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頭說自己人生的路越長越悲催的人,肯定不會去縮短自己的人生。相比於麻木和無感,痛和怨恨都隻是一味小小的調料。記憶是上帝給予人最寶貴的財富之一。你喜歡,就可以很清晰;遇到意外,就可以“自主”失去,方便自己慘淡地直麵人生。一瘋狂血拚,讓蘭軒兒的心情略微愉悅了一些。回到家,她看到閆剛正在自己臥室內翻箱倒櫃地找些什麼。聽到蘭軒兒進門的聲音,閆剛尷尬地走出了她的臥室。臥室內,衣服和包袋隨意地扔了一地。蘭軒兒徹底爆發了,“我說過,不許你進我的房間,你忘了嗎?你給我滾!”閆剛委屈地低聲說:“我可是你爸爸啊。”“又想拿我的東西去賣,是不是?我沒這樣的小偷爸爸,你給我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劉達明沒有找到泄憤的手段,他把自己關在廚房裡,說什麼都不肯開門。關漁的爸爸無奈地將一包衣服交給哈軍,他不知道兒子什麼時候能夠恢複正常。“他不認我沒關係,慢慢就會想起來。可剛才他對蘭軒兒的態度讓我太吃驚了,我都不認識這個兒子了。這幾天你多幫我看著關漁,我會想辦法帶他回家。對了,我想見見那個蘭軒兒,你有辦法嗎?”“她好像在啤酒公司上班,熊牌啤酒,我這裡有她的電話。”哈軍掏出手機,找出蘭軒兒的號碼給關漁父親。劉達明躺在木板**,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個本子,翻開一頁,急速地寫著“蘭軒兒,到處借錢的無恥女人,借了我十五萬。一定要要回來”。寫完之後,劉達明索性坐了起來,“下麵這首歌獻給喜歡坑蒙拐騙的蘭軒兒小姐!”“拜托,彆唱歌,你唱歌難聽死了。”哈妮在屋外說。“再好聽的歌也得看是誰唱,如果是壞心眼的人唱,就很難聽。”“關漁,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蘭軒兒?”劉達明臉一沉,“哈妮,就算你是老板的妹妹,你也沒有權力乾涉我的私事。”“我才不想管你的事!我是怕你以後後悔,跟你把事情說清楚,你彆聽我哥胡說八道。我告訴你,你車禍的手術費是蘭軒兒幫你借的!”“她花了我那麼多錢,這是應該的。”“你錯了,你欠她的不是用錢能還的。蘭軒兒為了借錢到處碰壁,最後去向祝家莊借錢,那個該死的祝家莊非要蘭軒兒陪他一個晚上……”“她去了?”劉達明被這個內幕震撼了,打開門出去,抓住哈妮的手,失態地問。“笨蛋!她要是不去,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裡?我最恨的就是你這種忘恩負義的人!你以後彆跟我說話,要知道你會變成這樣,當初就不應該管你。”哈妮甩開劉達明,憤然離開了。 劉達明傻了,他不知,為什麼會隱約覺得自己有過很多女人。但那些女人和自己在一起,都是各取所需,從來沒有一個女人為自己犧牲過什麼。當得知蘭軒兒為自己肯做那麼大的犧牲,劉達明覺得必須為蘭軒兒做點什麼。劉達明找到蘭軒兒的時候,蘭軒兒冷著臉,“彆拉我,我現在沒錢。你放心,錢我會還給你的。”“蘭軒兒,我值得你這麼做嗎?哈妮全都告訴我了,你為了我的手術費,做了很大的犧牲,對嗎?”蘭軒兒低下頭,“你彆說了,我想起我為了你做的那些事,我就後悔,求求你彆再說了。”“軒兒,我白天非常魯莽,沒搞清楚狀況,請你原諒我。”劉達明看著掉淚的蘭軒兒,突然衝上前去抱住她,用嘴去探索她的唇。蘭軒兒揚手給了劉達明一記耳光,“我欠你錢,你就可以耍流氓地欺負我?”