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煙這個年過得很冷清。雖然平日裡也不見得有多熱鬨。但在這種喧鬨的節日裡，隻會讓孤單的人更加孤單。初一那天同情完送外賣的小哥過年都要工作，轉頭她自己打開電腦研究其中一個做醫療器械的企劃書。一直到初五那天，路遙給她發消息讓她出去玩，聞煙才出了門。路遙跟她訴苦過年這段時間天天走親戚，今天再不找同齡人一塊玩兒她要瘋掉了。聞煙都坐下半個小時了，路遙的吐槽對象從她那個三十歲還沒找到對象的堂哥，變成了大伯家遠房表姐家的熊孩子塗花了她一個限量版的包……聞煙聽得挺仔細的，最後有些羨慕地說：“你家親戚好多。”“我才羨慕你呢，都不用走親戚，簡直太舒服了。”路遙口無遮攔地說完後，才覺得有什麼不對。她連忙改口：“我不是那個意思哈，我就是單純吐槽一下那些煩人的親戚……”路遙知道聞煙在沈家寄人籬下。要不是父母都沒了，何至於這樣？她這樣說，不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嗎？聞煙聳聳肩，“沒關係。”她攪弄著玻璃杯內的雞尾酒。但聞煙其實很清楚，她是羨慕那樣吵吵鬨鬨又有煙火氣的生活的。可惜，她不會有。突然，路遙有些驚喜地碰了碰聞煙的胳膊，“快看，你上司！”聞煙當時還在想她上司是誰，扭頭就看到了商時序。幾乎是本能的，聞煙回過頭，不想被商時序看到。想起上次跟路遙來酒吧，就被商時序拍了照片發給沈確，他好生“教訓”了她一番。這次還是這個酒吧，還是同樣的人。聞煙明白了什麼，路遙就是來酒吧等商時序的。路遙多看了商時序兩眼，然後才收回目光。她跟聞煙說：“他不愧是你小叔的好兄弟啊，難拿下的程度和你小叔一樣，不分伯仲。”“我以為你放棄了。”畢竟上次放棄沈確，也是非常迅速的。路遙搖搖頭，“放棄也是要分人的，這個商時序嘛，雖然女朋友三兩個月換一個，但說明他對人家基本不走心，容易攻略。”路遙分析得頭頭是道，“反倒是你小叔，看著和哪個女人的關係都好，實際上和她們非常有距離感。沒有緋聞女友也沒有正兒八經地談戀愛，心裡頭八成肯定藏著個人。”聞煙攪杯子的動作，停了下來。是啊，他心裡有個人。那個人是黎漾。按照時間線推算的話，沈確被黎奶奶照顧的那段時間，他跟黎漾是認識的。他們，也算是青梅竹馬了吧……他們認識得那麼早。“唉，你小叔也來了！”路遙壓低聲音跟聞煙說，“我敲，他旁邊那個女的是誰啊，我以前怎麼沒見過？” 她們是坐在吧台這邊的，聞煙忍不住扭頭看了過去，看到跟在沈確身邊的那個人，是黎漾。他們三個人坐卡座，圓弧形的沙發，黎漾坐中間，沈確跟商時序分坐在她左右兩邊。但仔細一看，黎漾離沈確更近，和商時序隔著小半米的距離。從座位上就能看出來，黎漾和沈確更親近。聞煙跟路遙說：“也許就是你說的，他心裡頭的那個人吧。”路遙又仔細地看了好一會兒，才不甘心地說：“就還……挺好看的。”黎漾的確好看，知性成熟，嫵媚又不妖豔，身材也很好，前凸後翹。路遙嘖了一聲：“算了，輸給她我也認了！”好一會兒，路遙嗷嗚一聲，“我其實根本就沒有上過賽道，你小叔就把我踢出局了！這難道就是白月光的殺傷力嗎？”聞煙將杯子裡的雞尾酒，一飲而儘。她這個跟了沈確兩年多的人，在黎漾回來之後，不也一樣輸得一塌糊塗？路遙雖然已經“移情彆戀”，但多少還是想去見識一下沈確的白月光。她跟聞煙說：“走煙煙，我們去你小叔那桌，我要看看我輸哪兒了！”“我不去。”“去嘛去嘛！有你在給我壯壯膽子！”聞煙想說她也沒膽子。但路遙拽著聞煙的手臂就往那邊走去了。聞煙：“……”路遙朝沈確揮手，“好久不見怎麼感覺你又帥了一點呢四哥？”沈確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看路遙，那雙好看的多情眼是看誰都覺得深情的目光。不過，他沒看聞煙。男人哼笑一聲：“就你嘴甜。”“嘴甜也沒見你喜歡我啊。”路遙撇撇嘴，非常自然地在商時序身邊坐下。商時序眉頭一挑，不動聲色地往裡挪了一些。路遙跟沒看見似的，對聞煙說：“煙煙，你去你小叔那邊坐吧，這兒位置小，擠不下了。”聞煙想不去，就算坐半個屁股都不去沈確那邊。而在場的隻有商時序現在才知道聞煙跟沈確的關係。他扭頭看聞煙，震驚道：“你倆叔侄啊？”聞煙覺得這個關係很難用三言兩語來解釋。不過，有人比她先開口。黎漾說：“藏得可深了，我也是前些天才知道的。”聽到這話，沈確語氣很淡地說：“沒有藏。”“那你怎麼沒跟我們說呢？”仔細一聽，黎漾這話裡還帶著幾分嗔怪。沈確說：“難不成我見到誰，都跟人提一句我有個侄女兒？有病吧。”商時序立刻拆台，“上次聞煙麵試的時候，我問你你也沒說啊。”“說了讓你給她開後門嗎？”商時序：“……”商時序覺得自己就多餘問這一嘴。一來二去的，路遙倒是將這事兒給聽明白了。有些不是很明白地問沈確，“那你讓商時序給煙煙開個後門怎麼了呀？”路遙都有點為聞煙鳴不平了，怎麼說都是一家人呀。沈確這才掃了眼聞煙，嗤笑道：“小侄女兒，你需要我給你開後門嗎？”這聲“小侄女兒”，帶著十足戲謔的口吻。聞煙覺得這就是修羅場，她悶聲回：“不用。”“聽到了麼，人家驕傲得很，不需要。”不需要他給開後門，不需要他給的紅包，什麼都不需要。路遙覺得沈確今天跟吃了槍藥一樣，以前也沒見他說話這麼夾槍帶棒的啊。她扭頭小聲問聞煙：“你小叔是不是來大姨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