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好像又意外他會這麼直接說出來。雲淺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語氣平平，“樓總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前不久才說尊重我，之後想方設法地接近我，現在又直接說想要我……怎麼，我要是跟你睡一覺，就能換到我想知道的消息？”樓謹言黑眸微微眯起，看著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揉撚了一下。好一會兒，他收回目光。喝了口水。“小淺，或許我這麼說會讓你覺得卑鄙，但我試過了……試過了身邊沒有你的日子，我受不了。”“和那種日子相比，如果你稍微討厭我一點，愛上我的速度慢一點，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了。”男人的聲音很好聽，潺潺如流水。也像專業的配音演員，在演繹一段聲情並茂。雲淺嘴角的弧度始終不變，懶懶看著他，“看來樓總很有信心啊，覺得我會愛上你，也覺得你知道的東西有這個分量。”“當然。”樓謹言目光漆黑，“我知道，雲家那場火災的幕後黑手是誰。”“……”就是這麼一句話，成功讓雲淺的表情僵在臉上。他知道？他憑什麼知道？十年前，雲家和樓謹言根本沒有任何交集，更彆提他那個時候在國外！“你不是……一直在國外上學，一直在國外工作嗎？”雲淺維持著不變的神色，但額角的青筋不受控製的跳動，“那，你是怎麼知道的？”樓謹言伸手抬了一下鏡架，那雙深邃的眸子被發梢投下的陰影遮住一半，看不清楚其中蘊藏著怎樣的情緒。他隨意往身後一靠。上位者氣息重新氤氳在他四周，運籌帷幄。“你應該知道我的能力，查這些事情對彆人來說或許很難，但對我來說，不過是多打兩個電話。”“從知道你調查這件事開始，我就在搜集當年的線索，基本大差不差。”“小淺，我不會強迫你跟我在一起，但我也無法眼睜睜看著你跟彆人在一起，尤其那個人還是墨修衍，不行。”乾脆利落的兩個字。似乎篤定雲淺一定會聽他的。雲淺好長時間沒有說話，一眨不眨地盯著男人的臉，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他戴著眼鏡，似乎更加將真實的自己掩藏起來，在那雙黑眸上飄起濃霧，讓人捉摸不透。真的，假的。無法辨彆。“樓謹言。”她閉了一下眼睛，隱忍的情緒都嵌在喉嚨裡，“我曾經，是真的把你當成哥哥，你幫了我那麼多，我想即便不能成為一路人，也不至於針鋒相對的。”但是他今天這番話，不管結局如何，都將把這段關係推向萬劫不複的境地。“嗯。”樓謹言自嘲一笑，嗓音沙啞。“我知道。”但是沒得原則，他贏不了內心深處陰暗裡的野獸。 雲淺低頭笑了笑，感覺站在這兒說這些也挺沒意思的，調整語氣說：“樓總既然下了這麼大的賭注，總要讓我看到一點兒苗頭，才能好好考慮你提出的建議啊。”“雲家的火災，和宋振華無關。”“這我知道。”要是不知道這個，宋振華不會現在還活著。樓謹言喉結滑動了一下，低眸，眼裡的情緒被徹底遮擋起來，隻留下沒什麼起伏的聲音，“已經過了十年，很多事情無從查證，我隻能告訴你，那場火災確實是人為，並且蓄謀已久，目的就是為了讓你父母死。”話音落下，雲淺雙手已經緊緊攥在一起。猜測，和從彆人口中聽說，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十年了。她和姑姑，因此噩夢不止。她眼眶通紅，死死盯著樓謹言，一字一頓道：“你知道凶手是誰，對嗎。”雖然是疑問句，卻是用的肯定語氣，樓謹言抬起頭，眸裡同樣暈染著紅血絲，“證據我正在查，很快就會有結果。”換而言之，他確實知道。雲淺深呼吸了一口氣，嘴唇微顫。“謝謝樓總告訴我這個消息，我還有事，今天就先回去了。”她轉身走了兩步，身後男人低沉的聲音叫住她，“留下來，我可以保證能讓你知道所有真相，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我保證。”“樓總。”雲淺沒有回頭，聲音清冷。“我自詡不是什麼好人，也會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但你這樣的行為……讓我覺得惡心。”若是陌生人如此，她尚且沒什麼感覺。但那些過去就擺在那裡。揮霍她所剩無幾的情誼，又何止是惡心二字能概括的。女人離開得不留痕跡，助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沙發上的男人，還是之前的姿勢，卻莫名覺得滄桑感重了很多。他小心翼翼開口詢問：“樓總……”“滾！”“……”看來樓總當真被傷得很深，以前可從沒發過這麼大的火，就算在炒人魷魚的時候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離開高爾夫俱樂部，雲淺坐在車裡，有點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樓謹言剛才那些話，應該百分之八十都是真的，並且凶手跟他一定有某種關係，否則沒有理由替凶手遮掩。會是誰？雲淺想了一圈，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在她記憶裡，父母生前一直都是為人和善的，連老死不相往來的對手都沒有，更彆說這種要人命的仇家。是什麼過不去的恨，才能這樣趕儘殺絕？雲淺頹然地靠在椅背上，很久很久。她沒有回家，開著車漫無目的地繞了一大圈，路過一家花店，買了一捧愛莎玫瑰，轉頭去了沈氏，接某個男人下班。上樓時他還在和高層開會，等。大概四十分鐘，會議室的門打開。男人腿長，走路步伐帶風，兩秒就走到她麵前，抬手摸摸她的頭頂，“怎麼突然過來？”“接你下班。”雲淺轉身把沙發上的花抱起來塞進他懷裡，“我不是給你發信息了嗎？去見了個朋友，隨便聊聊就回來了。我好吧？還給你買花。”墨修衍瞥了眼包裝精美的花束，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糖衣炮彈，難不成剛才見的朋友……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