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番外4兄友弟恭5(1 / 1)

獨獨有晴天 鴉豆 1905 字 16天前

“梁三兒,你這一兩年不是改邪歸正了麼?兄弟們也不搭理了,出來玩兒都叫不動,今兒怎麼有空和哥幾個喝酒?”“就是!虎哥那時候都直說了讓你去幫他管東門那會所,大哥,你哪門子想不開,不當老板,非要去當個累死累活的快遞員?”“嗨,你們幾個屁話咋那麼多?喝酒喝酒,三哥說了他請客,放開了喝!”初夏夜晚,一處熱鬨的路邊食攤裡,幾個亮著膀子的大漢正一邊磕著花生毛豆,一邊喝著啤酒,眉眼張揚,周身都帶這些匪氣,讓周圍的食客都不敢太靠近。其中被圍著的青年不怎麼吭聲說話,隻一味地悶頭喝酒,酒杯空了又滿上,滿了又被喝空,不到一會兒,腳邊就七零八落散了好幾個空瓶。“老板!拿兩瓶白酒來!”青年忽地出聲拍桌喊道,店裡麵正在忙的老板連忙應好,沒一會兒便送來了兩瓶度數不小的老白乾。“咋回事兒?三哥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漂了頭金毛的小矮個忍不住抬起手拐了拐身旁的胖子,問道。“我咋知道!”胖子莫名其妙,不過偷偷瞅了瞅梁三,跟金毛咬耳朵,“不過我瞅著三哥這神情,咋、咋有點兒眼熟?”金毛順勢又抬眼打量了一番,一邊夾起一根鹵鴨腳啃,一邊含混道,“是有點眼熟。”他倆坐在梁三對麵,還有一個額頭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坐在梁三旁邊。他們幾個算是一直跟梁三走得很近的朋友,這會兒金毛看了看梁三,又看了看刀疤,忽然福至心靈的一拍大腿:“這不跟刀疤之前被他女神拉黑的時候一個樣麼!”他一激動,嗓門就沒控製,刀疤一個眼刀橫甩過來,嘴裡的雞骨頭嚼得哢滋響,衝他露出個凶殘的微笑。金毛連忙閉上嘴,自覺地拿起啤酒灌了半瓶。“失戀了?”刀疤和梁三以前都在一個叫虎哥的大佬手底下混,但虎哥更看重梁三,他有段時間一直不服氣。後來還是和梁三打了一架,硬生生被打服氣了,兩人關係才慢慢好了起來。“嘿嘿,不是我說,這出來混啊,遲早要還的。”這會兒見梁三跟霜打了茄子似的,刀疤忍不住幸災樂禍,“你小子以前對場子裡那些追你的姐姐妹妹正眼都不給一個,這會兒被人撅了?哈哈哈,該!”胖子嗦了口田螺肉,含混的追問,“誰啊誰啊,咱認識麼?難不成三哥就是為了他改邪歸正的?”“臥槽,這麼感天動地的!?”金毛捂著胸口裝出一副感動樣,“三哥我錯了,您這不是想不開,您這是勇敢追求真愛!”梁三瞥了金毛一眼,不置可否,隻冷哼一聲,“追個屁,人家覺得老子礙眼得很!”他夾了口桌上的涼菜,把杯子裡的白酒一飲而儘,又再倒滿上。想著這幾天那人好臉色都不給自己一個,還每天忙裡忙外跑去醫院看那個揩他油的肥豬,心裡就慪得不行。 越想越氣,他“嘭”得一聲大拍了一下桌子,聲音震得周圍安靜了一瞬。“老子他媽的為了誰!?操!”金毛和胖子對視了一眼,心中覺得那人可真是個勇士,竟然敢這麼不給三哥麵子。“誒彆氣彆氣,”胖子很有眼色的把梁三的酒杯又滿上,“那有句話不是說了嗎,天涯何處無芳草!三哥你這盤靚條順的,咱再找下家就是了嘛!”“傻逼!盤靚條順是說女的!”金毛讀完了初中,文化水平比其他人高一截,踩了胖子一腳,又觀察著梁三那副鬱鬱卻放不下的表情,斟酌著問道,“三哥,真喜歡?”他初中就跟著梁三混了,當然知道他三哥平日裡看著**不羈,其實感情方麵還是一片白紙。