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聞煙第一次作為彙報人向公司高管陳述自己的項目。要說不緊張，肯定是假的。會議開始之前，聞煙去了趟衛生間。順道給沈確發消息問他，他以前在麵對大場麵的時候，都是怎麼化解心中緊張的情緒。他回：這也值得緊張？聞煙當時就覺得這件事問沈確，簡直就是多餘一問。她甚至都能想到他漫不經心的表情配上不屑的語氣。聞煙將手機揣回口袋，推開了衛生間的門。那麼不巧，在衛生間裡麵碰到黎漾。黎漾剛洗好手，抽了紙巾擦手，她從鏡子裡看了聞煙一眼，“加油啊聞煙，你的項目書我剛才用了幾秒鐘看了眼，還不錯。”她口中“幾秒鐘看完”的項目書，聞煙做了半個月。聞煙鎮定地走了進去，“謝謝黎總誇獎。”黎漾一笑，“現在謝為時尚早，我又沒說你的項目一定會過。”聞煙就知道，黎漾肯定會在這件事上使絆子。不過聞煙倒也不怕，“我對我的項目有信心，而且我相信公司不是你一個人做主。除非黎總為了刁難我這個實習生，不惜提前跟另外八位高管打招呼不予通過我的項目。”陳述會上有九位高管對項目進行評分，綜合評分在八十以上，項目就可以正式立項。所以黎漾要在公事上搞聞煙，就要提前知會另外幾位高管。新上任的中華區負責人要這樣針對一個實習生，讓彆的高管怎麼看？所以但凡她要這麼做了，她這個位置，也就坐不長。黎漾聳聳肩，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那我們拭目以待。”說完，黎漾從衛生間裡麵出去。聞煙當時多少有點被搞到心態了。她開始擔心黎漾會不會真的做一些小動作，可項目本身沒有任何問題。先前沈確還提醒過她要去調查創始人的身份背景，聞煙也找謝景初通過認識的朋友做了調查。孟沅戈和他的川芎醫療器械公司沒有任何問題。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問題的話，那就是孟沅戈在這個以錢為王道的社會裡，太有科研人的清高與風骨。聞煙洗了一把臉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想，黎漾肯定是在搞她心態。她不是最會這個嗎？先前一個紅包，一通讓沈確離開的電話，都能讓她醋意爆發跟沈確吵架。所以，不能再上她的當。聞煙準備出去的時候，又收到了沈確的消息。比起之前那一條狂妄自傲的微信，這一條就顯得溫柔多了。他說：彆緊張，贏了給你獎勵。看到這條消息，聞煙被黎漾擾亂的心情逐漸被平複下來。她回：那你準備好給我獎勵吧！也許是有了沈確的鼓勵，聞煙在接下來的陳述當中，講得十分流暢。 在高管提出各種問題的時候，也能鎮定自若地對答如流。聞煙從他們的表情裡麵看得出來，他們對這個項目的認可。果然，黎漾先前在衛生間裡的那番話，就是為了搞她的心態。彙報完畢，聞煙安靜地等待他們的評分。聞煙還看到商時序悄悄地給她豎了個大拇指。沒一會兒，評分相繼出來，均分在90。這也就意味著聞煙這個項目可以落成。商時序清了清嗓子，對聞煙說：“聞煙，恭喜你啊，你是咱們公司第二個在實習階段做出的項目就以高分通過的。”聞煙知道，第一個以實習生通過項目的人，是黎漾。聞煙這會兒謙虛地看向黎漾，“我還有很多地方要跟黎總學習。”黎漾並沒有接話，她甚至都沒有看聞煙，隻是低頭看手機。一時間，會議室裡的氣氛有些微妙。也就是這個時候，黎漾將她自己的電腦投屏到了大屏幕上麵。黎漾抬頭，一副女強人的模樣說：“抱歉聞煙，可能你的項目要擱置了。因為在半個小時前，耀華生物和我司達成協議。所以在合約期內，公司不會再投資其它醫療器械相關的公司。”公司另外幾個高管聽到耀華生物，每個人臉上都出現了驚訝的表情。聞煙之前給孟沅戈他們公司做背調的時候，也查過相關的公司。這個耀華生物，是業內非常有潛力的公司。這次融資是準備上市，所以耀華生物帶給公司的收益，肯定是比起孟沅戈這個小公司的回報率要高得多的。公司高管似乎片刻就忘記了聞煙手裡的項目，轉而去詢問黎漾這個項目的相關事宜。聞煙當即就被晾在了一邊。那時候的聞煙腦子一片空白，隻看著黎漾自信滿滿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台上。而聞煙，被擠到邊上。後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會議室裡麵出來的。很狼狽。她怎麼都沒想到，黎漾會拿出一個標的更大的項目碾壓她。這簡直是降維打擊。因為那種項目，是聞煙這種實習生根本接觸不到的。但這種項目不可能一蹴而就，說明黎漾早就做了準備。可她瞞得滴水不漏，冷眼旁觀聞煙為這個項目付出了多少努力，最後讓她的努力付諸東流。黎漾這一招，真的是高。打得聞煙措手不及。而不出片刻，聞煙項目“流產”的消息，就在公司內部傳開了。一同傳開的，還有黎漾與耀華生物達成戰略合作的事兒。大家對聞煙的失敗並不意外，對黎漾的成功是意料之中。回到自己工位的聞煙收到了黎漾發來的微信。-我想要的，你搶不走。她在說公司的項目，也在說沈確。聞煙沒回她的微信，那八個字卻在聞煙腦海中揮之不去。她怔了許久，才點開了孟沅戈的頭像。斟酌了半天，向他傳達了公司沒辦法投資他們公司項目的消息。孟沅戈消息回得倒是快，他說：沒事，你不用覺得抱歉，這個結果其實我早就預料到了。很快，他的消息又進來了：不過還是感謝你對我們項目的肯定，你眼光很好。聞煙看到這兩條消息不知道該怎麼回。她知道孟沅戈將希望都寄托在這次的融資上，可卻因為黎漾與她的恩怨，讓他錯失這次的投資。聞煙愣坐在椅子上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