劉達明不以為意地一笑,“放心,我會給你個交代的。”熊牌啤酒公司,劉達明一大早就等在這裡。他對秘書說是祝家莊的表弟。秘書告訴劉達明,祝家莊在公司康樂室。康樂室內,一陣難聽的歌聲傳來。劉達明推開門,發現工作時間,祝家莊正在逍遙地唱歌,懷裡還摟著一個年輕的女孩。想到蘭軒兒也可能被他猥褻過,劉達明的怒火開始熊熊燃燒。劉達明掏出手機,哢嚓哢嚓地照下這個場麵。祝家莊回頭看到了劉達明,“咦,你不是減壓會所的‘超人’嗎?“對哦,你忘了。我在減壓會所照顧過你的生意,不過你被我打後,再也沒去上班了。怎麼今天跑到我們公司來了?想找工作?”劉達明眉毛揚了揚,“你痛打我?”說完不由分說,上去就是一記重拳!祝家莊頭暈目眩地摔倒在地。劉達明抓住他,右手連連又是幾個耳光。祝家莊嘴角流血,無力地癱躺在地上,眼冒金星。“當初你在會所挨打可是有錢拿,我付費了!”“閉嘴,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就可以作踐男人、欺負女人呀?說,你對蘭軒兒做了什麼?”祝家莊臉有些發綠,“蘭軒兒,我早就開除了她啊,我什麼也沒做啊。”“你還開除了她。”劉達明舉拳,祝家莊連連揮手,“彆彆,你聽我說,事情是這樣,我沒占她便宜。她要我洗澡,趁機把我的衣服全都扔了,害得我沒法出門,最後我打電話跟朋友求救送衣服才離開賓館。所以我氣不過,才開除她的。”劉達明哈哈大笑起來,祝家莊小心翼翼地問:“蘭軒兒是你什麼人?”“女朋友。祝家莊,我警告你,你太不上路,如果你不立刻幫她複職——”劉達明舉起手機,“你的這些醜事,我都給你說出去!”“好好好!”祝家莊徹底沒了脾氣,剛才還想拖延到有人發現,叫保安過來收拾劉達明,現在那些圖片一旦被公司其他高層知道,恐怕自己的前途就不保了。劉達明滿意地點頭一笑,打開伴唱,將麥克風遞給祝家莊,“你來唱!”畫麵上出現《征服》的MTV,劉達明大喊,“給我唱《征服》!”“伯父,我會還錢的。您和關漁不用這麼逼著我。”蘭軒兒苦澀地笑了笑,看著站在路燈下的關漁父親。關漁的父親尷尬地搖搖頭,“我是專程來向你道歉的。我才知道我錯了,而且傷害到你,非常抱歉。關漁出事後,你為他做了很多事。”“伯父,您彆這麼說,那都是我應該做的。我有難的時候,關漁幫我連理由都不問。可是他現在變得太多了。”“他說過什麼話,做了些什麼事,你都彆當真,不要放在心上。希望你還是像以前一樣關心他,幫助關漁找回自己。”“我會儘力的,不過,”蘭軒兒低下頭,“他時好時壞,跟過去簡直是兩個人。”“我已經跟領導提過,希望能夠調到上海工作;如果不能,我會提早退休,把工作辭了,照顧關漁,幫助他恢複。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找回從前的關漁,蘭軒兒,你能答應我嗎?”蘭軒兒看著關漁的父親,臉上露出了微笑,用力地點了點頭。二劉達明坐在屋頂上看著星星。哈妮爬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來好奇怪,我這輩子好像從來沒看過星星,我發現星星真美。”劉達明自言自語。“你和蘭軒兒和好了嗎?”哈妮問。“她真是我女朋友?我怎麼對她都一點感覺都沒有。”哈妮撇撇嘴,“多好的姑娘,長得跟明星一樣,但沒一點明星的臭毛病。一般漂亮女孩,大多數心眼兒黑,認錢不認人。軒兒對你多好,你要是辜負了她,也太渾蛋了。你得加油把她追回來啊!”“怎麼追呢?從來都是女孩追我,我還真沒主動追過彆人。”“就你?”哈妮擺出一副打死都不會相信的神色。“你說說看,要怎麼追?”“首先是眼神。約會時眼神要深情,你會不會?