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他們就是我的父母(1 / 1)

2009 年春節,第一次去丫頭家。心裡忐忑啊,這閨女被我騙到手兩三年了,女婿還不見麵,平時吹得天花亂墜,要是見了麵被pass 掉咋辦呢?在見麵之前,我的思想鬥爭那叫一個激烈。激烈歸激烈,事情還得準備不是,我這個人啊,一熬夜注定身形憔悴。所以,為了更好地在丈母娘麵前展現出自己的風華正茂,特意把去上海無錫的旅行定到年底了。要不是去見丈人丈母娘,我甚至會賴在上海不回來了。上海無錫的幾個哥們朋友對我特彆好,大有賓至如歸的感覺。我是趕著春節的點兒從無錫飛回深圳了。那一次外出,整整一個月。因為在外麵的作息都比較不錯,回到深圳後怎麼看我怎麼也是一有為青年的樣子。說實在的,這次見麵,我準備了好久,有哥們專門從南通那邊給我準備的一箱臘肉,還有上海、紹興的同學朋友送的若乾小吃,我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是一大箱子,很體麵的那種。下麵,就記錄一下我的梅縣之行吧,記憶這東西就是老酒,得慢慢品,不能一下全寫出來,不然準沒味道。? 到底誰說了算?去年一本,到現在還沒拿全稿費,還有一萬左右的稿費欠著,破文化公司,破經濟危機。我就這樣沒心沒肺地走著,有一天,會心血**,抱著丫頭感謝上帝感謝菩薩感謝空中的過往神仙。我說,豬啊,你就是上帝給我的寶貝,我這一輩子,哦不,我這兩年,就很幸福很幸福了。弄得那廝不知所措的時候,我才將她放開。男人啊,感謝可不是隨便要表達的。當然,我拿不到稿費,我賺不到大錢,這絲毫也不影響我在家裡“掌櫃的”的地位。大凡有問題有爭論,我總會問丫頭一句:“到底誰說了算?”表情那叫一個嚴肅,那叫一個誠懇和不容置疑。丫頭趕緊回答:“你說了算,可是,可是這小事情,您老總不能事事都操心吧?”我點頭如搗蒜:“那是那是。”就這麼點兒事情,春節的時候被嶽父給看出來了。我這個人吧,掙錢沒啥本事,可是花錢的事情就不用教了。春節前為了體麵地見嶽父,把我的那個老古董手機扔了,花了兩千多買了個新的,算是體麵工程之一。另外,有好心的朋友知道我要去見嶽父,事先給我準備了兩件保羅,這是體麵工程之二。據說那兩件保羅加起來就超過兩千了。工程之三,其實早在半年前就準備好了,是朋友送給丫頭的旗袍,她平時不穿,也沒法穿,在春節的時候穿起來,不是吹的,那真叫一個光彩照人。工程太多了,我想算也算不出來。直到某一天,嶽父悄悄問丫頭:“你們這個春節,一來二去,肯定花了有一萬吧,得省著點花啊!” 我私下給丫頭說,我的個親爹啊,您可不知道,這是我舉家之力呀,您看那,這些禮物這些家當,可是朋友們給我豁了老命置辦的,要是我自己,早就窮得賣褲子了。丫頭哼哼唧唧從來不管這些事情,她隻負責轉達我的孝心罷了。當然,是我說了算,我怎麼張羅是我的事情。畢竟,第一次去,咱不能太寒酸不是?總之,這第一次是成功的,富有曆史意義的。經過我的忽悠,嶽父嶽母自己都覺得十萬塊錢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你看看,我女婿一個春節就能花一萬多。可不是,俺倆坐飛機回趟青海起碼也是一萬啊。? 嶽父會變戲法?我這個人有個臭毛病,吃飯的時候,為了捧場,總是能弄出很大的動靜。說白了就是農村那種臭毛病,大聲地吃飯,大聲地吧唧嘴,這一點讓丈母娘十分開心。那小半月,咱娘變著法兒給咱做好吃的,光是母雞,我就報銷了好幾隻。鴨子啊魚什麼的加起來就可以用不計其數來形容了吧。有一次,我和大舅哥(其實比我弟弟都小一歲),但為了避嫌,我就直接叫大舅哥了,叫哥的話忒沒麵子啊。我和他去鎮上,一路上我是千叮嚀、萬囑咐啊,我說一定要整一箱可樂回去,不然這個春節很是索然無味。他半真半假地說,家裡有。我說你要是騙我,回去我自己去村裡的小賣部去買。回去後,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翻冰箱。