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怪人。”季桑寧嘀咕了一聲。現在有了新的希望,她便一下子從那種消沉中抽離了出來。他們說的沒錯。斯人已逝,她更應該好好活著。才對得起媽媽和晏玄的付出。她這幾天,確實有點渾渾噩噩。此刻最應該感謝的除了晏玄和媽媽。還有這些一直陪在她身邊的朋友,親人,“師父,這些天謝謝你幫我撐著。”季桑寧由衷說道。“你我之間,說這些乾什麼?”玄空輕柔拍了拍季桑寧的腦袋。看得出來,這一刻的季桑寧,才算是真正走了出來。“你現在最該去見見的,是你那兩個朋友。”玄空說道。慕白和朱夏,在這場劫難中,是除她以外,失去最多的人。她懦弱的不敢去見他們。此刻聽玄空開口以後,她點點頭。阿軒的死,是意料之外。他是朱夏的同胞兄弟,也是慕白的朋友。那天以後,朱夏和慕白二人一直在養傷。季桑寧思緒有些沉重,去找他們二人。卻碰到了季初夏與季暮秋。“你,你好了啊?”季初夏問道。見季桑寧盯著他們看,季初夏又解釋道:“我們想等媽媽葬禮過後就離開,放心吧,不會過多打擾的。”“我們知道自己的身份。”季桑寧搖了搖頭。“謝謝。”那枚種子,她覺得沒那麼簡單。想到是兩個哥哥嘔心瀝血為她求來的,季桑寧很難對他們冷臉。“還有,對不起。”“沒事,都過去了,你先去忙吧,葬禮是什麼時候?”季暮秋有些不太自然的接話。發生了這麼多事,他們肯定是不可能像普通兄妹那麼相處。或許,葬禮結束後,還是老死不相往來才是最後的歸宿。“後天。”季桑寧張了張嘴。“好。”季暮秋點點頭,和季初夏一同轉身了。“明天和我一起去接舅舅和外公吧。”季桑寧看著他們的背影,突然說道。兩人背影同時一頓,接著有些顫抖。然而,季暮秋拒絕了:“不了,就現在這樣挺好的,我們都有各自的歸宿。”“知道外公和舅舅平安健康,知道你沒事,就夠了。”說完沒再回頭。背影消失在轉角。季桑寧自然沒再挽留。很好,大家都有各自的歸宿。她終於來到慕白和朱夏的房門前。站了一陣才敲門。“沒鎖。”裡麵傳來慕白溫和的聲音。季桑寧推開門,看到朱夏坐在輪椅上,慕白似乎正好要推著朱夏出門。見到是季桑寧,兩人都是一怔。季桑寧眼神先是落在慕白身上。慕白好像又瘦了些,下頜的弧度甚至有些鋒利,襯得整個人更加挺拔如鬆。 明明是溫柔的長相,但是從眼神中又能看到隱藏的鋒銳。穿著一件白色襯衫,乾淨得好像畫裡走出來的少年。美中不足的是,少年脖頸上都是刀口,一雙手也綁著紗布。至於輪椅上的朱夏,比慕白還要淒慘幾分。四肢都打著石膏,脖子上還戴著支撐,一隻眼睛蒙著紗布還沒有拆開。季桑寧喉嚨略有些乾澀。說謝謝太虛偽,說對不起太輕微。最後,季桑寧說道:“我們都還活著。”“我們一直在等你。”慕白似乎已經猜到季桑寧會來,眸子裡有幾分了然。“朱夏......”季桑寧看向朱夏。相比以前的跳脫,此刻的朱夏顯得有些沉默寡言。“小寧寧,你沒事了啊?沒事就好了。”他有些勉強的笑著。似乎還沒有從阿軒死亡的陰影中走出來。“天氣蠻好,我推他出去走走。”慕白接話道。“好。”季桑寧讓開身子。“一起走走嗎?”慕白發出邀請。季桑寧看著慕白,沒猶豫點了點頭。於是慕白推著朱夏,季桑寧並排跟慕白走在一起。“其實經過了這麼多天,那天的景象,我差不多已經模糊了。”慕白歎口氣。他如何不知道季桑寧的痛苦。一下子失去了兩個摯愛。她的痛,比他們這種肉體上的痛,隻多不少。