我跟你說這得帶感情,含情脈脈的。”“眼神?以前好像有人叫我‘眼神帝’。你信不信,我隻要看著你,十秒之內你一定感動得流淚。”劉達明深情地凝望著哈妮。她的表情越來越慌張,壓抑著自己狂跳的心,飛快地跑下屋頂,“不跟你說了,我去洗澡!”蘭軒兒住處樓下,劉達明不安地來回轉著圈子,遠遠地看蘭軒兒拎著東西回來,急忙走過去,想把袋子接過來。“乾嗎?”蘭軒兒沒好氣地問,“路遇搭訕啊?”“不要隨便地拒絕來跟你搭訕的人,說不定,他是你未來的老公,你說是吧?”蘭軒兒忍不住笑了起來,“想要搭訕,也有歪理。我總想偶遇個什麼身價過億的高、富、帥的來搭訕,可不是你這樣的矮、窮、醜。”劉達明從身後拿出一朵黃月季,遞給蘭軒兒,“我想問,你今後有什麼打算?”蘭軒兒成竹在胸地說:“我的打算就是在年底前買到Jimmy Choo(周仰傑)的鞋子,LV的包包。”劉達明按住額頭,“上帝,你怎麼會喜歡這些垃圾玩意。”“我隻是想告訴你,沒車沒房,泡麵去吧你!”蘭軒兒把花丟給劉達明,得意揚揚地離開了。客廳裡,透過窗戶看到剛才一幕的閆剛一邊吃麵一邊對蘭軒兒的做法表示讚成,“女兒,你說得太對了。我告訴你,這種男人就是想纏著你,看你漂亮,出手又大方。不過你放心,隻要爸爸在,誰都休想騙你。”蘭軒兒癡呆呆地出神。“軒兒,絕對不能心慈手軟,你剛說,他住院你幫他湊多少錢?”“不是錢不錢的事。”“那是什麼事?”“反正我覺得不對勁,關漁出院後給我的感覺,根本就不像以前的關漁。”三辦公室裡,戴著大墨鏡的祝家莊,引起了員工一陣竊竊私語。祝家莊咳嗽了一聲,聽到大家安靜了下來,滿意地點點頭,他問秘書:“蘭軒兒來了沒有?”蘭軒兒從外麵走進來,“怎麼,良心發現,要給我遣散費?”祝家莊的臉上瞬間露出自以為迷人的笑容,“蘭軒兒,你好你好,咱們還是到會議室去談吧,那兒寬敞,寬敞!”祝家莊笑眯眯的樣子,讓蘭軒兒警惕起來。這個卑鄙的男人竟然喊起了冤,“你的辭職信我根本沒批準啊!之前在賓館那件事,是個誤會,嚴重的誤會。其實,這是我在考核員工,準備提升你前的考驗。”眾人在會議室等著開會。祝家莊戴著大墨鏡和蘭軒兒走進會議室,“上次我提熊牌啤酒找劉達明代言的事,辦得怎麼樣了?”“報告副總,還在談。”“還在談?你們辦事效率太差了!負責文宣的李主任呢?”李主任匆忙跑進來,撞在祝家莊身上,墨鏡掉了下來。蘭軒兒看到祝家莊左右眼淤黑紅腫,像是一隻熊貓。祝家莊尷尬地掩飾,“呃,下樓不小心踩空摔的。李主任,冒冒失失的,你去哪兒了?”“抱歉副總,我剛去上廁所。”“辦事差,屎尿多,你被降職了!新的文宣推廣主任,由蘭軒兒接替。”蘭軒兒訥訥地說:“副總,這不太合適吧,我隻是新員工。”“隻要有能力,肯負責,我就敢大膽提拔新人。你沒聽人家說,長江後浪推前浪,年輕人總是要上來的。明天開始上班吧!”蘭軒兒滿腹狐疑地從公司大樓走出,劉達明等在了公司的門口。他之所以孜孜不倦地挽回蘭軒兒,一方麵是源於愧疚,相信了蘭軒兒之前為自己付出很多。另一方麵是源於哈妮,哈妮一直在劉達明的耳邊喋喋不休地說蘭軒兒對他有多麼好,仿佛他不追回蘭軒兒就不是一個男人。劉達明從紙袋中拿出一朵紅玫瑰,遞給蘭軒兒。“又從公園偷來送我?”“什麼叫偷?采摘而已,再說,花從哪兒來不會影響它的美麗芬芳。軒兒,你今天真好看。”“關漁,你比以前會說話,以前你傻乎乎的。”“你喜歡哪個我?”劉達明一笑,把紙袋遞給蘭軒兒,“送給你的包。”蘭軒兒拿出包一看,是一隻假LV,她裝作生氣地把包塞回他手裡,“你居然送我地攤貨!”“那有什麼關係,哈妮告訴我,一般白領都是真品和高仿混搭。