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汪！”眼見著那刀就要落下，忽地一聲狗吠在樓道中響起。一隻油光水滑的大黑狗從樓下竄出，猛地躍起，張嘴將馮壽榮的手腕狠狠咬住。當啷——沾了血的尖銳匕首落在了地上。“啊！操你媽的死狗！”馮壽榮吃痛地叫出了聲。他想把黑狗甩開，卻不料那狗咬得死緊，馮壽榮隻覺自己整隻手都要被它給咬斷了，連忙用另隻手去打。龍毅趁這個空檔眼疾手快地將纏著他的女人扔進了201的房門，又把地上的刀一腳踢到了樓下。幾番動作下來，他腰間的傷口被扯得更裂開了，但龍毅忍住疼痛沒管，看見馮壽榮拿著他的保安棍正在一下一下往兜兜身體上砸，他憤怒地喊道。“住手！”大黑狗就算被重重地打了好幾下，此刻還是依舊死咬著馮壽榮手腕不放，顯然是剛才看到了男人對主人的攻擊，將他視為該死的壞人。龍毅左手按在傷口上，重重呼出一口氣。他緩下眉眼，壓著擔憂衝英勇的大狗招手，“乖，兜兜鬆口，過來。”兜兜從來都不笨。這會兒聽見主人的命令終於鬆開了下顎，馮壽榮見狀直接將它摔到龍毅身上。他自己趁此機會迅速地撐著樓道的欄杆往下跳了一層，沒有絲毫戀戰，也根本沒有去管屋裡的同伴。龍毅低頭看了看指縫的血，放棄了追擊的打算。他撐著樓梯坐了下來，重重喘氣。隔壁202的丈夫隔著貓眼看了一會兒，見沒人了，才終於敢出聲，“那個，保安師傅，你還好嗎？”龍毅沒回答，隻問他，“報警了麼？”“報了報了，”那丈夫連忙道，“那邊說已經出警了馬上趕過來！師傅，我天……你，你流了好多血啊！”龍毅這會兒頭有些暈。他背靠在台階上，抬起右手摸了摸兜兜柔軟的腦袋，心中卻是想著另一件事——他的小青年，這回怕是要生他的氣了。另一頭，剛下班的秦天將小摩托停在三姐兔丁的門口，衝著窗口裡點了兩個菜。“三姐，來半斤兔子，再拌個豬耳朵，多加辣。”“噯，要得！”裡麵的老板娘爽朗的應下，起身開始切肉。秦天打開車屁股凳，掏出水杯喝了一口，心裡琢磨著今晚要不要來點‘娛樂活動’。反正明天他休息，可以睡到自然醒。不過……家裡那床，是真的又小又破。秦天一想到每次兩人做那事兒的時候，床總是嘎吱嘎吱的響，就有些耳紅。他很怕外邊聽到，給龍哥的工作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可算了算工資卡裡的餘額，秦天又默默歎了口氣。雖然他這個月的加班費就夠買個雙人床了，但他們住的地方小，就算買了大床也放不下。還是得努力掙錢啊……秦天默默感歎。 自從和龍毅確定關係後，秦天就有了個小小的夢想。他想，擁有一個屬於他們兩個人自己的家。不用太大，也不用豪華。簡簡單單的一套房子，夠他們兩人加兜兜一隻狗住，夠他們想乾嘛就乾嘛，就好了。“汪汪！嗷汪！！”正神遊天外的想著，一串熟悉的狗叫忽然鑽進了秦天的耳朵裡。“嗯？兜兜？”秦天望著從遠處衝著他狂奔而來的大黑狗，有些疑惑。他家兜兜幾乎從不出小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龍毅學的，每天跟小老頭似的就在小區的院壩裡四處溜達，要不就趴著曬曬太陽。秦天還跟龍毅吐槽過，他們家這隻狗，上輩子怕不是個宅男。