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眼蒙矓地睜開眼睛,好半天才確定眼前人確實是薑嵐,這深更半夜的,她不睡覺跑我屋裡來乾嘛?忍著困意,我耐著性子問道:“薑嵐,怎麼了?這大晚上的,有什麼事不能明天一早再說嗎?”她一臉嚴肅地看著我,“宋棲,方師傅和祁大哥剛剛鬼鬼祟祟地朝後山去了,你說他們到底有什麼事在瞞著我們?”我揉著乾澀的眼睛,不在意道:“估計是出去上廁所吧,師傅和大師兄能有什麼事瞞著我們。”薑嵐也不是個多疑的性子,而且她和師傅他們相處的時間也不算短了,他們是什麼性子她難道還不了解嗎?所以我覺得,她純粹是想多了。“宋棲!”她的聲音陡然提高,“防人之心不可無,而且你彆忘了,你現在的情況,是人是鬼都想把你搶走,而且院子裡有廁所,他們卻要去後上,你不覺得蹊蹺嗎?”我實在是太困了,哈欠一個接著一個,眼淚都流下來了。她並不打算放過我,繼續道:“萬一他們一開始救你的目的就不單純,你又當如何?而且你就沒想過,你那被毀掉的銅錢劍是怎麼出現在醫院病房的嗎?”她越說越來勁,而我宛如一具行屍走肉,木然地瞪大眼睛聽她說話,表麵我在聽,實際根本沒過腦子。嗯……像極了我高中早起念書的樣子。不過看這個情況,我要是啥都不說的話,她估計是不會放過我了。所以我隻能撿我還記得地問她,“怎麼出現的?”“銅錢劍自成時便有靈性,在被毀掉後,會記錄自己最後看到的東西。”她麵色沉重,我陡然清醒。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照她這麼說,我豈不是早就已經死了,肚子裡的孩子也被鬼道士吃了?現在的一切不過就是我死前的大夢一場?簡直就是無稽之談!“薑嵐?你沒事吧?”我伸手正欲去探她的額頭,卻看到了窗戶上的巨大血手印。頭皮陣發緊,我在心裡安慰自己,這裡屍體多,也許是那個屍體睡不著搞的惡作劇。雖然這個理由,我自己都不信。而且,我餘光還看到……薑嵐沒有影子,而且腳後跟不著地。她不是人!心裡登時警鈴大作,我默默收回視線,手也是收了回來,“薑嵐,窗戶上有個血手印,是你弄的嗎?”“啊?”她詫異的瞬間,我眼疾手快地將符咒貼在她的腦門上,“說吧,你是什麼鬼,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目的是什麼,帶我出去又為了什麼,後山到底有什麼?”我一股腦的問了出來,這小鬼應該隻是惡作劇,我睡前布了陣,它能悄無聲息地跑進來,說明有人刻意在背後動手腳。現在成煜祖孫倆應該是不會輕舉妄動的,但若是杜安安那個陰魂不散的跟來了呢。 它絞著手指,被我識破之後變回了本來的模樣。身形矮小,瘦骨嶙峋,看著隻有十七八歲的樣子,肚子卻高高隆起;頭發也亂糟糟的,身上衣衫破破爛爛,渾身上下都布滿了傷痕。尤其是手腕腳腕處,那裡的顏色明顯和彆的地方不同。我懷疑,是長期帶著手腳銬的結果。“快說,不然讓你魂飛魄散!”見她久久不語,我威脅道。她身子一抖,露出害怕的神色,“後山,後山有我的屍體,是我自己來的,我想讓你幫我把我的屍體找出來掩埋一下。”她有些語無倫次,但好歹是說清楚了。我狐疑地看著她,一個懷孕死去的女子,而且看它這個肚子,應該是難產而死的。“是嗎?那你又怎麼知道我的事?”我並不完全相信它的話。“我……,我偷看了你最近的記憶,編了一些。”它話音剛落,外麵就響起了雞叫聲,我還沒來得及動手收它,它就原地消失了。我沒太在意,既然它有求於我,那肯定不會隻來這麼一次,所以我等它明晚再來就行,而且看它身上也沒什麼怨氣,不用擔心它胡亂去害人。本來還想倒頭繼續睡,祁鈺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小師妹,彆偷懶,快起來鍛煉!”得,本來以為出來乾活兒能偷懶,沒想到一如既往的聞雞起舞。我甩了甩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起床洗了一把臉就猶如行屍走肉般跟在祁鈺和薑嵐身後。“我說,你們兩怎麼做到精力如此充沛的。”我忍下哈欠,問道。“都這麼久了,小師妹還沒習慣啊?”祁鈺揶揄道。“才沒有呢,我隻是昨天沒有睡好而已。”我嘴硬道。順著小路朝後山的方向跑,我始終和他們保持著半米左右的距離。好在身體已經有了肌肉記憶,而且冷風一吹,我的瞌睡就徹底被吹沒了。清晨的露水很大,我下半截褲子基本上都濕透了,還好鞋子比較防滑,否則我都不知道摔多少次了。在太陽升起時,我們也順利到了是山頂。“呼!”我看著層巒疊嶂的山峰,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山頭一共九座,成家老宅背靠的這座山頭,竟是最矮的那一座,再看這形狀,頗像盤旋半空巨龍,而成家這顯然是龍頭吐息的位置。單是這酷似巨龍的山頭,一般人都不會把房子建在這樣的地方,畢竟他們受不住這龍氣,貿然將宅子建在這個地方,不家破人亡才怪!我蹙眉,將這個猜測告訴了祁鈺和薑嵐。祁鈺眉毛微挑,“這隻是個猜測而已,我們先回去吧。”他這樣,我心裡反而沒底了,轉念一想也是,成煜再怎麼說也是玄門中人,風水什麼的應該也懂一些,這宅子也是他接手成家之後才建的,他斷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我一個剛入行沒多久的,反倒在這裡班門弄斧。我們回去時,方懷遠沉著臉站在大門口,“你們好大的膽子,貿然跑到後山去,他家這後山可藏著不少秘密呢,你們得虧運氣好,沒碰到什麼陣法有去無回。”“我說臭老頭,大早上的你擺一張臭臉乾啥,再說了,陣法解開就是了,還能精進……”祁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方懷遠打斷,“你不會真的以為,那個能以雷霆手段將整個家族握在手裡的成煜,很簡單吧?”祁鈺反駁,“可他不是連你的陣法都走不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