我也想給你買Alice by Temperley(愛麗絲·坦波麗)的蕾絲連衣裙、愛馬仕的新款包包、Louis Vuitton(路易·威登)的行李箱、Roger Vivier(羅傑·維威耶)的高跟鞋、Bvlgari B.zero1(寶格麗)的戒指,可我暫時沒錢。”蘭軒兒驚訝地望著關漁,“行啊,背了一套名牌來唬我。等等,假的包,你買兩個?還有一個是給誰的?”“哈妮。”“關漁,看不出來,你居然還打起哈妮的主意?”“她是老板的妹妹,送點禮物很正常吧?”蘭軒兒不屑地冷笑,“你走吧,我蘭軒兒隻要真正的名牌,不要A貨。”劉達明垂頭喪氣地回到麵館,把紙袋塞給哈妮。哈妮打開紙袋,開心地問:“是送給我的?”“喜歡嗎?”“你為什麼要送我禮物?”“你是老板的妹妹,拍你馬屁,行嗎?”劉達明和哈妮坐在屋頂上看星星,討論蘭軒兒的問題。哈妮想到一個挽回蘭軒兒的方法——求婚。“跟她結婚!”哈妮雙手合十,滿臉憧憬地說,“這是一個男人對他愛的女人,最負責的表現。蘭軒兒也不例外,所有的女人都期待著這麼一天。這樣,她會原諒你所有的不是!”劉達明遲疑地仰望星空:可我沒有想跟她結婚的衝動。蘭軒兒回到公司,工作得並不順利,大家對她莫名的晉升竊竊私語。蘭軒兒聽到後很不舒服,更加疑惑不解,到底什麼原因讓祝家莊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呢?她決定找祝家莊問個究竟。蘭軒兒推門而入時,祝家莊正對鏡查看傷勢,見是蘭軒兒忙賠笑臉。蘭軒兒質問祝家莊為什麼要提拔自己當主管,“那天在酒店,事實上我讓你很難堪。所以,我自動請辭,不等你將我開除。”“我說過了,那隻是借機考驗你。現在社會太浮躁,人人都想上位,不擇手段,但你表現得很好,雖然有些過火。”“你還是彆讓我當這個主管了!現在公司裡有些風言風語,大家都在背後說我,我不想引起什麼誤解。”“走自己的路,讓彆人無路可走!管他們說什麼,隻有無能的人,才會滿腹牢騷,就這麼定了。對了,我想請你,還有‘超人’吃頓飯,互相交流一下。”蘭軒兒看著他臉上的傷,難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關漁?回到家,蘭軒兒正為這件事輾轉反側。門鈴響了,閆剛放下報紙去開門,劉達明站在門口。閆剛上下打量著手捧著花的劉達明,“你就是關漁,一個不知恩圖報,自以為是、傷了我女兒心的臭小子?”蘭軒兒從房間走出,看到這場麵有些吃驚。劉達明吸口氣,“軒兒,不管你對我有多少誤會。我今天來,是向你求婚的!”閆剛不屑地看著他,“你看我女兒長得像願意和你結婚的人嗎?沒房沒車還想泡妞,泡麵去吧!哼,求婚,我看你是頭暈了吧!”劉達明幾時受到過這樣的侮辱,臉色難看地回敬道:“看來真是一家人啊,說話的口吻都那麼像,尖酸刻薄!”蘭軒兒本來要綻放的笑容凝固了,不認識一樣地看著劉達明。“你爸剛說的話,你聽見了嗎?我不是個有耐心的人。我很想為你負責,現在我問你,我們結婚,好嗎?”閆剛一把推開劉達明,“你瘋了?你說結婚就結婚?”“我不是在問你,讓軒兒回答我。”“不用!我替她回答。你聽好,你彆癡人說夢了,也不稱稱自己多少斤兩,滾吧,窮小子!”劉達明怒視著閆剛,看了一眼蘭軒兒,失望地離去。哈妮走向在窗口抽煙的劉達明,“回來後,一句話都不說,到底怎麼樣了?”劉達明沉默半晌,“該做的,我已經做了。對她,我不會再感覺到任何的內疚了。”手機響了,另一端傳來蘭軒兒的聲音。劉達明不想見蘭軒兒。蘭軒兒不依不饒,“很忙?你想清楚了,這是我約你,我約人還沒被拒絕過,一個小時後,在你們店路口的冰激淩店見!”哈妮開心地感歎,“看!她反悔了!”然而,劉達明覺得這都已經不重要了。