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孤篇蓋盛唐(1 / 1)

“這可是你說的!”蘇蘇長笑一聲,說不出的瀟灑大氣,“來人,執筆,聽我歌一曲《春江花月夜》!”負責抄錄詩詞的小太監急忙鋪開一張新宣紙,身旁另外一名小太監則遞來一支蘸好墨水的筆。筆尖落在紙上,端端正正的寫下《春江花月夜》。大殿內也為之一靜,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頭的事情,所有人都結束了剛剛的談話,所有人都看著蘇蘇。蘇蘇負手而立,立在大殿中央。雪白的衣裙輕輕飄起,就像水邊飄動的薄薄白霧。長長黑發垂在身後,扇子似的睫毛微微垂下,那張傾國傾城的姿態就像霧中浮現的仙子,似遠似近,翩躚而來。然後,淡淡紅唇微微打開,用出穀黃鶯般的美麗聲音,念出了千古絕唱!“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 躍水成文。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江水流春去欲儘,江潭落月複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餘音繞梁,久久不絕,蘇蘇念完最後一個字,本來繼續負手而立,等著眾人來誇她,哪知道等了差不多五分鐘,居然還是一個開口的人都沒有!怎麼回事?這一首可是號稱孤篇蓋盛唐的《春江花月夜》啊!沒道理一點喝彩聲都得不到吧?還是說這種古體詩太超前,以至於超出了眾人的審美水平……糟糕,如果是這樣,那她可就是裝逼裝成傻逼了!蘇蘇有點不安的睜開眼睛,偷偷看向自己父親的方向。咦?怎麼回事?蘇蘇驚訝的發現,她那個一向四平八穩,很少喜怒形於色的宰相爹,居然端坐在座位上,雙目緊閉,眼中落下兩行淚水來。怎,怎麼哭了?蘇蘇這下傻眼了,不會吧,難道她真的裝成了傻逼,寫的詩之難看,把爹都給聽哭了?可他一個人哭就算了,怎麼敏夫人也哭了?蘇蘇看看蘇中正,再看看敏夫人,覺得自己也快要哭出來了。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旋風般的身影突然從她身邊飆過,就像一輛發動中的F1賽車一樣,帶著嗡嗡嗡的響聲,直接衝到了小太監身邊,然後餓虎撲食般撲向桌子,奪過桌上那張宣紙的同時,還奪過桌子上的筆。 “蘇小姐。”對方蒼老的臉上露出一個 般的笑容,“簽個名吧。”“哦。”蘇蘇被他弄楞了,等反應過來,已經在紙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而這時候,其他人也反應了過來。有人一拍桌子跳起來:“拿出來!”對方二話不說,把宣紙折好藏胸口裡,腦袋一梗,硬邦邦的說:“沒有!”這一下子可是犯了眾怒了,隻見一群剛剛還衣冠楚楚的達官貴人,一瞬間化為衣冠 ,脾氣好的對他大喊:“哎呀你這老匹夫!老強盜!”脾氣不好的,已經直接衝上去搶了。還有脾氣更不好的,手都已經伸進對方衣服裡,跟黑虎掏心一樣掏個不停,把老人逼得嗷嗷亂叫:“救命!皇上救命!光天化日之下,搶劫啊!”蘇蘇傻了眼,手裡拿著那支筆,站在原地,張大嘴巴看著這個可怕的場麵。這尼瑪是朝堂官員?其實根本是披著官員皮的……菜市場大媽吧?“蘇小姐。”一個聲音在蘇蘇身邊響起,她轉頭一看,發現是個文官,趁著大家都在爭奪《春江花月夜》的時候,他笑容滿麵的站在自己身邊,手裡捧著一張宣紙,對她笑得風流倜儻,“這首《春江花月夜》,本官實在是喜歡,能請你留個墨寶,供我回家仔細觀摩鑒賞嗎?”蘇蘇更楞了。沒搞錯吧?就為了一首詩而已,居然有人敢跑到她這個大魔王麵前犧牲色相?是對方膽子太大,還是她這個混世大魔王退隱太久,以至於終於在大家的心目中洗白了?她想錯了,因為下一刻就有一堆人衝過來,人人手裡拿著一張宣紙:“本官也很喜歡啊,蘇小姐留個墨寶吧!”蘇蘇瞬間就被淹沒在了一片人海裡,直到蘇中正實在看不下去了,大聲咳嗽兩聲,見沒效果,隻好親自過去把她從人海裡拔出來,放到自己身邊。“諸位同僚喜歡小女的詩作,那是小女的榮幸。”蘇中正風度翩翩的笑道,“回頭,我會讓小女一人送一份手稿去諸位府上的,現在就不要爭了吧?蘇蘇你說呢?”蘇蘇在他身後擦了把汗,急忙點頭道:“諸位叔叔伯伯放心,回頭人手一份。”雖說人手一份,不過肯定不是她寫的,她那筆臭字寫出來會活生生把人臭死,估計蘇中正知道這點,所以才不讓她當庭獻醜,隻讓她在眾人眼中留下最好的一麵。“她那筆臭字,隻怕會侮辱了這千古名篇。”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帶著酸楚之意,蘇蘇看去,發現是王蘭姿。王蘭姿死死盯著蘇蘇,眼中帶著垂死掙紮的絕望,聲音苦澀道:“若不信,可讓她當場寫一篇看看。”“你叫我寫我就寫,你當我是什麼人,又當你自己是什麼人?”蘇蘇已不耐煩跟這人鬥。兩人之間也沒有比鬥的意義了。大家的審美觀都是正常的,在詩仙詩聖詩怪輩出的唐朝,《春江花月夜》都能獲得孤篇蓋盛唐的稱號,等級之高,意境之美,在場沒一個人能寫得出,而且不是一時寫不出,是到死都寫不出,隻能把希望寄托於後世的天才了。至於王蘭姿?立刻有人開口說話了,而且態度非常明顯:“願賭服輸,王小姐,你能有風度一點嗎?”“正是,此《春江花月夜》一出,天下再無人敢以春作詩……你還挑什麼刺?”“她可不就是來挑刺的嗎?”蘇蘇負手而立,對王蘭姿淡淡一笑,“王小姐,請改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