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我久久不語,露出誌在必得的笑來:“所以,你留下陪我一起玩捉迷藏吧。”“小朋友,雖然我覺得你被困在這個地方不得往生挺可憐的,但是我這個人素來鐵石心腸,是不可能答應留下陪你的。”我看著她額間若隱若現的彼岸花,疑惑爬上心頭。地獄之花,出現在人間,還是一個孩子身上,聯想到之前發生的一係列事情,我越發覺得背後之人所圖甚大,但具體他想做什麼,我著實是看不透。“哼!誰要你可憐!我要的是完成和哥哥的約定!這樣哥哥就會來找我了。”她見我油鹽不進,直接拒絕了她,臉色頓時就垮了下去,“既然我和你好好說你不願意,就彆怪我手下不留情!”她雙目猩紅,周身怨氣大漲,手上黑氣化作利刃朝我劈來,而在她手上黑氣彙聚時,天空仿佛被撕開了一個裂縫,那讓這裡不見天日的怨氣都淡了半分。我提起桃木劍一個翻滾到她的身邊,朝著她心口的位置狠狠刺下去,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把跟了我多年的桃木劍,竟在此時化成齏粉,而我也被彈飛數米遠。我猶如一條死狗似的躺在地上,剛才被另一個“我”踹斷的肋骨在這時仿佛紮進心肺,喉間湧上一股腥甜的味道,我強忍著不適,硬生生將其咽了下去。若是被這小女鬼發現我傷得重,那隻怕本來還有機會出去的我,就要應了她的話,徹底留在這個地方了。她那張肉嘟嘟的小臉在我眼裡放大了數倍,嘴唇一張一合,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分辨出她到底在說什麼。“你確實很強,但那又怎樣,還不是淪為了我的玩物?”我沉默,手裡的符咒隻等她靠近便能準確無誤地打在她的身上,彼時就算不能收了她,也能拖延時間。然而,意料中的場景並未曾發生,她退後半步,手裡的黑氣再次化作利刃。無奈之下,我隻能忍著疼痛滾開,手中黃符扔出的瞬間,用墨鬥快速給自己布下了一個簡單的保護陣法。但是我知道,以她現在的力量來看,這個陣法撐不了多久的。事已至此,我隻能在尋找能讓我出去的契機。寧嘉嘉發現自己中計之後,頓時齜牙咧嘴地朝著我所在的位置撲過來,我已然氣定神閒的在陣法內打坐,當然,氣定神閒是我裝的。“啊!臭道士!你無恥!”她一次次靠近又一次次被我的陣法中傷,氣得齜牙咧嘴。我笑了,乾我們這行的,腦袋隨時都是彆在褲腰帶上的,要是那麼老實,不管的不打得過都正麵剛,那我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然而,我忽略了這裡還有另一個“我”,他對我了如指掌,還根本不懼我的驅鬼物什。正當我以為我可以得到暫時的喘息,思考應對之策時,我的陣法就被“我”破解了。 寧嘉嘉氣急敗壞的上前就要掐我的脖子被我閃身避開,這次我再也壓不住早已溢滿口腔的鮮血。“哈哈哈,方懷遠,我都說了,讓你乖乖留下,你偏是不聽,非要受這些罪做什麼?”他的眼裡映出我狼狽的模樣,我擦掉嘴角血跡,譏諷道:“你背後的人,隻有這點本事嗎?”他的臉色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像調色盤似的變了又變。“寧嘉嘉,我剛才已經看了你的生平,你哥哥已經魂飛魄散,不可能再回來了,不過我有辦法讓你再見你哥哥,隻要你肯答應放了這裡被你禁錮的魂魄。”我語調放緩,寧嘉嘉這一生淒苦,年僅三歲就被鬼子屠村,父母皆死於這場毫無人性的屠殺中。當天早上她鬨著要出去玩才躲過一劫,再回來時就被鮮血染紅了雙眼。亂世之中,好不容易和哥哥躲過戰火艱難求存長到九歲,結果兄妹二人又被鬼子帶走成為了試驗品。看著同病房的小夥伴們一個個被帶走再也沒回來,她也追問哥哥,卻一直沒得到答案。直到她親眼見證了哥哥變成怪物,一個,見人就殺,毫無人性的怪物。她小小的心靈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死死捂著嘴不敢發出一點動靜。眼前的場景讓她仿佛回到了父母死亡的那一次,鮮血再次染紅了這片土地。可是想到昔日和哥哥相處的時光,她還是鼓足了勇氣從那個狹小的空間出來,對著坐在屍體上的那個似人非人的怪物叫了一聲——哥哥。在那個怪物抬起頭的瞬間,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害怕自己會成為地上這些屍體的一員。可是最後,她沒事,而她的哥哥,被她拿著手術刀親手了結了。不知她的哥哥跟她說了什麼,她在殺死她的哥哥之後,一場大火把這裡燒成了灰燼,包括——她自己。她所求,不過平靜安寧的日子罷了。所以我斷定,我提出這個方案,她會欣然答應。誰料她聞言嗤笑一聲,“哥哥不會食言的,隻要我做到我們之間的約定,他就會回來見我的,所以,我不信你這個臭道士!”她忽然暴怒,朝著我直接就衝過來,渾身煞氣。“轟隆隆……”誰都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天雷乍響,她腳步忽然頓住,臉上露出害怕的神情。我也覺得奇怪,祁鈺知道宋棲的情況,就算再情急也不會引天雷,小宋棲我更沒教過,那這道天雷是怎麼來的。小宋棲肚子裡那個現在可比這個小女鬼還要陰邪,若是這道天雷劈下來,這母子二人怕是會魂飛魄散,徹底消散於天地間。“轟隆隆……”一道閃電硬生生將這裡撕開一道口子,這暗無天日數十年的地方瞬間亮如白晝。寧嘉嘉聽到雷聲越來越近,臉上的慌亂再也掩蓋不住,“臭道士,你那個小徒弟瘋了,她居然用引雷符引天雷,她真的想要我死。”“我答應你,放了這裡所有被我執念禁錮的魂魄,你幫我把天雷引開好不好。”她的語氣裡滿是懇求,小手一揮,祁鈺那個傻小子就抱著昏迷的薑嵐出現在我麵前。想到這道天雷會率先劈到小宋棲身上,我幾乎是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下來。然後和祁鈺聯手,做法引開了這道天雷,這威力太強,我的右手以最快的速度化為血水,最後我隻能當機立斷,手起刀落切了我的這條胳膊。而另一個“我”,在雷聲響起的瞬間,就化作一縷青煙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