甜品店,蘭軒兒和劉達明麵對麵坐著。蘭軒兒問起祝家莊的事,表示感謝。“是男人都會這麼做的,我也不例外。你也不用謝我。”服務員端來冰激淩,劉達明剛要拿,被蘭軒兒端走。“哎,這不是我的嗎?”劉達明問。“誰說的!”蘭軒兒吃了起來,“是點了兩個,都是給我自己點的。我就不明白了,祝總就心甘情願讓你給打了?”“他理虧,再說他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你開心了吧?”蘭軒兒叼著勺子低下頭,“不過,我隻要一想到失去的東西,心裡還是一陣隱痛。”劉達明憤怒地一拍桌子,“祝家莊是在騙我?他還是占你便宜了?”蘭軒兒拉著劉達明一陣狂奔,跑到一家二手奢侈品回收店。蘭軒兒指著一個LV包包說:“那就是讓我心疼的小心肝啊!我為了籌錢,把它賣了!我當初花五萬多買的!是鱷魚皮做的!喂——你聽過這笑話沒有,有兩個傻子想開鞋店,聽說鱷魚的鞋值錢,就去抓鱷魚了,還真沒少抓,都四十多隻了。一個傻子說:‘大哥,如果抓到第五十隻鱷魚,它還是沒穿鞋,咱們就彆抓了!’”蘭軒兒說完哈哈大笑,劉達明毫無反應。蘭軒兒歎口氣,“看來你的腦袋是給撞壞了,你以前常講笑話給我聽。”“這麼說,祝家莊是白挨打了?”“他升我當主任!也算沒白打,對了,你幫我回去跟哈妮說,明天劉達明會來我們公司談簽約。哈妮不是劉達明的粉絲嗎?讓她來看吧!”四劉達明戴著帽子和墨鏡蹬著三輪車,哈妮一身豔麗坐在三輪車後擺的椅子上,對鏡塗口紅。劉達明回頭,嚇一跳,哈妮活像個僵屍。熊牌啤酒公司,關漁穿著帥氣西裝坐在貴賓室。楊國忠低聲說:“啤酒公司的人馬上過來。”蘭軒兒跟隨著祝家莊,滿臉帶笑地走了進來。關漁在看到蘭軒兒的那一刻愣住了,一些記憶的片段在他的腦海裡跳躍出來,他不由自主癡迷地盯著蘭軒兒。蘭軒兒有點兒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低聲自我介紹。“嗯,你的名字,很好聽!”關漁緊緊握著蘭軒兒的手。“這是我們公司的文宣資料,以及我做的合作策劃案。關於代言的價格問題,公司立場希望能再降一些。”楊國忠忙說:“蘭小姐,這個——”“沒問題!”關漁打斷了楊國忠的話。楊國忠目瞪口呆,“不,達明他可能沒聽清楚。”楊國忠還要解釋,被關漁打斷,“我聽得很清楚,價格不是問題,免費也可以。”“啊!”“抱歉,稍微等一下!”楊國忠把達明拉到一旁。“達明,怎麼搞的,開始說不想接,現在變成免費的了?”楊國忠走回談判桌前,“蘭小姐,彆介意,達明他一向非常幽默,尤其對像你這樣漂亮的姑娘。”啤酒廠外聚集的女粉絲們早就沸騰了。哈妮拿出一個大擴音喇叭,興奮地大喊:“達明,達明,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蘭軒兒看到外麵的哈妮,對劉達明說:“那是我的朋友,她是您的粉絲。可以讓她進來簽名嗎?”哈妮在助理的帶領下,走進客廳,一眼看見劉達明,雙眼放光地撲過來,要求擁抱。蘭軒兒忙拿過相機拍照。哈妮緊緊摟著劉達明連拍好幾張。楊國忠不耐煩地催促著。蘭軒兒感激地說:“真沒想到你一點大明星的架子都沒有!”關漁目光灼灼地看著蘭軒兒。蘭軒兒害羞地低下了頭。祝家莊看大功告成,哈哈大笑,得意揚揚地走出大樓打算出去瀟灑瀟灑。出門遇到了等在門口的劉達明。“‘超人’你來了?我這回不會讓你失望!《征服》我唱給你聽,最後的那個高音,我專門練過。”劉達明看著祝家莊,“上次的事算了!”“‘超人’,那之前拍我和女同事談戀愛的照片,能不能還給我?”“那麼黑,其實我什麼都沒照到。”祝家莊看了看門口的保安,麵目馬上猙獰起來,“那我還給你唱《征服》?!”