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裴維南還以為是送茶點的侍從,隨口對著門外道。但門被打開,出現在門口的卻是一淺黛色身影。“南公子?”裴維南見到來人,先是一怔,而後起身笑著拱手。“又與諸位見麵了!”南韶走到桌前,對著幾人作了一個深揖,比上次更要客氣幾分。容玖和楚伊濯也起身回禮。“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討一杯茶喝!”南韶目光劃過眾人,最後落到容玖臉上。“這是自然,請!”裴維南笑指著旁邊的位置。這樣一來,南韶和容玖,幾乎就是正對著。紅綃還在裡間,桃葉正要起身去沏茶,就被容玖攬住了身子,眉目一動又坐了回去。“紅綃姑娘請出來倒杯茶!”裴維南往裡間喊了一聲。片刻後,裡間琵琶聲停,紅綃搖曳著身子從裡邊出來,媚態橫生,仿若真是給幾人彈奏助興的模樣。“南公子請用茶!”但給南韶奉茶時,她手上的動作還是有些拘謹。“聽李媽媽說你的琵琶是盛京一絕,我倒是未曾好好聽過,再去彈一曲你往日擅長的!”南韶吩咐道。“奴家遵命!”紅綃強壓住要往容玖身上看一眼的習慣,嬌媚地軟下腰應了是。“諸位不會怪罪在下越俎代庖吧?”等紅綃進了簾後,南韶麵露不好意思。容玖等人當然知道他是有話要說看,裴維南笑說了一句無妨礙的話。果然,等簾後的曲音再次響起之後,南韶就開口了:“今日冒昧過來與諸位相見,實是有要事相告!”說著他環視了桌上幾人。容玖三人自是神色如常,桃葉本就覺得對麵的人心機深重,而且今日這南公子坐下後,還刻意往她身上打量了好幾眼,乾脆就靠進五少爺懷裡。“可是餓了?”容玖攬住人,溫聲說道。“阿……姑娘還沒用過晚膳吧,快吃些糕點!”楚伊濯忙將桌上的那碟桂花糕拿到桃葉麵前。“謝謝楚公子!”桃葉十分自然地換了稱呼。“五少爺……”剛對著大哥說完,鼻尖就聞到一陣清香,五少爺竟將一塊桂花糕放在她嘴邊。“奴婢謝五少爺!”桃葉不過驚訝了一時就張開嘴,任由那塊桂花糕被喂進嘴裡。“容兄真是有福之人,能得這般佳人在身側!”南韶眼底閃過一陣暗色,他覺得自己有些心急了,對麵的容五少爺明顯是要晾著他。但想到前段日子,即使沒有自己的消息,他掌握的那些私下販賣五石散的人也幾乎都被金吾衛抓去,心知自己要成事,借眼前之人的手要容易得多。因此這會兒他臉上的笑意十分謙和。“所以這福氣和運道啊,旁人是羨慕不得的,有時候連謀求都是徒勞!” 裴維南長歎息了一聲。“裴大少爺說的是,但若是任由自如,就連福氣的邊都沾不上了!”南韶聽出話裡的意有所指,臉上笑容卻是未改。他今日的籌碼非同尋常,不信眼前之人不心動。“諸位都是爽快之人,南某也不在這裡賣關子,這些日子南某手下的人發現有人在市井大量采買劣質藥材!”“諸位想來還不知道,滄州近日有疫病發生,但據說並不嚴重!”在座的人都是聰明人,南韶也沒有多說。疫病最需要的是就是藥材,如今滄州的疫情還沒傳到朝堂之上,賑災之事更是無從談起,滄州又離盛京遠,等朝堂上的命令到達,足夠那些喪儘天良的藥材商賺個盤滿缽滿。而且那些得了疫病的人病急亂吃藥,誰還管對不對症,有沒有藥效,反正疫病自來難治,就是吃著藥病情越重也是司空見慣。“這大量購買藥材的人裡有永寧侯府的人?”容玖眼皮泛著冷意,看向南韶的目光沉冷無比。“容五少爺的心思,在下著實佩服!”南韶原本放鬆的嘴角頓時緊繃,臉上的從容笑意也消失不見:“據手下人回報,這些采買藥材的人確實出自永寧侯府名下的商行!”容家五少爺雖然沒有往他這邊看,但那種威壓和冷意卻是一點不少地覆在他身上。“南公子有話不妨直說!”聽到永寧侯府,裴維南也提起了心。“南某可以將查到的那些人告訴容五少爺,甚至可以為您提供我知道的滄州疫病情形,不過商人重買賣,我想請容五少爺幫個忙!”南韶感覺身上覆著的威壓有些消減,麵上的僵硬之色稍緩。“此事我承南公子的好意,有什麼要求就說吧!”容玖見小丫鬟吃完嘴裡的糕點後,隻安靜地在身邊聽著,隨手又從碟子裡拿了一塊放到桃葉嘴邊。桃葉也沒有故作矜持,依舊順從地讓這人喂著,五少爺還有心思管自己,想來方才的事也不算棘手。這倒是讓對麵的南韶剛平靜下來的心思又起了波瀾,不過容玖這句話還是讓他稍稍放了心。“南某上次想給容五少爺透露暗地裡仍在買賣五石散之人,確有私心!”南韶說著從袖口取出一張字條,遞給容玖。“實不相瞞,南某能將這春花秋月開成盛京第一花樓,並且無人敢輕易在這邊鬨事,少不了給盛京各級官員送錢,但名單上的這些官員貪欲太大,南某實在難以支撐!”裴維南接過打開那字條看了一眼,上麵有五個人名,都是朝中五品上下的職官,在盛京這權貴高官遍地的地方算不得什麼,但若是要做些事,這些人又至關重要。裴維南看後將字條放在容玖麵前。“這些官員據在下所知,都與五石散有關,也就是雍王一派的人!”南韶打量著容玖的神色道。“可以!”容玖淡聲開口。南韶這口氣總算放了下去。如今朝中人人皆知將來的皇位,不是落在太子身上,就是雍王。容家,尤其是容五少爺,與太子是嫡親的表兄弟,自然不會想讓雍王登上大位,看來這次他算是賭對了。“不過容某也有一事想要勞煩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