除了經常惦記著他那個遠在國外的哥哥,根本就沒出現過其他人。梁三拿著酒杯的手頓了頓,然後仰頭再一次一飲而儘。“嗯。”梁三以前以為自己隻是崇拜自家大哥。方宏漸性格好,學習好,對他好,梁三覺得這世上就沒有比大哥更好的人了。後來方宏漸走了,拋下他去追求新生活,梁三又怨上了兄長的無情和狠心。再後來,方宏漸回來了,解開了這些年的誤會,他又再一次被這個男人的溫柔和關心俘獲。他願意聽他的話,願意跟以前的狐朋狗友絕交,願意過上平淡的日子,隻要大哥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梁三早就知道自己瘋了。他不喜歡女的,也不喜歡男的。這輩子做過的春夢對象,從頭到腳就隻有一個人。而那個人,是他的大哥。“要是真喜歡,那就死皮賴皮追唄!”四周人們推杯換盞,喧囂嘈雜,耳邊是金毛不知從哪兒聽來的歪理,“都說烈女怕纏郎!隻要功夫下的深,鐵杵都能……呸呸呸,我是說,多花時間陪她,什麼吃飯喝酒看電影,培養培養感情嘛!”梁三不耐煩道,“老子天天跟他一個屋吃飯睡覺!”有個屁用!嘶——其他三人對視了一眼,都他媽同居了?這女人……不得了啊!“那、那……”胖子咽了咽口水,“直接霸王硬上弓?”其他人的目光全部看向她,胖子連忙用酒瓶擋住自己的臉,“不、不都說****,做了就愛麼?”“……”“……”“胖子,閉嘴吧,”金毛拍了拍胖子的肩,“你這個母單狗可彆亂出歪主意了。”他見刀疤拉著梁三對酒,沒注意這邊,才偷偷跟胖子咬耳朵,“你他媽忘了刀疤頭上那疤咋來的了?”胖子呼吸一窒,嘴裡的花生米差點卡在嗓子眼,“靠我忘了……”他還記得那混亂的夜晚,一個女人拿著菜刀追著褲子脫了一半的醉酒男人,那場麵,令人**一涼。“梁灝!”一個清潤中帶著些許怒氣的聲音忽地從街邊傳來,幾人明顯感受到梁三身體一僵。金毛扭頭就瞅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臉,回憶了一下才對上號,“哎!這不是梁二哥嗎!?”他對方宏漸的印象還停留在他離開梁家之前,所以也不知他改了名,隻記得這是梁三的哥哥,也是小時候最能治得了梁三的人。那時候梁三就是他們那一片的小霸王了,但隻要這梁二哥一出現,梁三就聽話地跟乖寶寶似的,令金毛尤為印象深刻。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梁二哥竟然看上去還那麼年輕,除了多了一副眼鏡,都沒什麼變化。“你們好。”方宏漸禮貌地衝他們幾個打了聲招呼,便站在了弟弟身邊。“我們有些家事要處理,方便我把小灝帶走嗎?”剛才還在拍桌子怒吼的青年這會兒拿著筷子戳盤子裡的花生米,吭都不吭一聲,像個悶熟的雞蛋。刀疤見狀便十分慷慨地做主道,“方便方便,您再不來他都快耍酒瘋了,要我們幫您一塊兒把他拎回去麼?”“滾蛋!”梁三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抬腳踹了刀疤一凳子,“老子清醒得很!”“得!那你走個直線給哥幾個看看?”刀疤心裡哼笑,都他媽喝了快一斤白的了,前麵還喝了那麼多啤的,當他不記得這小子酒量?“不用麻煩了,”方宏漸客氣地衝幾人點頭,自己上前彎下腰,將青年的手臂拉過來搭在肩上,“我一個人就夠了。”和醉酒的人是沒法講道理的。方宏漸一直沒有實踐過這個說法,但當他苦口婆心了解釋了一路,想讓弟弟意識到打架並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方法,討厭一個人也並不能隨心所欲時,卻發現青年一個字都沒聽進去,隻沉默地瞅著他。