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愛情涅槃(1 / 1)

建軍不急不火,等兒子來到跟前才說:“小點兒聲說,誰打來的電話?”“說是郝良打工的燒烤店的夥計。說店裡著了大火,郝良燒得不輕。他隻知道我妹的電話,就打來了,讓我妹到醫院看一看。”建軍本來不想理會,轉念一想,這事應該告訴雨馨。不是說燒得嚴重嗎?十有八九會毀容,讓她去也好,看她以後怎麼愛一個麵目全非的人。這麼巧!真是老天幫我!建軍親自到雨馨房裡,先喚了一聲,見沒有動靜,以為女兒睡著了,就上前推她:“你快醒醒,郝良出事了。”雨馨並沒有睡著,她想著心事,對客廳電話的事沒有聽見,本以為母親進來又要進行新一輪的說教,以假寐作為抵抗。她一聽郝良出事了,“忽”一下坐起:“他怎麼了?”建軍一見女兒如此反應,心中的不悅騰空升起,麵上卻很平靜:“彆急,有人打電話讓你到醫院看郝良,他被大火燒了!”雨馨一聽這天塌的事,驚得不穿衣服就要往外奔,被建軍一把拉住,替她穿上衣服,還派上雨辰,讓她陪妹妹一起到醫院。原來,郝良打工的燒烤店煤氣用完了,晚上有一夥兒客人走得晚,老板把煤氣罐放倒,試圖用餘數不多的煤氣。誰知,幾分鐘後,煤氣罐爆炸了,老板當場就被炸死。小小的燒烤店頓時著了大火,郝良當時剛邁出廚房拿著幾串烤成八分熟的肉給客人送,一下子被熱浪掀翻在地,沒能及時離開失火的店。那夥客人因在店門口,隻受了輕傷。打電話到林家的是另外一個小夥計,此時剛巧上外麵的公共廁所,才免於大難。還有就是老板娘,感冒了,今天就沒來店裡,也算是撿了一條命。知道老板死了,老板娘當即昏在家裡,現在虛弱得連路都走不了。聽了站在急救室門口的夥計的敘述,雨馨一下子昏在哥哥的懷裡。幾分鐘後她醒來,推開哥哥就往裡衝,雨辰急忙跟進去。醫生正在處置郝良的傷。郝良全身一絲不掛,皮膚已經變成了黑色,猶如一塊木炭躺在那裡,早已不省人事。護士把雨馨推了出去。室外站滿了其他患者的親朋好友,眾口一詞斥責死掉的老板違章操作的行為。“天!”雨馨從得知此事到現在隻喚出了這一個字,像是野狼淒厲的嚎叫,從心到頭一片的空白。她緊緊地用雙臂環住哥哥的腰,伏在哥哥的胸前慟哭不已。雨辰不停地用手替妹妹擦淚水,實在是擦不儘了,他騰出手掏出紙巾,一隻手給妹妹擦淚,一隻手撫著妹妹的頭發,想使她安靜下來。孟偉趕來了,畢竟是男人,他冷靜地先是問了情況,然後找出電話本,用手機給郝良家的鄰居打電話,求人家轉告郝家。孟偉勸雨馨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歇一歇,雨馨根本就聽不見。雨辰拖著妹妹往長椅旁走,無奈她的身體太僵硬了,坐不下去,他怕弄疼了她,用眼神示意孟偉。孟偉抬著雨馨的腿,雨辰抬著她的上身,才使她躺在椅子上。 天發亮時,雨辰看了看表,已經在醫院呆了三個多小時。他看看妹妹,她隻是大睜著雙眼沒有一點表情地流淚。他很心疼,怕她受涼,抱起妹妹坐在自己的腿上,孟偉脫下皮上衣蓋在雨馨的膝上。郝良的父母及學校的老師和領導都趕來後,燒傷科的王主任說:“這個患者傷勢很重,燒傷了百分之八十的麵積,是二級重度燒傷,現在正處在危險期。即便今後保住了命,也還得需要做植皮手術和整容手術,大概要二十萬元吧。那個店主已經死了,他的家屬把錢送來了,也沒有多少錢,說是外地來的,剛做生意不久,那點錢幾個人一分就是杯水車薪。不知道患者上沒上保險?要是沒上,你們要趕緊把錢準備好,可不是個小數目啊!”郝家父母一聽急了:“二十萬?!上哪弄啊,砸鍋賣鐵也不夠啊!”王主任職業性地笑了笑,走了。躺在病**的郝良,渾身黑乎乎的,眉毛和睫毛已經燒沒了,上下眼皮黑黑的,布滿了燒痕。要不是他臉朝下趴在地上,眼睛也會燒壞的。雨馨已經兩天水米未進,由孟偉和哥哥分彆陪她待在醫院,現在是孟偉陪她。她頭發蓬亂,臉色蒼白,無論看見誰來醫院都不說話,猶如被雷擊呆了一般。孟偉心裡盤算:郝良看病的錢怎麼辦?告店主家也不一定有用,拿不出錢來法院就是判人家死刑對郝良來說也是無用的。總不能因為錢耽誤郝良活命吧?“孟偉,求求你,你有多少錢都借給我好嗎?”雨馨孱弱的聲音像從地底下的一個微孔裡發出,弱到也隻能是坐在身邊倚著她怕她連坐都坐不穩的孟偉才能聽到。