“汪！汪汪！”大狗一路叫著過來，嚇著了不少人，這會兒撲在秦天身上，還依舊在叫。“乖，噓——彆叫了兜兜，”秦天有些不好意思，衝周圍人笑著抱歉，然後肅著臉教育圍著他亂轉的大犬，“怎麼回事兒？不是教過你不準亂叫的麼，嚇著彆人怎麼辦！？”“嗚嗷~”大黑狗嗚咽了一聲，無奈說不了人話，急得在原地追著自己尾巴轉了兩圈，乾脆咬住了秦天的褲腿。“小弟，好了。”這時候，櫥窗裡老板娘把菜遞了出來。秦天扭頭付了錢，接過放進前框裡。感覺自己腳上傳來拉扯力，低頭一看，哭笑不得。“哎，你說你，今兒個是怎麼了？”他低頭撈起大黑狗，親昵地撅著鼻子想蹭蹭它，結果還沒挨上兜兜的臉，眼睛就捕捉到大狗嘴邊的暗紅色汙漬。“這是啥？又亂吃啥東西了？”秦天隨意地伸手一抹。本以為是這傻狗又去翻垃圾堆偷吃了什麼番茄醬之類的，結果等秦天把手指放在鼻尖嗅了一下，臉色猛地變了。是……血味！？“汪！汪汪！”兜兜見狀立馬又叫了起來，秦天這下沒有再不以為意了，不好的預感陡然竄上了胸口。他心臟被緊緊揪住，一把把狗撈起來放在踏板上，猛地將車把手擰到了最大功率，朝著淺水小區疾馳而去。“滴烏——滴烏——”淺水小區外邊是條窄窄的雙車道，這會兒幾輛警車和救護車都停在那，前後的私家車隻能從一條道上擠，整個路都幾乎被堵死了。等了半天也沒穿過去，秦天心中著急，乾脆把摩托撂在了菜市場旁的非機動車道邊上，直接跳下車往那邊跑。而當秦天跟著兜兜跑到小區門口時，正看見兩名醫務工作者抬著擔架從小區裡邊出來。擔架上麵躺著一個他無比熟悉的男人。緊閉著雙眼，是秦天從未見過的虛弱。秦天顫動著嘴唇，不可置信地撲上去。明明，明明這人早上還完好無損的送他出門，怎麼，怎麼現在就躺在那兒了呢？“誒誒，不能進去！”有警員在門口阻攔圍觀群眾，伸手擋住了秦天。“我……他是我……我……”秦天滿頭的冷汗，急得話都說不清了。“放他進來吧。”陳明強跟在擔架身後，一眼就看見秦天了。知道青年跟他那老班長關係好，忙吩咐警員放行。秦天連忙從警員胳膊下鑽過，猛地撲到了龍毅身邊。然後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昏迷著的男人的手指。“咳，那啥，小秦啊，”陳明強摸了摸鼻子，有些羞愧地低下頭衝秦天道歉，“對不住，這回是我們工作失誤。”“不過你放心，班長他沒大事，就是失血過多，暈了。”秦天聞言猛地抬起頭，狠狠瞪了陳明強一眼。他龍哥都昏過去了，還出了那麼多血了！這叫沒事！？這人會不會說話！？陳明強被他瞪得直怵，好在身後有個腦袋鑽了出來，解了他的圍。是小區的住戶陳輝。秦天記得……他好像是個醫生。“小秦啊，彆擔心。”小區裡的人都知道秦天和龍毅這兩住在一塊兒的人關係好，跟兄弟似的。陳輝這會兒見秦天急得眼睛都紅了，連忙抬了抬帶著醫用手套的雙手，跟著安慰他道，“我剛好回來碰上了，給龍哥緊急處理了下，一會兒去醫院輸個血縫個針就行了。啊，沒事沒事。”秦天視線在那**白色手套上還在往下淌的紅色血跡上掠過，感覺難以喘息。他慌亂地朝陳輝點了點頭，便扭過臉不忍再看。隻緊抿住唇，一路跟著龍毅的擔架坐上了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