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對昨晚大力叫我出夜的事情耿耿於懷。誰知這個大力又因我昨晚踩刹車讓他推車的事情，狠狠地報複了我。唉，還是伺候死人好哇，不會有活人的鉤心鬥角，也不會害你。大力一早就出車了，當他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時分。我把手上的活兒忙完後，來到化妝間找曉淩玩耍。正在挑逗曉淩的時候，大力進來了，對我說：“哥們兒，來了個神，出來幫忙抬一下。”“舉手之勞啦。曉淩你等等，等會兒我和你一起化妝。”我說著，然後跟著大力出去了。這個神是用黑色的屍袋裝著的，還滴著水。我問大力：“兄弟，一大早出去，就拉這活兒呀？”大力說：“可不是，哎，我說這人是怎麼了，怎麼跳河自殺了？都沒人敢去阻攔。”“自殺的？你說活著多好，怎麼就想不開呢？多難得投胎來到世上呀，你說這一沒就永遠都沒了，沒有回頭路的。”我說，“剛去的吧？”“什麼剛去的，都打撈了一個星期才撈上來的。這不，沒人敢去拉這活兒，隻有我去了。”“什麼？一個星期了還化妝？”我說。“家屬要求的，聽說在功德箱裡投了不少利是。簡單化一下就可以了。”我真想抽大力，拉這神回來，你化呀？還不是苦了我的曉淩？“哥們兒，直接拉去火化間吧。行不？”我說。“就走走過場，人家家屬還在火化間那邊等著看遺容呢。”大力不以為然地說，“對了，這包東西給你。”“什麼？”我問。“等下你就用得著了。哥們兒，我先走了啊。等下化完之後就不用去告彆廳了，直接送到火化間。”大力扔下我和這屍袋，拍拍屁股就走了。我和曉淩看著這躺在地上的屍袋，開始做心理準備，每次燒溺死的屍體，總是要有一天吃不下飯。“曉淩，讓我來吧。”我拆開大力給我的那包東西，是一捆口罩。我和曉淩一人拿了一個，大力真大方，買這麼多口罩做什麼呢？我很自然地把手伸到屍袋口，拉開那個黑色的塑料拉鏈。我剛一靠近，感覺嘴巴有點臭味，我以為早上沒刷乾淨牙，要不怎麼有一種浸水的腥臭呢？我慢慢地拉開，靠，一股腥臭的味道刺鼻而來，我立刻拉上拉鏈，太臭了。我對曉淩說：“不行，太濃了，再戴上個口罩。”曉淩遞給我一個新的口罩，她也套上了兩個。我再走近那屍體，這次有了心理準備，也做了防臭準備，用力一拉，把整個屍袋口都拉開了。不得了！當臭味濃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它就不是空氣，就好像一陣疾風一樣，無孔不入。隔著兩個口罩，我還是透不過氣來，這也太臭了，腥的、腐爛的、酸的味道，讓人呼吸不了。這個臭味絕對不亞於燒屍時候的那種綿綿的讓人吐的味道！ 我的胃部馬上抽筋，要是剛吃過早餐或者午飯，絕對就吐出來了。曉淩在三米遠的地方也感覺到惡臭。我跑到曉淩麵前，示意著再給我口罩！曉淩一次性地再給我戴上三個，她也又戴上三個，我們每人戴著五個口罩。我都無法呼吸了，無法呼吸總比吸進那腥臭的味道好。我再過去打開屍袋，靠，這還是人嗎？這完全就是一具腐爛的肉體而已，那發白的皮膚，如豆腐一般，輕輕一碰就穿孔，那個肚子脹得如孕婦，眼睛發白，舌頭耷拉在口腔外麵。我直搖頭，這還怎麼化呢？我扭過頭，嗚嗚地叫曉淩：“曉淩，彆把他抬上屍床了，在這裡直接化。”我說得不是很清晰，但是和曉淩心有靈犀。她點點頭，拿著化妝盒直接過來。我說：“我來吧，你遠點。”曉淩感激地看著我，真跑遠了。我一個人都能乾的活兒，如果要倆人乾的話不是我的風格。我撐開屍袋，讓屍體的臉部直接外露，我真不想多看。我拿出工具，梳幾下那屍體的頭發，一梳頭皮就掉了一大塊。然後，我用毛筆蘸上粉底，點了個最紅的粉，在那發白的臉上慢慢地掃，漸漸地白色的皮肉被紅色覆蓋，沒有了剛才的恐懼感，但腥臭依舊。屍體的舌頭很長，耷拉到了下巴的位置。我用毛刷的柄，把那舌頭一推，直接把舌頭推進了他的嘴裡，不推的話根本進不去。好不容易，我用了三分鐘把這個神的臉部化妝完，身軀就不用化了吧，等一下連屍袋一起燒掉罷了。我趕緊拉上屍袋的拉鏈，然後跑到曉淩跟前，又要吐了！我“哇”的一聲在一個盤裡吐了半盤，曉淩給我捶背。“喃生，難為你了。這個，真得謝謝你。”曉淩說。我擺擺手，豪氣地說：“閒話少說，趕緊噴清新劑。”曉淩這才想起，拿起茉莉花清新劑使勁地噴，好一會兒，我倆躲在側房才躲過這麼濃的屍臭味。“曉淩，和你說個事吧。”我說。“什麼事？”曉淩拉開口罩問。“你嫁給我之後，我就不讓你在這裡上班了。”我說，不知道當時是有意還是無意。曉淩臉一下就紅了。“你說哪裡去了啊？”曉淩說。“真的。在火葬場上班，很多人都避開我們。我倒無所謂，認識的就是朋友，不認識的躲開的我也不怪他們。生命沒幾年，如果你做了我的人，我就讓你去享福去。這裡的活兒不用你乾，前提是你也不要嫌棄我是個燒屍的。”我認真地說。“死喃生，你都不嫌棄我是給死人化妝的，我憑什麼會嫌棄你是燒屍的呀？”曉淩有點動情了，“你說的是真的嗎？”我說：“是。你答應嗎？”“我想想。”曉淩跑開了。“又想？”我追著問。“你把這個神火化掉後，我給你滿意的答複！”曉淩偷偷地對我說。“哈！OK！”我就不信這也能難倒我這個有心之人！我心情舒暢地把這個屍體送去火化間。為了曉淩你，再臭我都在所不辭！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啊，想不到我的表白是在一具腐爛的神前麵說出來的，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