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藝術不能接地府(1 / 1)

這是,九幽入口。隨著靈魂出竅,白紙燈籠也被點亮,季桑寧轉頭看向老觀主。老觀主揮揮手:“去吧,不要誤了時辰。”看著在陣法中間躺著的自己的身體,像是睡著了一般。而老觀主需要在此維持陣法,確保四十九根蠟燭不滅,保她肉身不被孤魂野鬼占領。季桑寧提著燈籠一腳踏進了九幽入口。她得在鬼差趕來之前進入通道,不然,就會被發現她是生魂下地府走陰。地府對於生魂一向是深惡痛絕。正如自殺的人都會下地獄,生魂走陰便罪加一等。季桑寧提著燈籠在漆黑的通道裡走了長長的一段路,才聽到前方傳來幾聲氣急敗壞的聲音。“快點快點,一會趕不上時辰了。”“沒接到魂魄,這個月又得扣績效。”“還不是都怪你,非要去泡什麼腳做SPA。”“哎呀,我尋思今天不是咱倆的班,又有五折券,不用白不用,誰知道小李他們兩個臨時換班,黑白二位大人點名咱倆了。”“我呸,你那是衝著泡腳去的嗎?我都不好意思點破你。”“嘿嘿。”沒一陣子,兩個長得奇形怪狀隨心所欲的鬼差終於接上了季桑寧。他們吐著長長的舌頭,手中還拿著鎖魂手銬,跑得氣喘籲籲的。“哎喲小姑娘,你還挺自覺,自己進了九幽通道,要知道好多人死了都在原地徘徊,根本不信自己死了,有的我們還得跑老遠去捉,特彆不聽話。”“要是都像你這麼自覺,我們的工作可省心多了。”那鬼差不由分說,先用手銬把季桑寧扣住,然後才喘著氣老懷欣慰。不是黑白無常。季桑寧鬆了口氣。根據以往的經驗,黑白無常上了夜班,白天肯定就不是他們來拘魂。若是黑白無常親自來,必然會發現端倪。畢竟昨晚才見過,今早就噶了,多少有點子不尊重他們的智商。季桑寧老實跟著兩個鬼差走。“小姑娘啊,你說你年紀輕輕就噶了,怪可惜的,不過沒關係,我們地府現在也在興教育,搞發展,像你這種年輕的,先彆急著投胎,可以去我們的酆都學府看看,現在正在招生。”“從酆都學府出來,地府還給你分配工作,你說你工作個幾十年,考編上岸,成為公務員端上地府的金飯碗,可比你投胎做個牛馬好哦。”倆鬼差見季桑寧沉默著不說話,臉上的神情也不像是害怕,反而十分平靜,倒是來了幾分興致,主動和季桑寧搭話。畢竟以往哪個死鬼不是嚎喪自己沒死?季桑寧倒是給了他們一點奇特的感覺。這個小妹妹不一般哦。“酆都學府招生?招年輕的嗎?”季桑寧目光灼灼問道。如此一來,豈不是說朱夏很有可能會去酆都學府? “一般都要你們這種小年輕,年輕嘛,腦子好使轉得快。”鬼差看了季桑寧一眼後繼續道:“之前招了個八十七歲的老大爺,從49年開始考,現在將教導主任都熬退休了,還沒畢業呢。”“......大爺真是活到老學到老。”季桑寧乾笑一聲。“是啊,學無止境嘛。”鬼差嘖嘖一聲:“小妹妹,我是這片區拘魂的,我瞧你就是一副腦子好使的樣子,你可以叫我李哥,以後要是考公上岸,可彆忘了是李哥給你說這消息哦。”算是提前買股了。季桑寧挺直了腰板,沒想到她看起來這麼聰明呢。邊上另外一個鬼差冷不丁說道:“這片區,他說過這話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個了,至今沒有人成功上岸,你說他眼光得多差。”“......”季桑寧默,這真的不是在罵她嗎?“所以還是聽王哥的,咱們要另辟蹊徑,就你這顏值,我們不去考公,我們去學表演,以後當個鬼愛豆,紅遍整個地府指日可待。”