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伏魔台前。無數天兵天將整齊並列,各自手執法器,位於伏魔台前,形成包圍之勢。伏魔柱上,姹紫一襲大紅嫁衣妖冶鬼魅,似被困魔鎖束縛,而昏迷不醒。道道閃電沿著符咒遊走,竄入了她的身體之中。 遠遠可見,金色的小蛇旁若無物的順著她的皮肉蔓延,從臉上,到手上,再到她的腳上。陣陣紅光在她身上遊離,與那金色小蛇和為一體,在她的體內橫衝直撞,好似要炸裂開來。本是處於昏迷中的姹紫,應這一道刑罰落下,痛得立刻從昏迷中醒來。“啊……”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響徹中空。細長眼睫輕顫,絕色麵容因臉上鮮血淋漓的傷口而變得扭曲,可怖。她的額心之處,因暗淡而失去了光澤的彼岸花印隱隱跳動不安,似瀕臨死境,對周圍的一切感知到危險般,跳動的更加厲害。額角冷汗大顆滑落,許是因受不住這份痛苦,她不禁再次痛呼出聲。“啊……”然,不管台上的她如何痛苦哀嚎,都未曾讓周邊守衛的神色有分毫變化。靜坐於天帝寶座上的天帝玄磯,正眯眼細看著這一幕,見到前方玄卿突然走上前來,不禁笑道:“卿兒來了,如何?可有進展?”今日,按照他們的計劃,應是一統六界的大好時機。隻要墨離,寂夜都死在了今日的這場大亂裡,那他日後,又何懼洛安。玄卿在他身側的空位上坐下,笑道:“君父放心,一切都已準備妥當。”為了今天這一刻,她早已籌備良久,隻等好戲上場的這一天。幸而,蒼天有眼,終是讓她等到了。夾著萬千風情的眸光突然一寒,她雙手捏決,快如閃電,擊出的術法化作一道金光,迎向了伏魔台上被困魔鎖鎖在伏魔柱上一襲大紅嫁衣的姹紫。姹紫被術法擊中,再次痛呼出聲,混沌的頭腦徹底清醒了過來。“啊……”她舉目四望,發現自己孤立無援,好似被什麼東西鎖在了刻滿符咒的牆麵之上,動彈不得。手動了動,仍是疼痛萬分。模糊的視線落在在場之人的身上,有些許朦朧。她記得,在上伏魔台前她原是清醒著的,隻是不知後來發生了什麼,隻覺脖頸一痛,便昏迷了過去。再醒來時,便是這高高的伏魔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伏魔台下眾神恭敬立於兩端,寶相莊嚴,威風赫赫,似都在迎接著這場不可多得的除魔大典。姹紫嘴角不由揚起一抹譏諷的笑,道:“堂堂神界眾神,竟連我一個弱女子都不放過,不會覺得太可笑了嗎?”玄卿扯了扯嘴角,正欲答話。就在這時,有一白衣天兵小將從天而降,見到玄磯,忙跪下行禮,話語急促,舉止慌亂,道:“啟稟天帝,魔尊寂夜帶著妖魔兩界人馬攻上九重天了。” 話落,在場眾神無一不顯慌亂,當場便忍不住交頭接耳。玄磯聞言又驚又怒,一拍桌案,喝道:“廢物,都是廢物,二十萬兵馬都攔不住區區一個寂夜,都是吃乾飯的嗎?”頓了頓,眸光掃過台下眾神,下令道:“武神聽令,調遣天將二十萬,前去助水神,火神攔下寂夜,勢要將他的頭顱斬下以告慰我神界死去的將士。”台下還在東張西望的武神聞言忙作揖領命道:“是,小神領命。”玄磯一甩袖袍,丟出一枚令符,道:“去罷。”“是。”武神飛身而起,伸手接過迎麵飛來的令符,一甩身後披風,立刻退出了伏魔台。伏魔台下頓時一片安靜。有一蓄著長胡子的老頭從眾神中走出,恭敬朝著天帝作揖一禮,慈眉善目道:“天帝,此魔女雖不能不除,可眼下,魔界來犯,天帝可先將此魔女關入天牢,再另行罰處。”玄磯眸光微眯,看著長胡子老頭道:“太上真人,此言差矣,就算妖魔二界今日來犯,這妖女也是非除不可。更遑論她還是西天佛祖預言中的彼岸花神。”他這話一出,台下眾神無一不深吸一口氣。十萬年前,西方普渡眾生的佛祖隱世前曾言“彼岸花神臨,六界覆滅。”然,十幾萬年過去,仍沒有出現他口中所說的彼岸花神。久而久之,眾神都隻當這是佛祖在避世前所留下的一句繆言,便沒有過多當真。可今日從玄磯的口中聽來,像是彼岸花神已降臨人世。眾神一瞬皆驚,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該從何問起。玄磯長歎一聲,道:“罷了,今日就讓你們看看這魔物的真身。”話落,玄磯拂袖,手中掐訣,一道術法打出,直直射向被困在伏魔柱上姹紫的額心。不過片刻,被困魔鎖困住的姹紫身上便開始起了變化,隻見她額心那抹暗淡了的彼岸花印在他的術法之下竟漸漸紫光大作,一瞬之間,無數黑色死氣在她頭頂凝聚成形。在場之人沒有人看清那死氣究竟來自於哪裡,隻知那死氣騰起的同時,被困伏魔柱上的姹紫也在起著變化。