祝家莊扭身回了辦公樓,抓起電話打給人事部,“現在,馬上,立刻把蘭軒兒開除!”接到通知的蘭軒兒站在祝家莊麵前一臉疑惑,“為什麼要開除我?劉達明的代言還隻是口頭意向呢!”“你彆以為這個世界是圍著你轉!告訴你,多一個你少一個你沒差彆,明天太陽還是照常從東邊出來,懂嗎?”祝家莊扔了一個信封袋在桌上,“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還有那個‘超人’!”關漁手扶著頭,難受地望著窗外。司機小李從後視鏡看到,忙問:“王子,頭又疼了?要不要去醫院?”關漁看著小李,“你能告訴我,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嗎?”“王子,您是大明星。”“除了是明星,我本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小李支支吾吾,他不敢說——劉達明是個不可一世、刁鑽刻薄的人。關漁接著問:“那你再跟我說說,閻玉環還有楊國忠,他們真的是我的朋友嗎?”小李一反常態,“他們對您很好呀,尤其是閻小姐。”關漁看反光鏡,譏諷地說:“我記得,前幾天你說我們要分手。”“我沒說過,”司機言辭閃爍,“大概是您失憶,記錯了。”關漁的腦子一片空白。天色逐漸昏暗的街道,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蘭軒兒嘴裡正咒罵道:“這個該死的祝家莊,一下辭退,一下升職,一下又辭退,到底什麼意思!”車開過時,臟水濺了蘭軒兒一身。蘭軒兒更加憤怒了,大喊一聲:“有車了不起啊!”已經開過去的轎車倒了回來,蘭軒兒詫異地看著車裡的“劉達明”。關漁快速下車,邊說邊跑到蘭軒兒身邊,“對不起,我一定會賠給你的。”百貨商場裡,蘭軒兒換了衣服,在鏡子前扭動身體,專注地看著。關漁在一旁微笑,關漁的身後,經理和女導購指指點點地竊語。“她試穿過的衣服,全幫我打包。”經理走過來,“我請示過上麵,隻要您在我們店門口拍照,今晚那位小姐挑選的衣服,全部免費送給您!”蘭軒兒拎著大包小包開心地走進餐廳。關漁微笑而不語地看她。蘭軒兒有些害羞地低頭,“喂,大明星,你怎麼老是用這種眼神看我?”關漁閉眼思索,“你剛說的話,我很耳熟,好像在哪聽過。不知為什麼,我一見到你之後就感覺很熟悉,感覺我們曾經在哪兒見過。”蘭軒兒一笑,“大明星,你也用男人搭訕時常用的套話啊。”關漁窘迫地說:“是真的,我真的感覺我們好像是對歡歡喜喜、吵吵鬨鬨的冤家,但就是想不起來了。也許我們上一輩子是對情侶,轉世投胎前,孟婆湯喝得不夠,所以還有些殘留的記憶。你說會不會是這樣?”蘭軒兒笑笑,敷衍地說:“不是吧?”關漁卻認真地點點頭,心想:我覺得沒錯,所以,我們要再續前緣!豪車緩緩停在蘭軒兒家的小區門口。蘭軒兒拎著大包小包下車揮手告彆。關漁看著蘭軒兒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淡淡地問小李:“我問你,閻小姐如果問為什麼回來晚了,你怎麼說?”“在路上遇到了啤酒公司的蘭軒兒,幫她買衣服,一起吃飯,送她——”小李忽然閉口,惶恐地回頭看了關漁一眼。“是她要你監視我,對嗎?如果你不想被辭退的話,知道怎麼做了吧?”關漁回到彆墅內,坐在書桌前一一打開抽屜。都是歌譜,其中有個抽屜上了鎖。閻玉環端了熱騰騰的咖啡,開門進來,“達明,這是我親手煮的爪哇咖啡,你嘗嘗看。”“抽屜打不開,你記得我把鑰匙放在哪裡嗎?”閻玉環拿起筆筒,筆筒底有把鑰匙。