凶戾的臉上一雙眼睛泛著血絲,一看就是這幾天都沒有睡好。方宏漸不由得又有些心軟起來。他這些天為了處理好那位大客戶的事,一直在外麵忙,又有心讓梁三吃一次教訓,回家也故意冷著臉。弟弟本身就是個性子倔的人,心氣肯定不順。他歎了口氣,打開家門,將人拉到沙發旁按著肩膀坐下。“小灝,你都二十一了。”方宏漸蹲在弟弟麵前,將接了大半杯的溫開水塞進青年手中,苦口婆心道,“你已經是大人了,不能隨便任性了,知不知道?”梁三依舊沒有吭聲。他隻垂著眸,接過了水杯,卻好似沒注意一般,將方宏漸的手指一同包裹在掌心中。方宏漸抽了兩下,沒**,乾脆就跟他一塊兒握著杯子,嘴裡還在繼續教育道,“哥知道你是好心,擔心我受傷害,但這次你真的太衝動了,莫說汪老板本就沒有對我做什麼,就算他做了什麼……”指尖忽然吃痛,方宏漸發現弟弟正用一種令他有些汗毛豎立的眼神盯著他。“‘就算他做了什麼?’”他聽見弟弟重複了一句,然後問他,“你也不介意?”方宏漸咽了咽口水,不知怎麼的就覺得有些呼吸不暢。他下意識地忽略這點不自在,僵著脖子點點頭,“是,我不介意。”他其實想告訴弟弟,自己並不是傻白甜。一直以來他跟汪老板隻在公司裡見麵交流,也是心有防備。畢竟在公共場所,辦公室隔音也並不好,對方真做出過分的事自己也有把握控製住場麵。但方宏漸卻不知道,這句話說在一個暗自喜歡他的人耳中,是怎樣的傷人傷心。“你不介意?嗬嗬……不介意……”盯著他的青年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似嘲諷又似瘋狂的笑。方宏漸覺得自己夾在玻璃杯與梁三手掌中的手指快被越來越大的力道擠扁了,疼得他吃痛想抽出手,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小灝,你先鬆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梁三卻不想再給麵前這個人開口氣自己的機會了。他直接拽住男人的手腕,將人扯到了沙發上,按壓在自己身下。憋了好幾天的火氣這會兒越燃越旺盛,就算他把水都喝乾淨了,也沒澆滅一絲一毫,反而在看到身下人眼鏡歪斜衣衫淩亂的被動模樣時,燃得更猛烈了。“大哥,你真的不知道……”帶著硬繭的手指撫摸上男人滑膩白皙的臉頰,梁三低下頭,鼻尖抵上兄長的鼻尖,癡癡地道,“自己有多誘人?”猛然湊近的臉讓方宏漸腦子有些遲鈍,“什、什麼?”他聞著青年的酒氣,還沒意識到此刻自己有多危險。隻輕輕推搡,“小灝,你、你先起來……”“起來?”然而麵前的人早不是等待他撫摸的小奶狗了,他已經長成一隻可以把人吞食入腹的狼犬。梁三咧開嘴,手依舊固執地擒著大哥的手腕,按在他的頭頂,“嗬,又要讓老子放手?”“方宏漸……你他媽就是個狠心的呆子……把老子也騙得跟你一起犯傻……”梁三似醉非醉地搖頭,“這回……老子不乾了……”他這些年打架鬥毆,和人爭鬥就未曾認過輸。唯一令他妥協的就隻有方宏漸,但如今這個時候,他卻一點兒不想後退。他的大哥是蚌殼裡的珍珠。以前他以為這顆珍珠永遠都是自己的,隻想傻傻地守著。後來蚌殼自己溜走了,他等了好些年,才終於重新找回來。而現在,他終於意識到,如果不撬開堅硬的蚌殼,他的珍珠永遠隻會躲在軟綿的蚌肉裡,不會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