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煙想起了剛才路遙給她發的消息。說沈確故意在她跟姑姑喝下午茶的地方相親，是不是為了刺激她讓她生氣。再聯想到沈確這會兒問的問題，似乎就說得過去了。但聞煙很清楚，沈確不是那樣的人。聞煙嗯了一聲，“是個很好看很賢惠的姑娘，你彆辜負人家了。”“你倒是大方。”男人冷嗤一聲。“難道我應該像黎漾那樣，跟蘇家小姐爭風吃醋嗎？”聞煙問道。沈確單手掌著方向盤，蒼勁有力的手背上青筋儘顯。男人輪廓分明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神色變化。聞煙沒等他開口，說道：“如果你想看我跟蘇家小姐為你爭得頭破血流，抱歉那不會如你的意。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把我跟你的事情告訴她，那些事情隻要你不說，我會爛在肚子裡。”聽到這兒的時候，沈確倒是笑了笑。隻是那笑，不見得有幾分真心。聞煙不知道他在笑什麼，“很好笑嗎？”“你聽聽你自己說的話，不好笑嗎？”沈確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麵摸了煙出來。他單手抖煙出來的動作，多少帶著點痞氣。嘴裡咬著一截煙，左手點燃。吸了一口，而後吐出薄薄的煙霧來。車內開了空調所以就沒有開窗，但密閉空間裡麵抽煙，對不抽煙那個人來說，是很折磨的事情。聞煙打開了副駕車窗。新鮮空氣灌進來的時候，聞煙才覺得活了過來。她不喜歡煙味，之前沈確幾乎沒在她麵前抽過。現在不僅抽，還會當著她的麵抽。聞煙想問問她說的話哪句就搞笑了，沈確先開了口，“聞煙，這兩年多的時間裡，你我各取所需。彆扯什麼愛，很假。”沈確一句話直接讓聞煙怔在副駕上。他質疑她的感情。他怎麼能質疑她的感情？聞煙張了張嘴，卻感覺喉嚨像是被堵住一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沈確隻是麵無表情地開車，語氣很淡地說：“你自己想想，你第一次踏進我房間，是因為什麼。”因為她被沈思明覬覦，而她不想被那個爛人玷汙，所以慌忙之中闖進了沈確的房間。求他，幫她。聞煙有很多話想要解釋，但到最後，卻也蹦不出來一個字。她吐了一口濁氣，說道：“嗯，我利用了你。”“你知道就好。”“你也沒虧。”聞煙淡淡地說。不知從何時起，他們之間碰麵再無和諧可言，三兩句話就開始爭鋒相對。隻是這種感覺對聞煙來說，是很難受的。她長舒一口氣，“小叔要是沒彆的指教，麻煩把我在旁邊放下。”“哦，”沈確打了轉向燈，“提醒你一句，我跟你的事情彆讓彆人知道了。”“放心，會爛在肚子裡麵的。” 聞煙下了車。可明明是在露天的環境裡，為什麼聞煙還覺得呼吸不暢，好像有什麼東西遏製住了她的喉嚨，阻礙她的呼吸一樣。她自己要把那些過去爛在肚子裡麵和他命令她爛在肚子裡麵，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就好像，他迫切地想要掩蓋掉他們在一起過的事實。那不如，把她一並掩蓋掉。……商時序結束加班之後到酒吧找到了沈確。人還沒坐下，笑聲便先傳來，“想不到你是竟然比我更早經曆相親，兄弟我得笑話笑話你。”坐在卡座裡的沈確眼皮子都沒掀一下，伸手拿了酒杯，仰頭就將麵前的洋酒喝光。商時序嘖了一聲，“冰都不加，這麼喝很容易醉的。”沈確哦了一聲。商時序給沈確杯子裡麵加了冰。至於他為什麼知道沈確相親，是因為路遙先前給她發了消息。然後對沈確進行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攻擊。商時序用酒杯碰了碰沈確的，“怎麼說，看對眼了嗎？”“你能不能閉嘴？”商時序聳聳肩，“這不是第一次看你相親，稀奇嗎？”沈確：“……”“對方還是蘇家千金，你倆要是能成，你在沈氏的地位就穩了。”商時序雖然不在沈氏，但對海城各大公司的情況，還是略微了解一二。尤其沈氏。沈確表情略沉。商時序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突然一改剛才吊兒郎當的語氣，換上了略顯沉重的口吻。說道：“你選的那條路，不好走。”聽到這裡，沈確原本低沉的表情卻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容。那種漫不經心的，懶散的笑。這才是商時序熟悉的沈確，好像天塌下來了他都能閒庭信步一樣。……六月初的時候，聞煙陪姑姑給沈思睿送考。沉默寡言的少年安靜地走進考場，反倒是姑姑更為緊張。等沈思睿進了考點之後，姑姑轉身攥著聞煙的手臂，她手心裡都在冒汗。聞煙安慰她，“姑姑，小睿平時成績很優秀，他隻要正常發揮，就一定能考出好成績的。”而且沈思睿還有競賽加分。到時候上個國內top1、2，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就是擔心啊……”姑姑有些心不在焉地說。聞煙不知道怎麼開導，那就隻能陪著她。她在這些事情上情感比較遲鈍，或許是因為沒有經曆過，所以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不過她倒是想起來幾年前她參加高考那次。姑姑去四九城參加一個活動，所以沒辦法給她送考。聞煙就自己打車去考點。但那天早上好難打車，她差點都要求助交警。然後，沈確開車從沈宅出來，看到還在路邊的她，就讓她上了車。一路上他們似乎也沒說什麼話，是她到考點，要下車的時候，聽到沈確說了句“加油”。聞煙的確有加油，那次高考她正常發揮，考進了海大文學係。聞煙不知道為什麼一件很小的事情都能聯想到沈確。也許等真的把這個人從腦海中移除，是一個浩大的工程。聞煙這邊陪姑姑送考，轉頭自己也要回學校參加期末考試。這就意味著她大三這一年要正式結束，暑假就要到沈氏去實習。聞煙對這件事，多少還是有點緊張的。她很明白姑姑的意思，不單單是去公司幫姑父，其實真正要幫的人，是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