台下眾神不由麵露驚愕,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似都沒有想到,姹紫真的會是那傳說中的彼岸花神。在旁的玄卿見此,不禁開口道:“本宮知曉各位上神都有意偏袒洛安神尊,可是,你們現在也都見到了,這女子乃是西天佛祖預言中的彼岸花神,不可不除。”一石激起千層浪,玄卿話音方落,便見在場有不少人都起了反對之意。有人高聲道:“玄卿公主言之有理,此等禍害留不得。”“玄卿公主說得不錯,神尊當是被她美色所迷,才會一時被惑亂了心神,還請天帝做主,將其誅殺之。”“還請天帝做主,將其誅殺之。”整齊劃一的聲音似震耳欲聾般,響徹虛空。“嗬……荒謬,”一聲怒吼,姹紫雙眸倏地睜開,露出一雙泛著淡紫光芒的紫眸,額心彼岸花印紫光大作,直衝天際,無數死氣從中溢出。怨靈哀嚎之聲突現,猶如冥界十八重地獄被釋放的惡鬼魔神,驚悚可怖之至。“彼岸花神印,竟真的是彼岸花神。”霎時,台下眾神就像炸開了鍋,齊齊驚道。玄磯冷笑一聲,似這一切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由輕聲嗤道:“哼,今日本君倒要看看,洛安如何護你。彼岸花神又如何,今日上了這伏魔台,定叫你有來無回。”話落,玄磯雙手捏決,隔空降下雷電道:“妖女,今日就讓你嘗嘗被五雷轟頂的滋味罷。”“轟隆”一聲。萬裡無雲的虛空之中,雷雲突然集結,朝著伏魔台方向而來。“轟隆隆……”震耳欲聾的雷電聲接連響起,與台上那宛如來自地獄的惡鬼魔神聲音融為一體,令得在場之神都驚恐的封住了自己的聽覺。就在這時,姹紫周身死氣忽然散儘,露出她那張已經被死氣修複的傾世容顏。鮮血淋漓的傷口轉瞬複合,血跡也在死氣的腐蝕下儘數化為灰燼。唇角微微勾起,好似她身上傷口已儘數複原。“說來,我這妖女還得感謝你這天帝為我療傷。”“嘭”的一聲,不等雷電降下,困魔鎖應聲而碎。姹紫淒然一笑,絕色容顏平端生了幾分妖嬈,她淒然笑道:“妖女,你們有什麼資格喚我妖女。南嶼之時,我以一命換滿城凡人的命,替你神界恕罪,你們以為,那命是那麼好欠下的?”“你……”看著突變的姹紫,玄卿不由臉色大變,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修為被廢了嗎?怎麼會……”“怎麼會?”姹紫挑了挑眉,輕聲道:“這有何難猜的,當然是你的好君父替我打開了身上的封印哪!”她身負洛安上古之神的心,又有弼穹十萬年修為在身,一旦身上的封印被解開,她便是神魔一體,世間再無人能讓其左右。隻是這個秘密,一直隻有她和墨離知道而已。隻因這道封印乃是她初生靈識的時候,墨離為她所下,所以這十萬年來,人人都隻以為她隻是一個沒有什麼修為的廢物,又有誰人能知,彼岸花神生來便可毀天滅地,從來不需旁人輔佐。她本為善,隻是眼前的這些神,非要逼她成魔。她為求自保,不得不成魔。伏魔台上,風雲變化,姹紫一襲大紅嫁衣,豔若桃李,美若傾城。三千青絲無風自動,伏魔柱上閃電遊走。隻聞“轟隆”一聲,雷電突然而至,伏魔柱上刻下的符咒隨即散發出無數道金光,從中飛出,盤旋在姹紫的身側,將她重重環繞。姹紫一時被禁錮,難以動身,陰鷙的紫眸之中狠厲儘顯,已是殺意騰騰。她爆喝一聲,大笑道:“我本向善,卻被逼成魔,這世道,還真是可笑。”衣寐翩飛,墨發如瀑,她飛身而起,反手一掌,拍向伏魔台的地麵。奈何,那散發著雷電的金色符咒好似含了什麼力量,將她的法力一一化解。“你也太天真了。”玄卿笑著起身道:“雖然不可否認你的修為確是六界難逢對手,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來神界。”話落,她抬手,朝著姹紫擊出一掌。姹紫被那金色符咒包裹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道蘊涵了玄卿十成靈力的掌風打在自己身上。“噗……”她被玄卿那一掌擊中,重重摔倒在地,一口鮮血噴出,她痛苦難挨的在金色符咒的壓製之下翻了個身。“如何。”玄卿得意的挑了挑眉,又是一掌擊來。“噗……”“噗……”姹紫連著挨了玄卿三記掌風,筋脈寸斷的疼痛再次傳來。“玄卿……你……無恥……”她艱難的開了開口,卻是再也動彈不得。“我無恥……”玄卿道:“無恥又如何,隻要能殺了你,就算無恥我也願意。”說罷,她又打出一掌,道:“今日,你必死無疑。”“君父,”她忽而看向玄磯,道:“還請君父開啟伏魔陣。”許是玄卿的想法得到了認同,在場神君,上神,都爭先恐後道:“還請天帝開啟伏魔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