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藥石難醫積勞心上病 淵泉有自夙慧佛邊緣(1 / 1)

春明外史 張恨水 686 字 15天前

卻說美情被鎖在房間裡,裡外都沒有鑰匙開門,大家非常的著急,阿姨便問茶房道:“你們這房門的鑰匙都差不多的,你不會到彆處借一把鑰匙來開門嗎?”茶房笑道:“若是彆間屋子的房門,也可以同用這房間的鑰匙,那就不謹慎了。”阿姨道:“那怎麼辦?就把人鎖在這屋子裡一輩子嗎?”茶房道:“你不要發急呀,這又不是我鎖的,哪能怪我。今天早上關督理走的時候,是我在這裡侍候的,並沒有關門。不過他留了一個副官在這裡,也許他知道,讓我去問問看。”美情在裡麵拍著門道:“快去吧,我要急死了。”茶房因關督理還留了副官處長柴士雄在這兒,便去問他知道不知道。柴士雄在衣袋一掏,掏出一把鑰匙來,笑道:“在這兒,那姑娘醒了嗎?”茶房道:“早醒了,關著不能出來哩。他們班子裡又來了人,站在房門外,隻管要我開門。”柴士雄道:“這是我忘了,我好意倒反成惡意,我去開罷。”因此在前走,走到房門口,見阿姨一手撐著門,站在那裡發呆。因笑道:“你不能怪我,我是好意。督理走得早,這房門虛掩著,一個小姑娘睡在裡麵,可是危險。你彆瞧這些茶房,全沒有好小子,他要趁天不大亮,冒充我大帥……”那阿姨笑著頓腳道:“我的太爺,你就開門罷。人家正等得發急哩。”柴士雄開了鎖,一推門,見美情蓬著一把辮子站在一邊,就向她一笑。美情看見人進來,退了兩步,紅著臉,用手去理鬢發。阿姨還不明白,她睡著了,並不知道關孟綱已走。因問道:“關大帥一早就走了,沒說什麼時候回來嗎?”美情點了點頭。柴士雄站在一邊,卻對她微笑。美情道:“大帥昨天晚上,並沒有說今天早上要走,突然走了,我倒是不知道。你們知他為什麼事走了嗎?”柴士雄笑道:“你問這個話,問彆人不成,你得問我,昨天晚上的支票,還是我開的呢。”美情對他點點頭。阿姨道:“究竟關大帥到哪裡去了,您知道嗎?”柴士雄道:“他上哪兒去了?他回任去了。這個時候,火車開過五六百裡地去了。”說時,望著美情微笑道:“早上她睡得真熟,大帥走了,這門是虛掩著。是我在抽屜裡找了鑰匙把門關上了。你瞧我這人好不好?”美情一想,自己睡著的時候,他一定進房來了,倒不好意思,也並沒開口。阿姨卻很詫異道:“什麼?關大帥回任去了嗎?”柴士雄道:“可不是!不但關大帥回任去了,昨晚上住在這裡的四位督理,都回任去了。”說話時,烏天雲招呼的那位姑娘豔妃,聽見這屋子裡有人說話,披了一件藍色的印度綢單鬥篷,兩手向前抄著,也是蓬著頭發,走進房來。對美情道:“老五,你剛醒嗎?我們烏大帥,也是一早就走了。要走的時候,他隻說是到府裡去見大總統,一會兒就來的。現在聽說是回任去了,是嗎?怎麼一點也不對我們說哩?”柴士雄笑道:“漫說是在這兒,就是在衙門裡,什麼時候要走,太太也不知道呢。”大家一聽,才覺得這些大人物對於兒女私情,實在是無憑證的。姑娘讓大人物招呼了,犯不著去貪他們什麼虛榮,隻要弄他幾個錢,也就是了。倒是美情看到柴士雄給他關房門,其情非常可感,不住的看了柴士雄幾眼。柴士雄笑道:“你在哪家班子裡?有空,也許我可以去看看你。”阿姨連忙說道:“我們在五雲樓,你老爺若是肯去,我們是極歡迎的。”柴士雄點點頭笑道:“一二天之內,也許就來。”說到這裡,美情才實實在在知道關孟綱是回原任去了。男子漢是這樣能忘情,倒是預猜不到。剛才以為怕是把人家氣走了,嚇得哭了一場,真是白費眼淚了。這飯店裡也無所留戀,大家都悵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