以前不知道冰箱裡有可樂,懶得去翻。果然啊,1.25L 的,5 瓶,這5 瓶,中午喝,下午喝,沒到三天就喝完了。正當我糾結於沒可樂喝的時候,在一次吃飯時,嶽父笑嘻嘻地拿一瓶600ML 的可樂給我。低頭一看,我的個乖乖,整整一箱……我微微一笑,給嶽父點了一支煙,我自己也點了一支。大有對酒當歌的意思,為了表達嶽父的知遇之恩,我一仰脖子就喝了半瓶。嶽父很有成就感地微笑著。我也是。變戲法的事情還不少啊,某次去親戚家吃飯,發現我猛吃一種豬皮做的叫“水晶肉”的菜,嶽父多方打聽後專門給我買了一堆回來,每次做飯,都有“水晶肉”,直到我吃得不再有任何欲望的時候,嶽父才罷休。? 半夜的泡飯半夜。我們幾個在樓上客廳裡聊天,嶽母跑上來問我們,吃什麼?眾人的目光聚集到我身上,我說,有泡飯就成啊。丫頭翻譯一番後,終於解釋清楚泡飯是什麼。十幾分鐘後,一大盆泡飯端上來了。我又狼吞虎咽了一次。其實,在深圳也好,在青海也好,我吃飯總是最慢最慢的一個,但在梅縣,我努力做出最快的一個。但我那可恨的大舅哥,他在外麵混過一段時間,吃飯速度是迄今為止,我見過的最快的一個。幾天後,我原形畢露,又能吃到最後去了……? 交流我不會說客家話。每次跟嶽父嶽母交流,那叫一個難受,大多數時間裡,丫頭充當翻譯,這跟她去我家時的情況差不多。我不懂客家話,她不懂青海話,扯平了吧。那次嶽父提回一箱可樂,在吃飯的時候,他很有成就感地向下指了一下,說了兩字:“可樂!”這兩字我聽得真切啊。彆的,我想聽也聽不懂。我們的交流,最多的是互相遞煙,再就是微笑。? 忽悠的代價離開梅縣的時候,心沉沉的。總體來說,嶽父對這個女婿各方麵指數還算滿意,他甚至有時候會刻意地想帶我見見他的老朋友。嶽父比較內向,我因為不會講客家話,也表現得十分內向。他們村子有個算命先生喜歡來他家串門,偶有一次,我跟算命的碰了個正著。我不會算命,但我會忽悠。算命老頭跟我說了幾句話,我都能找出他說那幾句的理論根據,然後輕描淡寫地反饋過去。這麼一忽悠,老頭不敢給我算命了。話題很快就轉到關於我老家發展的方麵去了。我這樣斡旋,嶽父也比較開心,因為他能感覺到終於有個人能和我說話了,那可不容易,村子裡上點歲數的人大多都不會講普通話,這算命老頭走南闖北幾十載,倒是能說點普通話。我的忽悠總算告了一個段落吧。可是,後遺症也不少。當我離開梅縣,到現在還不到半年的時間裡,嶽母每次跟丫頭打電話就要提買房的事情。她怕這個女婿把她家唯一的姑娘給騙了。可是,春節時的曇花一現能說明啥呢?買房得一百多個一萬啊,我這才花了一個一萬,那邊雖然沒看出破綻,但也算是儘了小力呀。抓耳撓腮,想啊想,這個事情還得交給丫頭周旋,反正我也不懂客家話,電話再打也打不到我這裡來了。? 沉重的行囊嶽父家住在離鎮十公裡的小山村裡。那裡沒有公交車,出行隻能靠摩托車。大舅哥有輛摩托車,嶽父也有輛三輪摩托。我們離開的那天早晨,天還沒亮,嶽母就到廚房下麵條張羅著讓我們早點出發。我懶的原因吧,一直沒問嶽母給我們準備了點什麼,直到下了梅縣到深圳的長途車,打車回家的時候,才感覺到沉重了。一袋米,少說也有七八十斤,我在公路上拉的時候不小心弄破了袋子,白花花的米啊,心疼。到家後,我們倆弄了老半天才把那些物件搬到樓上,順便在這裡盤點一下,可多了—一袋米,兩桶花生油,這都是自家產的;各種補品中草藥蜂蜜若乾,這是嶽父自己養蜜蜂做的;雞蛋一百多個,不過我不愛吃雞蛋,最後浪費了二三十個,壞掉了;剩下的七八十個全部變成丫頭肚皮上一圈圈的肉了,那跟我無關;一隻雞一隻鴨,人家回娘家時“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而我們倆回丈母娘家時居然也能這樣著回來。其它家鄉特產更是無數,比如燉湯用的草藥等等吧。可是,在這個半夜,我在想,我又能給他們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