這是兩天來她說的第一句話。孟偉連忙說:“郝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還跟我說什麼借不借的。我也有義務。我有一萬多元存款,學校也不會坐視不管的。另外再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從社會上搞到一些捐款。”雨馨站起身就要往處走,孟偉看她恍恍惚惚的樣子,連忙扶住她:“上哪去?”這時雨辰來換孟偉了,雨馨一見哥哥,撲了上去:“哥哥,借給我錢!”孟偉和雨辰解釋了郝良醫藥費的事,雨辰臉上現出不耐煩的表情來,他耐住性子說:“你知道,我的錢大部分都交給媽。我說一句話會刺激你,那我也要說,你是我妹妹。這是郝家的事,與你無關。”“你一定要借給我錢。”雨馨還是這句話,上了發條一般往外衝,雨辰和孟偉在後麵追他。雨辰怕妹妹出事,哄她:“我剛發了工資,還沒有來得及給媽,給你一千元。你得告訴我,你要乾什麼去?”“我要借錢去!”雨辰覺得妹妹神智不清了。回到家中,張建軍主動拿出一千元給女兒。雨馨詫異母親拿出一千元給自己的行為,她隻能想到可能是哥哥告訴家裡郝良的情況,卻無法想出為什麼母親會主動拿錢給自己。她緊盯著母親,試圖從她的臉上找到答案,也許母親固然勢利,亦不失其善。建軍麵如衣鏡。“謝謝您,媽。”聲音小得隻有麵對麵的建軍才能聽到。“你當心點自己的身體。學校也快開學了,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要耽誤學業。”建軍知道女兒心中所想,加上一句,“郝良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隻心疼你。”郝良的命是保住了,卻如建軍所料,麵目全非,不成人樣。他開口說的第一句含糊不清的話就是:“雨馨,你走開,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悲傷中夾雜著一絲慶幸的雨馨反應過來郝良話中的含意,蹲下身,使臉靠近郝良,送給他一個梨花帶雨的笑容:“可是我想天天都能見到你。”郝良纏著紗布的手費力地抬起一點點,“你是個傻丫頭,一直都是。”雨馨把臉輕貼在他的手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想不傻都做不到。”隻有她能看出郝良臉上的表情是笑。店主家真的拿不出錢來,孟偉在電視台做了兩分鐘的新聞節目,將新聞點打在特困研究生為了給妹妹掙出學費打工,不幸被大火燒成重傷。社會上好心人捐了錢,再加上學校師生捐的、孟偉個人的,一共是九萬八千元,算是救了郝良一命。雨馨上學已經一個多月了,她的心思不在學校。在大學最後一個學期,課少,主要是準備畢業論文,她有時間照顧郝良。雨馨如祥林嫂般逢人便傾訴:“我的男朋友郝良真不幸,他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自己的生活都很艱難,還打工給要考大學的妹妹準備出學費。本來他就要畢業了,眼看著好日子就到了,可誰知,他卻在打工時被一場大火燒成了重傷。你有多少錢?借給我好嗎?多少都行,十元二十元也行啊!等我下半年參加工作後,一定還你。”林家方麵的親戚遠在黑龍江,張家方麵的早已斷絕來往,她無法借到親戚的錢,而她的朋友都是伸手階級,哪有多少閒錢借給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連母親、哥哥的在內,才借到五千多元,她一一記在本子上。雨馨從前為了幫助郝良,當過家庭教師,隻不過第一次就受到男主人的非禮,嚇得她再也不敢當家庭教師。她的英語不次於母語,每當郝良一人掙錢感到吃力時,她就到一家翻譯社做計件翻譯,錢全被她悄悄地給了郝良。雨馨現在隻得又到翻譯社拿活乾,社經理很賞識她的才乾,知道她急於用錢,先給了報酬五百元。郝良從來看望的人表情上知道自己形象上的不堪。沒有人敢給他鏡子照,他下不了床找鏡子看,越是這樣,他越是想知道自己的形象。等到他能坐起來時,他迫不及待地從臉盆的水裡看見了自己鬼一樣的臉,一聲慘叫:“我還活著乾什麼?!”