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煙跟沈確在一起兩年，其實在某些方麵很能拿捏對方。她情緒上頭不想跟他待在一塊兒，他表麵答應，實則會在最後關頭把人留住。然後狠狠地捏著她的後脖頸，又氣又惱地問她一句是不是皮癢了。在那一刻的時候，聞煙覺得沈確是在乎她的。今天，似乎還是一樣的戲碼。聞煙有些彆扭地停了下來，聲音沉沉地問：“怎麼？”回應聞煙的，是幾秒鐘的沉默。而後，他將袋子從後排拿了過來遞給聞煙，“藥忘了。”聞煙這才扭頭看著沈確，眼神複雜，可沈確隻是目光平靜地看著她，仿佛隻為提醒她藥忘拿了。聞煙歘地一下奪過袋子，不做停留，很快地下了車跑進了學校。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挺可笑的。明明之前在公司的時候都看到沈確最在乎的人是黎漾，剛才她還幼稚地玩弄以前那一套。最後丟臉的，還不是自己？而剛才那個舉動，估計還會被沈確當做欲蓋彌彰的小把戲。先前她還住在租的那套公寓裡的時候，沈確有次在她家睡過之後要走。她看到了沈確落在角落的錢包，但她沒有第一時間告知沈確。而是在兩個小時後，才給他發了消息，說他的錢包落在她家，問他什麼時候來拿。沈確說明天。那時候聞煙沾沾自喜，覺得又找到了一個可以再見他一麵的理由。也許剛才把藥落在車上的行為，在沈確眼裡就是她見他的借口。她真可笑。聞煙回到宿舍，帶血的襯衫把另外幾個室友嚇了一跳，問她怎麼去上個班還帶受傷的。聞煙說碰到個瘋子。那一個個的，可不就是瘋子嗎？室友問她等傷好了還要回去上班嗎？聞煙說：“當然去啊！”要是這就不去了，豈不是向黎漾認輸了嗎？……沈確今天回了沈家。老爺子喊他回去的。沈確抵達沈宅的時候，管家鄭叔已經在門口等候。見到沈確來，便迎了上來，“四少爺，老爺在書房等你。”沈確嗯了一聲。鄭叔又補了一句：“之前大少爺來過，和老爺吵了幾句。老爺這會兒心情可能不太好，你多注意點。”“謝謝鄭叔提醒。”沈確衝鄭叔點點頭。“我也是希望老爺身體健健康康，長命百歲。”“他會的。”沈確說得認真。說完，沈確便往書房走去。沈老爺子在書房練字，走近一看，展開的宣紙上隻寫了一個字——靜。看來老爺子被大兒子沈哲氣得不輕，才通過寫字來緩解情緒。沈確往老爺子對麵一坐，姿態閒適地靠在椅背上，“我就說彆讓我當什麼副總裁，現在鬨心的還不是您？” 聽到這話，沈老爺子嘖了一聲，“我還不是為你考慮？”沈確看向坐在對麵的沈老爺子，七老八十的年紀，那雙眼睛變得有些渾濁，但眉宇間的淩冽，依稀可見。沈確沒說話。老爺子放下毛筆，有些氣惱地看著沈確，“那你想在公關部乾一輩子？”“也挺好。”老爺子哼笑，“拿著公款吃喝，整天不是遲到就是早退，是挺好。”公關部門，對內維護各部門之間的關係，對外維護公司形象打好各大公司之間的關係。要說輕鬆，的確挺輕鬆的。但在公司裡沒多少實權，隨便哪個部門都能支使幾句。可沈思明那個事兒之後，沈確被提拔為了副總裁，讓沈哲倍感威脅，總覺得沈確威脅到了他總裁的地位。所以沈哲不僅在公司裡對沈確看不順眼，回家還要來參他一本。最好讓老爺子把沈確丟回去做一些閒職，否則將來沈氏落在誰手裡，還不一定。老爺子目光沉沉地看著沈確，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老四，你和老大一樣都是我兒子，我不管什麼長幼有序，我隻看誰有能力，那個位置，能者居之。”沈確沒有回老爺子這話，而是問道：“您今天叫我回來，就為了這事兒？”說起這個，老爺子才似想起什麼，“那倒不是，就是聽說你今天去淩雲投資的時候，有人在裡麵鬨事，好像還挾持了聞煙。”“您消息真靈通。”“我隻是閉門不出，不代表我消息閉塞。”老爺子眼神裡透著洞悉一切的目光，“外麵的事情，我都知道。”沈確昂了一聲，“的確挾持了聞煙，受了傷。我跟他們公司的人把聞煙送到醫院去的，沒什麼大礙。”提起聞煙，老爺子的眉頭微微擰了一下，“聞煙這個人，是匹養不熟的白眼狼。你大哥他們家養她這麼久，連個諒解書都不出。”老爺子搖搖頭，又說：“我看八成，是她姑姑的意思。摁死思明，她親兒子思睿才有上位的可能。”說起這些的時候，老爺子好似是個旁觀者一般地看他們爾虞我詐，你死我活。他從不乾預，甚至還看得津津有味。沈確笑了笑，“您倒是門清兒。”“半條腿邁進棺材裡了，”老爺子從椅子上起來，“清楚不了幾年咯。”他現在需要借助拐杖來平衡身體，沈確沒去幫忙，依舊懶散地坐在椅子上。老爺子倒也不生氣，走到魚缸旁邊，往裡麵灑了點魚料。原本平靜的魚缸瞬間沸騰了起來，爭奪剛剛投進去的魚料。體格小的魚兒被擠在外麵，分不到一杯羹，體格彪悍的魚不僅吃魚料，還會吃掉體格小的魚。弱肉強食的世界，越看越精彩。沈確也覺得，挺有意思的。老爺子喂完魚，才慢悠悠地坐在沙發上，“老四，你年紀也不小了，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你大哥都上學了。”沈確麵不改色地說：“還沒玩夠。”“這個年紀了，彆隻想著玩。回頭給你安排相親，你也去看看。”老爺子說，“都是大家族的閨女，知書達理，不比你外麵找的亂七八糟的人好？”沈確：“我就不去禍害人家了。”一連拒絕兩次，老爺子也算是知道沈確的意思。他沉吟片刻，說道：“那算了，隨你吧。”等沈確離開之後，管家鄭叔端著參湯進來。沈老爺子看著麵前的參湯，跟鄭叔說：“去查查，老四身邊是哪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