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瞬間覺得腦門轟的一聲巨響,像是血液衝破血管,在腦袋裡炸開。整個腦袋嗡嗡作響,一萬隻蚊子在耳邊飛那種令人難受的感覺。他終於忍不住,一把拎起假道士的袍子,整張臉彌漫著一種與他英氣不符的狠意:“你接著說。”秦昊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但他不敢信,更不敢深想。畢竟沒有人能狠辣到將自己女兒拋進護城河不是嗎?那得多狠毒的人才能做出來。可是那一絲可怕的猜測,還是讓他心裡發毛,手臂有些微酸,他迫不及待地要從假道士口中得到真相。假道士喉結滾動了一番,不自覺吞咽著口水。接下來的事情,仿佛對他來講無比恐怖。“我,我意識到不太對,我就當晚又偷偷溜了回來,後半夜的時候去那河裡打撈。”回想起那冰涼刺骨的河水,假道士深深打了個寒顫,緩了口氣才接著說道:“我撈到了。”“是什麼?是不是......”秦昊不敢再說下去。假道士看著他,卻臉色發白地點了點頭:“確實,是一具女嬰屍骨,女嬰用紅布裹著,裡麵放著有好幾個沙袋。”沙袋,是為了確保女嬰能沉底。但是,秦昊至今,仍不敢相信那是姐姐的孩子。他在心裡安慰自己一般想道,也許是自己想多了,季嘯風做不出這種事......“最恐怖的是。”假道士舔了舔唇,瞳孔微縮:“女嬰胸口有一道巨大傷口,她小小的心臟,不見了......”秦昊突然甩開了假道士,捂住了嘴巴,發出一聲乾嘔。在極致的情緒起伏之下,他產生一種生理性的惡心和暈眩。假道士跌坐在地上,臉色慘白,眼神空洞。先前的敘述,仿佛又把他拉回了那個恐怖的夜晚。他當時抱著紅布裹著的女嬰屍骨,差點嚇得一頭栽進護城河裡。連忙將屍體甩開,跌坐在地上不斷向後挪動。一邊挪動,一邊雙手合十向屍體贖罪。“有罪莫怪,有罪莫怪,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是收錢辦事。”他涕泗橫流,站起身拔腿欲跑。可無意間轉過頭,看到小小的女嬰屍體,麵朝著自己。泡得青白的小臉,已經腫脹變形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但從穿著的包衣來看,依然能看出是個很富貴的人家的小孩。季嘯風很小心,沒有在孩子身上留下任何能證明身份的物件。孩子小小的手握成一個小拳頭。還沒好好看這世界,就已經不甘心地離開。也許他消失許久的良知回來了,讓他動了一絲惻隱之心。也許是恐懼使然,害怕女嬰的化作厲鬼來找他索命。假道士鬼使神差一般,挪著步子走了回去,將冰涼的女嬰屍骨抱了起來。 “我給她收了屍,就埋在護城河上西邊那片山上。”假道士說道:“孩子也怪可憐的,不管她是什麼身份,總得讓她入土為安吧......”“我也不敢去詢問季嘯風,從那以後,我就躲得遠遠的,再也沒有回來過S市了。”他一個招搖撞騙的假道士,有什麼能耐去探究真相啊?那可是季家!再一個,他和女嬰非親非故,他也沒有必要去淌這趟渾水。能給女嬰收屍,已經是良心發現了。王珂表情狠狠抽了一下,接著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那孩子已經被假道士埋了。他一時不知為何,竟然有種鬆了口氣一般感覺。還好,還好她沒有被泡在那冰冷的河水裡十八年。不然,那得多冷啊。王珂眼睛紅了一圈,在還未緩過神來的秦昊之前就問道:“埋骨的具體位置在哪裡?”