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小朵開著路虎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閒逛,偶爾經過唱片店,幾個月前還掛著她的海報,此刻已換做旁人。她不知道唱片到底賣了多少,停工之後便很少和公司的人聯絡,而她也不好意思張口去問。手機剛剛設了車載便接到了電話,是Vivi打來的,“小朵,能允許我去新家做客嗎?”閻小朵的神經立刻緊繃,等她回到小區時,Vivi的車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vivi是自己開車來的,甚至若蘭都沒有跟來。物業送來了閻小朵從超市訂的菜,參觀完彆墅的Vivi搶過了閻小朵手裡的圍裙,閻小朵慌亂的去搶,可Vivi已經穿戴好了,“誰做飯都一樣,沒關係的。”閻小朵便也不再堅持,隻是幫著在一旁洗菜,順便聊聊天,記得當初她和Vivi還能相談甚歡,但自從VIvi變成了自己的上司外加以後的婆婆,閻小朵就很難找到自在的感覺。隻是幾道簡單的飯菜,很安靜的兩人約會,閻小朵卻小心翼翼。Vivi看她不自在卻是笑了,“你好拘謹,就像以前那樣相處就好,說到底我才是客人啊。”閻小朵也羞澀的笑了,為Vivi又乘了一碗湯,氣氛始終不冷不熱。“小朵,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呢?”閻小朵手一抖,筷子便清脆的落在了地上,她慌亂的拾起,“這個……還不知道呢。”Vivi並沒有因為她的失禮而不滿,隻是用湯匙攪著並不是很燙的湯,“其實,我很希望你們能快點兒結婚,雖然你們年紀還輕,但是小寶和你在一起後變得溫和不少,偶爾也能和顏悅色的和我講上兩句電話,我知道小寶對我有怨言,這麼多年我做的也很不夠,直到再次嫁為人婦才慢慢學會了以家庭為重,所以更覺得對不起小寶,他從家庭裡得到的東西太少太少,以至於我一想起以前的日子,就會很羞愧。你們如果組成了家庭,看到你們幸福的生活下去,我心裡也會舒服些。”第一次聽外表光鮮的Vivi講起這些閻小朵覺得很震撼,她原本以為Vivi不過是個風流成性的女人,原來也受著內心的煎熬與折磨。“對於女人來說,家庭比什麼都重要,雖然事業可以令你成功,但是它給不了你溫暖,嚴寒永遠來自內心而不是身體,我顛簸了半生才找到肯給我避風港的男人,小朵,雖然現在你的事業停滯不前,但或許是因禍得福呢,我的兒子我清楚,他是個值得托付一生的人。”閻小朵送走了Vivi才把瓜妞從廁所裡放了出來。可憐的小家夥委屈的不理會她,獨自臥在飄窗上打呼嚕。閻小朵邊洗碗邊愣神,Vivi的話說的很清楚,她的事業恐怕難以起死回生了,一簽六年的合約,即使解除了也沒有彆的公司願意接手,找個好男人嫁了才是最好的結果,她也知道自己是因禍得福,隻不過,如果這樣子的話,她的內心真的難以自安了,以後到了遲暮將要離世時,那份愧疚與罪孽感依舊無法消除。 顧諾一告訴她訂了周五的機票回京,度一個周末然後再趕回片場。閻小朵在前一兩天便開始整理房間,雖然已經很乾淨了,但她還是把角角落落都打掃了個遍,她知道顧諾一的臭毛病,回了家一定會用他纖長的手指到處去摸灰。他要回來的那天晚上,她還特意在格調高雅的餐廳定了桌,提前兩個小時就開始梳洗打扮,穿了顧諾一最喜歡的裸色連衣裙,清清爽爽便出發了,紅酒,燭台,私密安靜的空間裡,她等候著歸來的戀人。窗外的風景極好,夜幕之下是極致的霓虹世界,他們有半個月沒有見麵,閻小朵倒了些紅酒自飲,心急的她來的有些早,還好顧諾一已上了飛機,至多再等一個小時他就會出現了。惱人的手機聒噪的響著,閻小朵看著來電顯竟然是何逐,猶豫了片刻還是接起了,“您好何總。”“閻小朵,我要告訴你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何逐的聲音透著自信,好像已經吃準了她會好奇,可是閻小朵現在的心思全在顧諾一的身上,“對不起何總,我今天有約會。”“你在哪兒。”閻小朵說了地址,沒想到何逐卻說,“我正好也在附近,馬上去找你。”“何總不行,今天真的不合適……”話音未落何逐就掛了電話,閻小朵不覺懊惱,自己真的多嘴。果然五分鐘後閻小朵就等來了何逐,他依舊穿著破洞的牛仔褲和軍靴,編成發辮的馬尾束在腦後,何逐自若的坐到了她的對麵,翹著二郎腿望著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的閻小朵。