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深夜,號角聲忽然吹起。蘇蘇被外麵的號角聲驚醒,從**爬起來就想往外跑,跑到中途又忽然折返回來,拿起床頭放著的麵紗,戴在自己臉上。“出什麼事了?”她推開門,大聲問道。她所居住的地方是軍醫營,現在大部分軍醫都已經爬了起來,有的穿戴整齊,有的就穿著條褲子……隻穿了褲子的人被紫霄逮著了, 責罵一頓後,灰溜溜的回去穿衣服。負責守衛軍醫營的侍衛很快就跑進來,通報道:“回稟二位大人,匈奴夜襲幽雲城,將軍大人已經帶兵去抗擊匈奴了。”一個軍醫睡迷糊了,聽了這句話,拿手摸了摸後腦勺:“那……我們回去繼續睡覺?”蘇蘇瞪了他一眼:“睡什麼睡,趕緊做好準備,第一批傷者就要送過來了!”本來還迷迷糊糊的軍醫們立刻清醒過來,有的不停吞咽口水,有的滿臉緊張,有的不停擦汗,還有的還開始雙腿發抖,連站都站不穩了。那場麵,就跟一群快要進高考考場的新生一樣。蘇蘇怕他們還沒開始治療,就先把自己嚇暈過去,於是和顏悅色道:“大家不用擔心,就按照蕭大人平時教你們的方法做就好,就算出了岔子也不要緊,我和蕭大人會在旁邊救場。”大部分軍醫們的臉色看起來好多了,還有少部分人還是緊張到了渾身僵硬的地步……這少部分人被蘇蘇和紫霄記在了心裡,以後讓他們上幾次手,如果還是無法克製心裡頭的恐懼,就會把他們拉下一線,從軍醫變成後勤人員,並且酬勞待遇之類的都會降低一等,慢慢在軍醫中建立起等級。幽雲城頭,旗幟獵獵,幽雲城外,殺聲四起。作為新建立的軍醫部隊,蘇蘇等人是不可能上前線的,指揮著這群新丁燒好水,準備好傷藥,繃帶,剪刀,針線,以及移動的人形血庫--匈奴俘虜們……等到東西都準備齊全了,第一批傷者就被送了回來。一群剛剛從藥農轉職成軍醫的人看見傷者,有些手足無措。幾個女孩子看見對方身上猙獰可怕的傷口,甚至捂著嘴吐了起來。倒是幾個采藥人看起來還挺冷靜……他們這種天天進山采藥的人,時常要跟野獸打交道,所以手裡都見過血,看見血不會暈頭轉向。“阿房,清洗傷口!”紫霄立刻指揮起這幾個采藥人來,“青牛,這個人交給你了!”“是!”兩個采藥人立刻衝上來處理傷者。因為平時自己也處理過傷口,所以動作頗為嫻熟,沒多久就處理完一個傷者。那傷者包紮完畢以後,對他們道了謝,然後起身離開了,將位置讓給後麵的人。“青花,青葉,這次換你們兩個來。”蘇蘇看了眼身旁兩個剛剛吐完的女孩子。 “是!”她們不敢違抗蘇蘇的話,隻好跑過去治療傷者,好在這一個傷者傷得比較輕,看起來不是很可怕,所以她們抖著手給包紮完了。一來二去,除了幾個實在是爛泥巴扶不上牆的人,帳子裡所有的軍醫都漸漸進入了狀態,開始分批為傷者包紮,而紫霄則來回走動,指出他們的不對之處,在這過程中,有好幾個人表現出了足夠的資質,看起來可以重點培養。“讓一讓!讓一讓!”忽然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個士兵背著另一個士兵衝進來,一進門,立刻跪在地上,對蘇蘇和紫霄哭喊道:“求二位救救我哥哥!我以後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們!”眾人看見他背上的人,簡直倒吸一口涼氣。這根本就是個血人!背上插著三根箭,身上也中了許多刀,連臉都被削掉了半個,正在不停的往外麵流血,不一會兒,就在地麵上積了一個血圈。“你就不要為難軍醫大人了。”一個正在接受治療的士兵皺皺眉道,“你哥已經是個死人了。”“對啊。”另一個也歎息道,“都傷成這個樣子了,你還不如給他一個痛快。”沒人覺得蘇蘇和紫霄能救活這樣一個人。平時在戰場上,如果碰到傷成這樣的同僚,他們都是直接給一刀痛快的。因為就算帶回來,也救不活,還會白白浪費很多庫裡的成藥,而每次朝廷發放下來的成藥數量都是有限的,用在一個重傷者身上的成藥,足夠救回十個輕傷者。所以重傷者不救,那是七國慣例。就算眼睜睜看著他死在這裡,也沒人可以說蘇蘇和紫霄什麼。但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是,蘇蘇幾乎是二話不說就衝上去,將手搭在對方的脖子上,見對方還有脈搏,便開口吩咐道:“來人,送進重症室。”立刻衝出兩人來,接過那個重傷者,往屋內送。那個下跪的士兵原本已經絕望了,聽了這話,兩眼忽然流下淚來:“您……您真的肯救我哥哥?我哥哥他還有救嗎?”蘇蘇也不敢跟他打包票,隻能對他點點頭:“我儘力而為。”說完,對幾個侍衛抬抬下巴,示意他們壓著人形血庫跟她走。侍衛們立刻押著幾個匈奴俘虜,跟在她身後,匈奴俘虜們早已知道她是個“大巫”了,也知道這個漢人“大巫”是要拿他們當祭品,用他們的命來換回自己士兵的命,立刻拚命掙紮起來,掙紮到中間,甚至痛哭流涕起來。帳子裡麵的人敬畏的看著這一幕。軍醫和士兵,以及沒被選上的幾個匈奴俘虜,全都一言不發,目送蘇蘇帶著那些“祭品”進了裡屋。之後,裡屋忽然亮起璀璨明亮的光來。那是蘇蘇和紫霄為了手術,所以點亮了一堆蠟燭。夜色深深,那明亮的裡屋就像一座燈塔,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與心房。這是溫暖,也是希望。“真能救回來嗎?”有個士兵喃喃自語,“如果這樣的傷勢都能救回來,那還有什麼人救不活啊。”“當然能救活!”一個軍醫自豪的昂起頭道,“那可是咱們村子的狐仙大人,那可是換血續命的秘法!”“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如果世上真有這樣的秘法,我回頭就讓全家子弟一起投軍,然後衝鋒陷陣,絕不畏戰。”一個士兵低聲說。之後,醫治繼續,但是士兵也好,軍醫也好,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時不時瞥向明亮的裡屋,等著人從裡麵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