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確要故意撩撥人的時候，其實被撩的那個人，很難抗拒。聞煙有短暫的失神。但如果這話是在黎漾的事情之前聽到，聞煙肯定會很開心。誰不愛聽甜言蜜語？隻是現在……聞煙臉上沒什麼表情地扶著沈確下台階，淡聲說：“這些哄小姑娘的話，還是留給彆人說吧。”沈確很輕地笑了一聲，“我還能給哪個彆人說？”多的是。但聞煙不想在這件事上跟沈確辯論，不會有結果的。“剛才給你發的照片，看到了沒？”沈確低聲問。雖然聞煙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小聲地對話，但不自覺的，就壓低了聲音。聞煙點點頭。沈確道：“日出看了，等我腳好了，我們去海邊看日落。”聞煙想在山頂看日出，也想在海邊看日落。更想的是，跟喜歡的人一起。或者確切地來說，那個時候聞煙是想跟沈確一起看日出看日落。隻是現在，不想了。“沒興趣了。”聞煙說。“怎麼樣才有興趣？”“隻要不是跟你一起。”說出這話之後，聞煙感覺到沈確扣著她肩膀的力道，加重了幾分。聞煙知道他生氣，但也沒再問。現在他的情緒起伏，和她沒有關係。良久之後，聞煙聽到沈確問了一句：“愛上謝景初了？”“我不愛他。”聞煙否認，“我現在也不愛你了。”在所有的傷人的話裡麵，“我不愛你了”這五個字的殺傷力，大概是最強的。如果非要選一個來媲美的話，聞煙覺得“我沒愛過你”，同樣也很傷人。聞煙說完，甚至還提醒沈確注意腳下台階。沒有大吵大鬨，沒有歇斯底裡。就是很平淡地說出了那幾個字。這種狀態下，不會有人說她說假話說反話。聞煙感覺到沈確的身體僵了一下，很快，原本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被他抽走。聞煙問他：“你自己能走嗎？”回答聞煙的，是沈確獨自下山的背影。聞煙看不清他的腳是否好了，隻看得到他越來越模糊的身影。他每一次都離開得特彆果斷，好像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一樣。原本走在他們前頭的商時序他們看到沈確一個人先離開，商時序去追了沈確，路遙折返回來看聞煙。謝景初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過問，所以他等在原地，與聞煙有一定的距離。路遙急吼吼地問：“怎麼了，他又給你甩臉子了？”聞煙搖搖頭。“那……”聞煙長舒一口氣，“這次應該算是徹底說清楚了。”此時的聞煙覺得通體舒暢，壓在心頭的大石頭，可算是放了下來。路遙張張嘴，想說點什麼，但又覺得謝景初在這裡。 所以最後，她也隻說了句都會好起來的。聞煙想，肯定都會好起來的。她跟沈確糾纏了這麼久的感情結束了之後，一切都會向著美好的方向發展。他們下山之後，發現沈確跟商時序已經離開度假村。路遙是跟著謝景初的車回到市區的。那天之後，聞煙有一段時間沒見過沈確。其實就算在同一個城市裡麵，有著沈家的羈絆，隻要有一個人不想見另外一個人，不管怎麼樣都能躲開的。聞煙沒有刻意避開沈確。隻是很少去沈家，就算跟姑姑見麵，也會儘量約在外麵。但她從姑姑口中得知沈確最近在公司的地位直逼姑父沈哲，還憑借之前積累的人脈談妥了好幾個合作，現在深受老爺子的器重。姑父在公司裡麵的地位受到威脅，姑姑的生活自然也不好過。聞煙看著姑姑比往日憔悴了幾分。她雖然沒出生在豪門，但這些年也耳濡目染地看過很多。最讓聞煙擔心的是，爭產進行到最後，翻臉不認人也是常有的事兒。倒是姑姑見聞煙滿臉擔心，寬慰她說：“你彆太操心了，其實也沒多麻煩。你姑父好歹在公司裡麵經營那麼多年，而且他才是沈家長子。就算沈確這會兒再得意，也不會得到認可的。”沈確是沈老爺子外麵的女人生的兒子。姑姑說：“沈確說白了，就是個私生子。”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聞煙的心臟突突地跳了幾下。雖然已經分開，但好像還是聽不得彆人這樣說他。聞煙回避了這個話題，問姑姑：“小睿最近怎麼樣？”提起沈思睿，姑姑臉上露出了幾分自豪的表情，“馬上要高考了，我覺得小睿肯定能考出一個好成績來。”畢竟沈思睿之前每一次測驗的成績，在學校都是名列前茅的。如果能發揮超常，拿個海城理科狀元，那更是再好不過的。也能讓他父親沈哲在老爺子麵前得意一下。“我也相信小睿能讓姑姑爭氣。”其實聞煙和這個弟弟不是很熟，因為沈思睿平時被姑姑要求好好學習，很少有休息的時間。自然而然的，就跟聞煙相處的時間少。聞煙對沈思睿的印象停留在他是個沉默寡言的男生上。但聰明是毋庸置疑的。聞煙就想著沈思睿能在高考中發揮超常，讓姑姑開心開心。姑姑點頭，“那你暑假的時候，去公司幫你姑父？”聞煙想到先前沈確跟她說的那些話，說什麼她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之類的話。聞煙想，沈確無非就是不想讓她去公司幫姑父。要是姑父身邊沒有那麼多信任的人，擊垮姑父，他取而代之，那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姑姑見聞煙沉思，便說：“你姑父不會因為沈思明的事情記恨你的，放心吧，有姑姑在呢。”“我不是因為那件事。”聞煙說，“我就是覺得我也沒什麼工作經驗，可能幫不到姑父。”“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的能力我很清楚。”姑姑笑吟吟地說，“你隻管去，工作上的事情自然有人帶你。”“好。”聞煙點頭應下。但這樣，是不是意味著往後見到沈確的概率，會大很多。而且，一旦進入沈氏在姑父身邊做事，那必然就是站在沈確的對立麵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