抽屜裡有幾張銀行金卡、美金和合同,關漁抽出劉達明和楊國忠的合約書翻看。“你怎麼會突然想看你跟楊國忠的合約?”閻玉環不解地說。“我想了解,合約還有多久到期。”關漁將合約書放回抽屜。閻玉環暗自揣摩,劉達明不會是想換經紀人吧?第二天下午,祝家莊親自來送合同。關漁見隻有祝家莊一個人來,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說:“合同我不想簽了!”楊國忠尷尬地打圓場,“祝總,達明今天有事,心情不好。您看要不這樣吧,合同就先放我這兒,我會儘快給您個答複!”祝家莊走後,關漁悶悶不樂地在書房裡直待到日落。他心中有一股不可抑製的力量,驅使著他想逃離現在的生活,他知道這世界上有另外一個自己,過著另外完全不同的生活。沒有無休止的合同、利益、糾葛,沒有需要他鬥智鬥勇的女人。想到這裡,關漁站起身,拿出抽屜裡的銀行卡和身份證,走了出去。五對於關漁的反複,閻玉環詢問了楊國忠關於劉達明去熊牌啤酒的整個過程。這個千金小姐最後冷冷地得出結論,“怕是劉達明又動春心了吧?”楊國忠經過閻玉環的提點,想到了送合同時沒出現的蘭軒兒,忙給祝家莊打電話。祝家莊為難地說:“我已經把她開除了呀!”“能跟劉達明談判如此順利的人,她還是第一個!這樣的人才,你都開除?我建議你,想要這個合同,馬上給她複職!”楊國忠說。祝家莊思考著到底該怎麼做,走進了停車場,準備取車回家。四名戴著墨鏡的男子走進地下停車場,來到他麵前。“你叫祝家莊?”領頭的黑衣人問道。“是啊。你是誰?”祝家莊不耐煩地反問對方。黑衣人朝著祝家莊的臉就是一拳,身後的幾個墨鏡男一擁而上,對著祝家莊就是一頓暴打。祝家莊疼得在地上不斷翻滾,連連求饒道:“不要打了,你們想要什麼,我都答應!”領頭的黑衣男子踩住祝家莊,“你聽好了,馬上把蘭軒兒請回公司!彆問為什麼,你隻要照辦就行。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祝家莊滿臉是血,目光呆滯地點頭,“是是是,我一定照辦,一定照辦。”看著一身黑西裝戴著大墨鏡回來的閆剛,蘭軒兒一臉驚詫。閆剛揚揚得意地說:“女兒,你放心,祝家莊一定會找你回公司的!惹我的女兒,反複開除了幾次,不想在上海待了!”話沒說完,蘭軒兒就接到了祝家莊的來電。閆剛按住蘭軒兒的手,讓她彆接電話,“擺譜呀!這種情況下,你越是不接電話,他的心裡越急,才能增加我們跟他談判的籌碼!”蘭軒兒樂了,“爸,沒想到你還蠻懂得這一套!”“如果我估計得沒錯,祝家莊一整個晚上都聯絡不上你的話,明天一大早就會來我們家報到,到時候你可以風風光光地回公司啦!”蘭軒兒被閆剛逗得開心了起來,“是不是真的啊?”“閨女,這種見官大三級的遊戲,當年我風光的時候最擅長了。不管他官階多高,都要把自己想成大對方好幾級的心態來麵對——他是副總,那我就是董事長,這氣勢上就吃定他了,懂了吧?”有了閆剛的交代,蘭軒兒決定按照他的話試試。從這件事情裡,蘭軒兒發現了一個讓自己陌生的閆剛。她想用閒暇的時間去看看關漁,一早就去了哈軍的麵館。麵館內,劉達明正替哈妮在牆上掛“劉達明”和哈妮的合影。“掛張照片,麵館的生意會更好?”劉達明斜著眼看,“這個人,憑什麼那麼紅?他的歌,真的唱得那麼好?我自認我唱的歌不輸給他!”“喂,吹牛彆吹過頭啦。”哈妮極力維護自己的偶像。“你不信?”劉達明張嘴唱起來,歌聲渾厚有力,充滿了感情。哈妮驚訝地看著劉達明。蘭軒兒站在門口,為劉達明鼓掌。“關漁,你的歌聲真的不比劉達明差耶!”聽慣了劉達明CD的哈妮讚許地說。“人才!”哈軍用拳捶打他的胸膛,“沒想到學國民經濟管理,唱歌這麼好!”