇卻樂嗬嗬的向上翹著。現在在蘇蘇的眼裡簡直猶如鬼魅。尼瑪,差點就中這老頭子的伎倆了……她就知道這老頭子沒一點好意……蘇蘇回想著剛剛那一幕的情形還是頗有些觸目驚心的感覺,紫宵就這麼躺在她的麵前,尼瑪這換誰也要崩潰一把啊。還好,還好。她還這麼年輕美貌頂著天下第一美人的名號,要是被人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一個來打醬油的路人甲的惡意改動裡,那就真是懵逼了。“嘿嘿,我老頭子不想乾嘛。”黃山老人說著,“要問隻能問問你想乾嘛,為什麼你寫的東西你跟我會出現在這裡麵。”“我說了我不知道啊!”“嘿嘿,所以我才要用我的方法啊。”說著,黃山老人的手裡又出現了那把小剪刀,“既然剪掉彆人的生死對你來說沒有什麼作用,那不如剪掉你的命運試試看,好嗎,蘇蘇?”“不,不要……”蘇蘇當下一驚,就要撲過去把他手裡的剪刀給奪走,然而黃山老人嘿嘿一笑,並不把剪刀放在手心,而是往那麵書頁牆壁上 一丟。“不,不!”蘇蘇驚叫著出聲,隻可惜剪刀的速度極快,又是”呲啦“一聲,蘇蘇眼睜睜的,看著寫有她名字的那一章節被又快有準的,給裁成了兩段。臥槽,這回劇情又會怎麼改?她難不成還要死一次?蘇蘇這回真是有苦說不出,早知道寫個老爹的師父會這麼可怕,她當初還不如直接寫老爹天賦異稟七步成詩呢。蕭白卿的臉色變了變,“師父,怎麼了?”忙著找人忙的教頭爛額的紫宵見師父站在原地,突然一動不動,連忙問道“怎麼,發現什麼了嗎?”蕭神醫這回難得的沒有賣關子,他的神色很不好看,眼裡也滿滿的都是懷疑。“我剛剛,聽到一陣紙張撕碎的聲音。”“啥?”紫宵被師父的回答弄的一怔,任憑他幾歲就跟著師父的身邊,此時聽著這風馬牛不相及的回答也算是有些愕然。“這荒山野嶺的,會有誰來撕紙不成嗎?”紫宵一邊說著,一邊擦了把頭上的汗。他們師徒兩個,從山穀的一頭走到這一頭,這個山穀在上麵看時雖然不大,但是轉悠了好幾個時辰,就差把每一塊土都掰下來看看,仍然是看不到蘇蘇的身影。難道是傷的不重自己走了?但是這也不可能,一來除了這邊就是來路的地方多藤蔓枯枝可以用來借力,其他的地方都是光禿禿的一塊石頭,小師妹又不會什麼輕功,難不成還能長了翅膀飛上去不成?“師父,你說小師妹在哪呢,我們都快把這裡給翻過來了。”蕭白卿沒有說話,臉色卻越發的難看了起來,他雖然好靜,一向做事都是淡淡的,但事實上他的無感也並不比紫宵的差勁。剛剛那一陣紙張撕碎的“呲啦”聲,紫宵走在前頭或許沒有注意,但是他還是聽到了。這黃山野零的誰會來撕紙玩嗎?他記得很清楚,十一歲的時候,老混蛋有一次說要出門解決什麼事情。為皇家賣命的人,解決的大多是些不光彩的人命。老混蛋愛喝酒,愛唱小曲,但是他下起毒來,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加上毒術超群,幾乎就沒有過失手的時候。但是那一次,他回來的很狼狽。滿身鮮血,麵色青紫。踉踉嗆嗆的趕回來,把在院子裡讀書的蕭白卿給驚了一跳。但是能回來,憑他們師徒倆那時候的醫術,也是能勉強治好的。他皺著眉,正準備回房拿藥箱時,突然被師父拽住了手腕。“彆,彆走!”嘴裡溢出一陣陣鮮血的師父,卻連等一等都做不到,從懷裡掏出張染血的殘頁給他,話都還不及說就兩眼一番,暈了過去。蕭白卿匆匆收好殘頁,幾通湯藥灌下去才悠悠轉醒的師父什麼也不肯說,隻是要他把那張殘頁上的東西給背下來,以防以後萬一碰到。年少的他不明就裡,隻好掏出來殘頁,認認真真的把上麵為數不多的東西給背了下去。那上麵的東西其實被血糊的隻看清兩行,“幻境布局如撕帛裂紙,逆天之行……不見人,不見事,死則死,生則生……旁人可尋其人,而不見其境……不知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