假道士招搖撞騙這麼多年,也就乾了這麼一件人事兒,所以對於女嬰的埋骨之地,他竟然記得十分清楚。“記得,記得,旁邊有棵百年老鬆,一定能找出來。”他拍拍胸脯,小心翼翼地看著秦昊。“帶我去,一定要將她找到。”秦昊顫抖著嘴唇說道。如果季嘯風丟進去的是親生女兒,那後來找回來的季容容,又是什麼身份?冒牌的嗎?又或者,他想錯了。丟進去的孩子,跟姐姐沒有關係。但是很快,他就自己否定了這絲僥幸心理。一個連同床共枕的妻子都能殺死的狠人,對一個沒什麼感情,才滿月的孩子,痛下殺手好像說得過去。他季嘯風又不用懷胎十月,對剛出生的孩子能有幾分感情?恐怕那孩子對季嘯風來說,與一隻貓狗也無異。越是這麼想,秦昊的心便徹底沉入了穀底。“好,好,我帶你您去。”假道士忙不迭地點頭,隻是突然又停住了,小心翼翼地乞求著秦昊:“我帶你去找那孩子的屍骨,您能不能放我一馬?我真的沒有參與,我就是收了錢辦場法事.....”“求您放我一馬吧。”假道士涕泗橫流地給秦昊磕頭。秦昊盯著那假道士沒有說話。“您放心,這絕對不是威脅!我帶您找到她是應該的,我隻是,我隻是想多活......”假道士急忙說道。“找到她的屍骨,我不光放你走,還會給你豐厚的報酬。”秦昊不假思索。如果真的是他猜測的那樣。假道士讓那孩子入土為安,某種意義上,是那孩子的恩人。豈有恩將仇報的道理?假道士一愣。下一秒反應過來,狂喜:“謝謝,謝謝秦先生。”“我這就帶您去,這就去。”他爬起來。很快,他就帶著秦昊和王珂親自上山了。至於刀疤臉,被秦昊安排人好好看守著。到目前為止,還一點風聲都沒有走漏。正在醫院接受治療的季嘯風和王婉,知曉季容容噶了的消息。當場差點氣撅過去。他好好的女兒,怎麼就突然肺爆炸死亡了?季嘯風突然想起季桑寧好像提了一嘴,季容容在醫院的事情。難道又是季桑寧?“季桑寧!我和你不共戴天,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方能解我心頭之恨。”季嘯風高燒著,仍然憤怒地嘶吼著。更彆提王婉,已經氣暈過去了。兩口子在醫院住了兩天才出院,對於那天的情景,仍然是心有餘悸。雖然彆墅已經進行了全麵消殺,但是他們還是不敢住進去,而是搬到了另外一棟彆墅。然後準備給季容容舉行盛大的葬禮。季嘯風更是打算借此聯係秦家。在他看來,女兒的死亡難過是有的,憤怒是有的,但是,這說不定也是與秦家破冰的好時機。畢竟說到底,季容容明麵上的身份,也是老爺子的外孫女。外孫女去世了,老爺子怎麼著也得來看一眼吧?如果能趁著這機會,與秦家冰釋前嫌,季家就徹底搭上了京圈的直通車。而不是屈居一隅,在這和那些小家族打打鬨鬨了。他暫時將季桑寧的事情都放到了一邊,而是專心操持著季容容的後事。季桑寧反正跑不了。與秦家破冰後,利用秦家的力量,季桑寧更是插翅難飛。在他看來,與秦家重歸於好,大於季容容的死,也大於報複季桑寧。王婉已經幾天不吃不喝了。整個人像幽靈一樣飄出來。“你到底什麼時候給容容報仇?”她瞪著一雙青黑的眼睛,好像鬼附身了一樣,臉色極為恐怖。季嘯風看王婉這樣,眼裡不自覺閃過一抹厭煩。有些敷衍著道:“報仇是要報的,不過,等秦家那邊給消息了在說。”“這可是我們和秦家重歸於好的好時機。”季嘯風嘴角勾起一抹狡詐的笑容。“和秦家重歸於好?”王婉深吸一口氣,再也忍不住撲上來撓季嘯風:“女兒死了!被人害死了,可你心裡,隻有權利,地位,金錢,你到底是不是個人?”
第545章 你到底是不是人?(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