哈妮怕冷落了蘭軒兒,“你今天沒上班,請假來看關漁?”蘭軒兒有些尷尬,“不瞞你們,我又被公司副總炒魷魚了。”劉達明不唱了,惱怒地說:“祝家莊這次死定了!”蘭軒兒故作吃驚,“怎麼你的口吻,跟我爸一樣。”她從包裡掏出了電話,聽完後哈哈笑了起來。“什麼事那麼開心?”哈妮好奇地問。“我爸把祝家莊打了一頓。祝家莊一大早上去我家,找我回公司,而且升我職位,薪水跟他相當!”劉達明和蘭軒兒漫步在麵館前的街道上。蘭軒兒給劉達明講遇到“劉達明”的經過。劉達明毫無反應。蘭軒兒忍不住問:“喂,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是你不相信劉達明送我衣服,請我吃飯,送我回家?”“你要我怎麼反應?你讓我吃醋?”“哎,那也正常呀。”蘭軒兒發現了眼前的關漁對自己並沒有感覺,反而跟哈妮很近。她低頭踢著路邊的小石子,“你最近跟哈妮混熟了,對我的事都麻痹了?”劉達明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因為蘭軒兒的話確實是真的。蘭軒兒定定地看著關漁,“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哈妮?”劉達明有些遲疑。“剛才你在麵館唱歌,她看你的眼神,我一看就明白。你跟姐實話實說,你是不是也喜歡她?”劉達明無奈地苦笑,蘭軒兒沉下臉,“關漁,你現在,立刻,馬上牽著我的手,走回麵館!”批發菜市場角落,一夜未眠的關漁戴著墨鏡,帽簷壓得低低地站著。一種久違的自由感將他包圍。他開心地打量著路旁邊的數字牌“今日菜價指導”,密密麻麻地寫著白菜、蘿卜、西紅柿等蔬菜價格。菜販大聲吼著:“咱們這裡是批發市場,抱歉,買大白蘿卜五十五斤起!”關漁茫然地看著菜販,閉上眼。一名菜販貼近關漁,疑惑地看著他。“你長得好像劉達明!”關漁忙將帽簷壓低,快步走出市場,攔下一輛出租車快速離去。窗外,一排排的景物飛逝而過。車上,關漁一眼看到了蘭軒兒,大喊:“停車!停車!”蘭軒兒一臉驚訝地看著車上下來的關漁,“劉達明?你怎麼會坐出租車?”“沒事,想一個人出來透透氣。”劉達明鬆開蘭軒兒的手。蘭軒兒有些焦灼,他們兩個不會爭風吃醋打起來吧?劉達明怔怔地看著關漁問:“你就是劉達明?”“你是?”關漁問。“我叫關漁,關公的關,漁夫的漁。”關漁聽到“關漁”兩個字,身體像觸電一般一震。哈妮端著洗好的青菜走出麵館,不可置信地喊:“哥,快來看!”說完她燦爛地笑著,迎上前去,“哇——劉達明,歡迎你二次蒞臨本店!”關漁一笑,“我記得你,哈妮,對嗎?”哈軍連擦了三次手,伸手和關漁握手。“你是哈總,對吧?”哈軍開心地大笑,“是的,我是哈氏集團的CEO。您看,本旗艦店都掛滿了您和我妹妹的照片,不曉得的客人,還以為您是我們哈氏麵館的代言人。”蘭軒兒打趣哈軍,“哈總,劉達明的肖像,可不能在公開場合亂用呀!你知道我們啤酒公司請他代言熊牌啤酒,花了多少錢嗎?”“如果能吃哈總親手做的番茄牛肉麵,我就當沒看到啦!”關漁開心地說,這段時間的憋悶,似乎在這間小小的麵館裡,頃刻間煙消雲散。關漁和蘭軒兒開心地吃著番茄牛肉麵,關漁頻頻點頭,“好吃,很熟悉的味道!”“真的嗎?”哈軍開心地說,“我想你一定是吃膩了那些大廚師做的美食佳肴,所以對這番茄牛肉麵,覺得新鮮,這叫……”“返璞歸真!”劉達明和關漁,竟然同時說出同樣的話,關漁看著劉達明,兩人相視一笑。歡樂的氣氛在麵館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