王哥就是另外的鬼差。他倆一邊領著季桑寧往前走,一邊和她嘮嗑。這麼說,朱夏也有可能去學表演?畢竟朱夏看上去腦子不太好使的樣子,去考公是不是有點難為他。但是顏值這塊,朱夏還是可以拉出來賽賽的。以後當個笨蛋帥哥也不是不可以。“學表演的學校和酆都學府隔得遠嗎?”季桑寧問道。“妹妹你這是想兩邊抓啊?可以,有誌氣,王哥看好你。”王哥給季桑寧點了個讚。這才注意到季桑寧提著個白燈籠。“你提個燈籠做什麼?”正常人誰提白燈籠啊。“家屬燒給我的,我怕黑......”季桑寧解釋道。“哦。”王哥也沒多問。就在一路聊天的過程中,九幽通道也終於走到頭了。一陣涼意襲來,季桑寧看到這裡就是一條幽綠的河。“過忘川,渡黃泉,生死兩茫茫,前塵往事皆散去,小妹妹,回頭最後看一看吧。”兩個鬼差對季桑寧這個乖巧的小姑娘頗有好感。不惹事,不大哭大鬨,一路乖巧得很,可給他們省心了呢。站在九幽出口,季桑寧聽他們的話,回頭看了看。然後,洞口便消失了。“走吧,上擺渡船。”擺渡船上擺渡人,所渡皆是亡命人。上麵已經有三個靈魂了,季桑寧被兩個鬼差拉著上船,擺渡的老爺爺回頭看了一眼:“這麼年輕。”“哈哈,河老,抽華子。”王哥給擺渡人遞上一根煙。“你知道我抽不慣華子,嘿嘿,走咯,開船咯。”老爺爺搖動船槳,擺渡船開始向前駛去。王哥將華子自己點燃了,然後從懷裡掏了個索尼小蜜蜂出來,隨即音樂聲就響起了。“哎小王,你懂我啊。”老爺爺誇了王哥一句。清了清嗓子,曼妙的歌聲響徹了忘川河。“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什麼樣的歌聲才是開懷......”王哥和李哥便開始搖擺了起來。“......嘿,留下來。”季桑寧咽了咽口水,同其他幾個死鬼對視了一眼。這,大傳奇的歌都紅到地府來了嗎?“你這就不懂了吧?藝術啊,是不分地方的。”王哥瞥了季桑寧一眼。“我隻知道藝術可以接地氣,不知道藝術還能接地府......”季桑寧嗬嗬一笑。“小妹妹啊,你們現在聽的那些學貓叫可老難聽了,大傳奇在我們地府,那可是頂流!我們大帝還琢磨著,啥時候請他倆來地府開演唱會呢。”王哥一邊吞雲吐霧,一邊露出了迷弟的笑容。季桑寧比了個手勢:“王哥,這可不興請啊。”“懂,我們可以等他們一百年。”“偶像是值得等待的。”“像哥哥啊,家駒啊,都在我們這長紅多少年了。”“演唱會巡演都開了八百場了。”季桑寧聽著王哥和李哥感歎地府發展,擺渡船伴隨著歌聲搖搖擺擺地行駛在忘川河麵上。難怪現在出生率低呢,大抵是大家都不願意再世為人了吧。做人,多苦啊。人生八大苦,生老病死,愛彆離,怨憎會,求不得,放不下。誰又想再來一遭呢?河下的水鬼隱隱浮現,隻要不鬨事,底下的水鬼是不敢造次的。偏偏船上有個死鬼突然站了起來。“我要回去,我孩子才一歲,老婆還年輕,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他穿著建築工人的製服,腦袋上還插著一大塊混合著鋼筋的混凝土,眼睛裡流出血淚。“費石頭,你已經死了,回不去了,彆鬨。”王哥叼著煙將費石頭摁住。“不!”這一刻,他像是有無窮的力量,掙脫了王哥的鉗製,卻猛一下栽進了忘川河。河下綠油油的水鬼一擁而上,直接將費石頭撕咬了。慘叫令人,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