剛巧雨馨倒便壺回病房,她拉開試圖想使兒子平靜下來的郝母,一隻手放在郝良的頭上,說:“你隻不過是從水裡看到自己的現在,明天我給你拿小鏡子,讓你更清楚地看看自己。在我的眼裡,你是個表裡如一說話算數的男子漢。你不是看過餘華的《活著》後對我說‘其實活著比什麼都好’?那麼今天你為什麼不慶幸有人死掉,而你還活著?你為什麼不拿自己和缺胳膊少腿看不見東西說不出話的人比?你除了毀容傷痛,並沒有影響你的生活,你還能走路,能拿東西,能學習,能工作。彆告訴我外表在你的心目中那麼重要!”郝良愣了,雨馨的話著實打動了他。郝良曾如春天裡青草的第一抹春色走進雨馨的視野。她覺得他倆人身上的東西是互補的:她會彈鋼琴,會跳芭蕾,而他唱的民歌會藝驚四座;她身體嬌弱,他是運動會上的驍將;她有著偽貴族的生活方式,喝咖啡,飲岩茶,他則能簡不繁;她任性,他隨和;她設想的未來雖不如母親為之設想的,卻也是不凡的,他踏實,做力所能及的事……雨馨生活中重要的兩個男人一個唯唯諾諾,一個不知天高地厚,郝良是和他們截然不同的一個人,是她心目中的男子漢:有主見,不抱怨,樂觀向上。她愛他,從來沒有減退過愛情“就算你殘疾了,不是還有我嗎?你稍安毋躁,彆讓我失望。”郝良點了點頭:“我試試吧。”“試什麼?這就開始吧!”雨馨頭一次感到自己的心很堅強。在這感人的愛情戲上演的同時,另一出不一樣的愛情戲在林家上演。孟皓幾次故意揀雨馨不在的時機來林家,以免尷尬,可是他又想每隔一段時間來坐一坐,以示存在。這一段時間要拿捏得好,不能太長,不能太短,短了顯得賴皮,長了怕被人遺忘。他短期的目的就是趁郝良遭難之際,從林家人身上找到雨馨心中最柔軟的部分,當作七寸,然後一錐下去,不由得你不服。人性中總會是有弱點的,此時此地的優點彼時彼地就轉化成缺點,也就是弱點。孟皓深信自己會成功。前幾次來林家,他坐的時間掐在半小時以內,然後借口工作忙離開。此次也想這樣。孟皓的對手暫時是張建軍,而且兩人大有棋逢對手之勢。張建軍不想由自己出麵找吳高幫忙提出老伴升副院長的事,她深知自己的麵子不夠大,想通過孟皓的口說出此事。儘管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親密關係,可是就憑一權一錢,雙方是旗鼓相當的。這話不能直說,萬一不行呢,隻能設話套讓孟皓看著辦。於是,張建軍以嘮家常的方式透出此事:“我呀,不像你媽省心,家裡的大事小情哪一件不是由我處理?就說你林伯伯的事吧,他是副院長人選的三個之一。這個老東西,太倔了!三十二歲就是係裡的副主任,多年後才提為正職。唉!人倒是好人,就是不諳世事。什麼年代了,沒有關係哪行?我讓他找找市裡組織部的老同學吧,他又不肯。唉!要不是雨馨天天勸導我彆跟著他上火,我還就跟他急!你說,怎麼的也得以個好聽點的身份退休吧?說來說去,一輩子他都沒有體諒過我。還是我的女兒好啊!”這番話說得表麵是普普通通的話,卻是有骨頭有肉,最後的基點放在了林雨馨的身上。孟皓點頭表示理解,然後做出一副冥思狀,使張建軍明白他上了心。他不想大包大攬,顯得犯賤,又怕沒有結果。他有了主意:莫不是雨馨最重親情?那就在親情上一層一層地加上砝碼後紡成經緯二線,捆牢她!孟皓的思索狀剛一做完,就說:“林伯母,您能不能把另外兩個候選人的情況說說看,我幫您分析一下。”建軍暗歎這個年輕人真是穩重,他明明是知曉自己的意思,又不馬上接“活”,她認定,他是會考慮幫這個大忙的。“一個是學生處處長,和院長的關係最鐵。另一個也是係主任,有個什麼親戚在省高教。隻有老林,同誌關係倒是相當不錯,也最有才華,可是沒有過硬的關係呀!”“那什麼時候定下來這事?”“說是‘七一’前後。”“您看啊,林伯母。這也就是說起碼也要在‘七一’前十五天把所有該做的事做完,像托人哪,拉選票啊等。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您讓伯父勤打聽點兒消息,每一步的進展都要謀劃好。這一段時間伯父要經常到院長辦公室彙報工作,顯示自己正在努力工作,也讓院長明白是自己人的意思。”建軍意味深長地說:“我呀,也就是個家庭婦女類型的人,這種大事我可搞不明白。男人到底是男人,你看你這一說,好像你在競選似的。