“我忘不掉。”沉默的朱夏卻說道。“我怎麼都忘不掉,我閉上眼睛,我就會看到那日的景象,我......”朱夏激動起來,嘴唇也顫抖著。經過那天,朱夏精神便似乎受了點影響,時不時會焦躁。“朱夏。”季桑寧半蹲下身子,一隻手握緊朱夏的右手:“不用忘,我們都不用忘。”“我知道你失去了什麼,我和慕白在,大家都在。”“沒事的,我們都要扛過去啊。”那雙漆黑的眼睛與朱夏對視著。朱夏漸漸平靜下來,比起他失去的,季桑寧失去的更多。他有什麼資格在季桑寧麵前崩潰。兩行淚水從臉上滑落,他反握住季桑寧的手:“對不起小寧寧,我知道,你不比我好受半分。”季桑寧搖了搖頭。“不要對不起,我們之間從來不需要對不起。”要說對不起,是她對不起他們。“過兩天,我們一起去毀了那個魔方街,好不好?”季桑寧說道。“好。”朱夏點點頭。季桑寧站起身,卻看到慕白正看著她。不等季桑寧開口,慕白卻說道:“桑寧,你變了。”“有嗎?”“有。”慕白很肯定地點頭。“畢竟,經曆得多了。”季桑寧苦笑:“你也變了。”第一次見到的慕白,是尖銳的。可現在的慕白,尖銳隱藏在眸子深處,整個人散發出來的都是柔和的氣場。慕白不置可否。比起這些變化。他寧願他們從來都不曾經曆過這些。少年不懼歲月長。成長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即使這個代價是那麼的慘痛。比起季桑寧和朱夏,他看上去或許是最為輕鬆的。無親無故沒有牽掛。但內心究竟怎麼樣,隻有他自己清楚。一瞬間,三個少年仿佛都成長了太多。不懼風雨,頂天立地。那天烈日炎炎,偏僻小院裡,三人初見,朱夏捧著西瓜吃的樣子,恍如昨日。“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慕白問道。“等眼下的事情結束後,決定去找龍鳳棲息之地,打開那扇門。”季桑寧並沒有瞞著他們。將關於龍首戒指和風首戒指的事情一一告知。聽完季桑寧所要去的三個險境之後。“自己去嗎?”慕白問道。“對的。”季桑寧點點頭。慕白和朱夏都沉默了良久。很久後,慕白才發出一聲輕笑。笑聲中夾雜著彆樣的情緒,像是無奈,也像是遺憾。“桑寧,我們,終究是跟不上你的腳步啦。”難以想象,慕白用了多大的勇氣,雲淡風輕地說出這句話。世間還有一種痛。便是,跟不上摯友的腳步,隻能看著她獨自涉險。這一點,從那日雷劫,慕白便有所感悟。所以這一次,他們不會提出和季桑寧一起行動。他們誰也不想做那個拖後腿的人。“不是的。”季桑寧垂下眼瞼:“我隻是......再也承受不住失去你們任何一個人的痛苦了。”“你不會失去。”“我們會永遠眺望你飛過的痕跡,哪怕我們跟不上。”“同樣,我們永遠都是朋友,在任何時候,你都可以卸下你所有的防備,把後背放心交給我們。”慕白認真地說道。“當然。”季桑寧嫣然一笑。“你的路,雖然注定是孤獨的,但沿途中,也有我們為你點的燈。”慕白拍拍季桑寧的腦袋。“嗯。”季桑寧隻覺得眼眶微微發熱。她何德何能,才能交到這樣好的朋友呢?“你是要哭了嗎?可彆哭嗷,不然連朱夏都會笑話你的。”慕白忍俊不禁。朱夏眨了眨眼。為什麼覺得慕白這話有點怪怪的?
第496章 我們終究跟不上你的步伐啦(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