閻小朵揉捏著麵前的餐布卻不敢看他,“你快說吧。”他隻是勾起唇邊那慣熟邪魅的笑,“你是在等顧諾一嗎?”閻小朵點了點頭,何逐打了個響指,向走上前的侍應生點了一杯香檳,“不急,等顧諾一來了再說才有意思。”她心底說不出的緊張,冥冥中覺得是不好的事情。沒有等到一個小時,顧諾一就風塵仆仆的來了,在距離隔間五米的地方顧諾一就認出了何逐,他皺著眉緩緩走上前坐在了閻小朵的身邊,不大的沙發上坐了兩個人,顯得有些擁擠,顧諾一握著閻小朵的手清冷的說,“笨笨,你還叫了其他人?不是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燭光晚宴嗎?”閻小朵搖搖頭並沒有回答,何逐虛眸望著餐桌對麵的兩個人,把高腳杯裡剩下的一口香檳喝儘,隨後從身上掏出一支錄音筆,“閻小朵,你不覺得自己很倒黴嗎?在圈子裡混了這麼久還是沒長進,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閻小朵的心倏地懸起,手心冒著冷汗,果然是有人在陷害她。“我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聽或者不聽,嗬嗬,以你現在的狀況,還是不聽的好。”隔間外傳來優雅的鋼琴曲,卻與現在的氣氛不相符,那隻錄音筆靜靜的躺在餐桌上顯得有些突兀。顧諾一看著何逐這副樣子很不耐煩,“故弄玄虛做什麼?有話直說吧。”何逐笑得更開心了,他不再理會閻小朵的選擇,隻是輕抬手臂用纖長的手指按下播放鍵,功放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但卻聽得一清二楚,對話中是兩個人。一個Vivi,一個何逐。“Vivi姐,我有些不明白,當初你懇求我簽下閻小朵,可為什麼現在又極力的排擠她,專輯裡的歌都是你擴散出去的吧,公司的錢就讓你這麼打了水漂。”錄音裡Vivi隻是輕輕的笑,“何總不是也很討厭她嗎,權且當我幫你做一件好事,為了避免公司往後更大的損失,該舍棄的當然要舍棄。”錄音隻有兩分鐘,可閻小朵聽得膽戰心驚,後麵還有很多的對話,閻小朵也明白了事實的真相,專輯的歌是Vivi放出去的,《齊天》開機之前也是Vivi告訴張導她曾經做過整形手術的,包括阿華的打架事件也重點渲染了她!閻小朵想不明白,前幾天還說想看她幸福的女人,竟然是幕後最大的黑手,她更不能接受的是這個人還是顧諾一的母親,閻小朵掙脫了顧諾一緊握她的手,口中隻是雜亂的呢喃,“為什麼……到底是怎麼了……”何逐收起了錄音筆,他滿意的看著對麵兩個人的表情,“閻小朵,人都是自私的,我想顧諾一一定沒有告訴你關於顧家的事……”話音未落,顧諾一已經脫掉外套從沙發上站起,“你是不是活夠了?好,我成全你。”拳頭毫無征兆的向何逐襲來,何逐卻是歪了歪頭便輕而易舉的躲了過去,“顧西梁臨死前有份遺囑,顧諾一要娶的妻子不能是娛樂圈的人,否則他就拿不到兩個億的遺產,以及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權。”何逐的話徹底激怒了顧諾一,他舉起桌上的紅酒便向何逐砸去。何逐用手一擋,酒瓶便碎了,玻璃碴子紮在他的手腕裡,血和著紅酒滴落在乾淨的餐盤上,有些奪目的刺眼。何逐眉頭也沒皺一下,他依舊邪魅的笑著,“惱羞成怒了?閻小朵你看到了吧,這件事很簡單。顧諾一和Vivi為了顧家的財產,不惜犧牲了你,我早就說過,事業和愛情你隻能選一個,可你固執的不願相信。嗬嗬……說到底你也不算吃虧,顧諾一有了那兩個億,你就是闊太太了,混不混娛樂圈有什麼關係,有沒有事業也就無所謂了。”閻小朵的眼淚終於止不住的流下,她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她也從來都沒有想過最愛的人會害她,錢,還真是好東西。“笨笨,不是他說的那樣。”顧諾一許久隻辯解了這麼一句,卻是如此蒼白無力。“不必……解釋了,我都明白……我都明白了……”閻小朵拿起自己的包向餐廳外跑去,撞翻了侍應生手中的菜,也撞倒了餐廳裡的花瓶。所經之處,都是她的不堪與無措。事實的真相總是這麼殘酷,把單純的人慢慢的逼上絕路,讓他們不再有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