沒事,你就常來家,幫你伯父參謀參謀。行不?”孟皓明白自己和林家的關係進了一步。“伯母,您可彆這麼說,年輕人,有做得不當的地方您還得多提個醒。有什麼能幫上的我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後一句話他說得很慢,放重了語氣。都是精明的人在一起講話,用不著說得太明白。雨馨一聽母親說孟皓又來過了,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可是無話可說。前次得知孟皓來,她火了:“是我談戀愛還是你們?你們倒是和他處得蠻熱乎的。他死皮賴臉地老來乾什麼?我說過多少次不同意和他處,你們還接待他,那樣對他本人也不好。你們,還有他,彆以為郝良現在這個樣子了我就會轉向他,今兒我說一句絕話,就算郝良死了,我也不會和他交朋友的。我這就打電話告訴他。”萬萬沒有想到,還沒有等她走到電話旁,母親先走過來,按住了電話。“跟誰說話呢?我們是不想看見你受罪,是為你好!”除了轉身跑開,還能對母親做些什麼?此次雨馨吸取教訓,一言不發,進自己的房間,反鎖上門,把隨身聽的耳機戴上。屋漏偏遭連陰雨,人要是不走運喝口涼水都塞牙。為郝良籌到的錢花完了,而他還是沒有痊愈。醫院一天裡不知要催郝母幾遍住院費,弄得一個農村老太太除了哭彆無他法。好在孟偉又拿來他的一個月全部工資,可以緩幾天。王主任說了,這隻夠三天的,三天後必須再交上三千塊,否則就得出院。林雨馨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錢是那麼的可愛,一分錢也是錢呀!郝氏母子不住地勸雨馨離開郝良,他們也不忍看著一個女孩子成天守著今天已麵目猙獰明天不知會是個什麼樣的人。郝良甚至說她已經做到了彆人做不到的事,沒有人會怪她。雨馨不肯。一片情怎能就此了斷?三天後,醫院又來催款,尚差兩千五。王主任說,並不是幾千塊的事,而是十萬元的事,你們救得了今天的急,救不了明天!還是想個萬全之策吧!錢的事都是背著郝良說的,郝良也不知費用的真實情況,沒人敢告訴他,怕他想不開反生意外。林雨馨長歎一聲。她在大街上盲目地走著,不知什麼時候來到星海廣場。這是星海最大的廣場,許多鴿子在那裡自由飛翔,一群孩子在那裡逗弄它們。雨馨猛然想起今天是“六一”節。多少天了,她連星期幾都不知道,糊裡糊塗地過日子。看到那些笑得陽光燦爛的孩子,她流下了兩行清淚。自己連笑都不會了。雨馨走進孩子中間,想用他們的笑來淡化自己內心的悲痛。一個花枝招展的小女孩拿起一根草要喂鴿子,另一個女孩製止:“鴿子是不吃草的,它喜歡吃米粒。”雨馨拾起被小女孩扔下的草,放在眼前細看。要是舊社會就好了,自己頭上插根草,自賣自身,到誰家當個丫頭,也能換來一些錢。廣場的對麵是人民政府,雨馨想起自己的親舅舅在那兒工作,好像還是個小官。她猶如抓到一棵救命稻草。雨馨憑著母親一想起舊事就罵弟弟時留給自己的印象,找到了那個辦公室。舅舅不在,說是開會去了。雨馨急中生智,要過他的手機號,打了過去。她慌不擇言地說了自己要借錢的目的,電話線那方的舅舅說:“啊,是這事呀!你媽知道嗎?舅舅跟你說,現在我也是一屁股的外債呀!你表哥出國留學借了不少的錢,我沒有錢呐。”掛斷了電話。雨馨身不由己地走出市政府大門,明知是多此一舉,和舅舅借錢無異於虎口奪食,然而,還有彆的辦法嗎?雨馨不知身向何方去,瞎走一氣。偏偏遇到了她的好友於飛。於飛聽著哭訴,不知怎麼安慰這個從小就和自己相好的朋友。雨馨看著於飛從包裡拿出的四百元錢,搖了搖頭:“你們雜誌社效益也不是很好,掙得不多,你已經借給過我錢了。哎,這錢也是救不了他的!”但最終她還是接了過來。她繼續前行。星海的夜色燈火輝煌,似比白天多了幾分熱鬨,雨馨融不進星海的夜景中,似是夜景中的一個另類。現在天暖了,雨馨卻感到徹頭徹腳地冷。如果路上再碰到熟人,就開口借錢,管他是誰!雨馨覺得自己內心裡充滿了瘋長的雜草,頂得心口好疼好疼,她恨不得一低頭,就看見一大疊錢,或是踢到一塊閃光的值十萬元的金子。隻有如此,心中的雜草才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