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過苦日子的時候,總希望有一天,自己能過到好日子。聽過一個笑話—古代有一對農夫,他們夫婦倆在上山砍柴之餘嘮起了閒嗑,女的無限向往地問男人:“當家的,你說這皇帝砍柴,他用什麼斧子呢,俺想一定是金斧子。”“那可不是,銅的他還不稀用呢。”男人回答。於是,這對夫婦開始憧憬,什麼時候自己也可以用金斧子砍柴,哪怕用銅的也成啊。人就是這樣一種動物吧,就像時下網絡裡流行的一篇短文“等咱有了錢”一樣,大家都不知道“等咱有了錢”後該乾嗎?最多很無厘頭地列舉一些諸如—買兩碗豆漿,我喝一碗,我再倒一碗;買兩包子,我吃一個,扔一個……其實,這些事情放到某個心理學家的卷宗資料裡,無非就是癡人說夢性的自我安慰了,誰也不知道“等咱有了錢”後會是什麼樣子。但是幻想不收費,可以無限地用自己的閱曆去假設,直到流一地口水……於我來說,痛苦的日子走過,當我試圖去回憶的時候,不用醞釀,總能滿眼浸淚。初三的時候,我在老爸的單位上了一年學,那裡是一個山區的鄉政府,一到節假日,所有的乾部都回家了,偌大一個政府大院,就我自己。要是假期長一點,我吃完了老爸給我準備的麵條土豆之類的,就得自己想辦法。這時候,就會對著桌子底下的方便麵發愁—燒一壺開水,再撕開塑料袋子,然後放麵、衝水,再把袋子蓋在碗上。我吃麵的時候,會張望著政府大院裡的麻雀,看著看著,就吃完了,可是那味道,多少次地熏出了我的眼淚……再到高中,偶有吃方便麵的記憶。四五年前,在北京的時候,和一位落魄的編輯住了三五個月,那又是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編輯嘴上說外麵欠他多少多少錢,可我知道,在出版這個行業,你見不到錢那就是海市蜃樓。兩個大男人,有時候中午就煮一盆方便麵,或者熬一鍋稀飯,早晨喝了中午喝,搞得胃裡亂七八糟的。我在那時候就想過,苦日子總會有個儘頭的。臨走前,我編輯了一本書,稿費至少有七八千吧,可這位可愛的編輯隻給了我一千多。再後來,我從來沒追問過剩下那些稿費什麼時候給。要與不要,其實是一個結果,還不如不要,當個傻子來得痛快點。這麼多年,以這樣那樣的原因拖欠我的稿費,我不敢多說,四五萬應該有的,習慣了,也麻木了,我隻寫我的字,其餘的,順其自然吧。這幾天,又有些忙了,我一忙,午飯就容易湊合,有天中午,叫一份餃子,吃得胃酸;有天中午,煮了份泡麵,又胃酸;有天中午,乾脆隻吃一塊麵包……後來,丫頭知道了這事,她無限感慨地說:“想到你這樣子,我加班都沒心情了,趕緊回來給男人弄吃的吧,這稿子沒完成,可彆把人給整垮了啊!”
135. 一個人吃方便麵的時候想流淚(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