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車直接駛到白奶奶家門口,師傅率先下車圍著她家院子走了一圈,什麼也沒說就跟在白奶奶身後進了院子。隨著房子的大門被打開,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和我之前在夢境中聞到的味道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並且,這屋裡的冷氣刀子似的,就好像進了冷庫一般,不,準確的說這個屋子給人的感覺更像是陰冷,直擊骨髓那種。白奶奶渾然不覺,也或許是已經習慣了。師傅則是眼神示意我們保持安靜,還偷偷給我手裡塞了一張符。“臭老頭,你給小師妹的是什麼,我要給她雙份!”祁鈺說著就想擠到我和方懷遠中間,結果被方懷遠拎小雞似的拎了過去,低聲嗬斥:“閉嘴!”“等等,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我家。”我們三人同時一愣,我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一個約麼三十多歲的女人站在樓梯口,眼神不善地盯著我們這群不速之客。屋內這個溫度,她卻像是感受不到冷一樣,隻穿著一件單薄的吊帶睡裙,肌膚呈現冷白色,小腹微微隆起,滿麵紅光,全然不似一個連日帶著孩子奔波的憔悴母親。“這位阿姨,我們聽白奶奶說,您孩子身上長滿了膿瘡,各大醫院都看過了,也沒有找到病因,所以我們才跟白奶奶來看看。”想到白奶奶說她兒媳和兒子不信這些,我儘量組織了一下語言,說得也相對委婉。“嗬,一個老江湖騙子,帶著來兩個小江湖騙子,跑到我麵前張口就來,真以為我們白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她冷哼一聲,鼻孔朝天高傲得不行。“哎我說,你說誰是江湖騙子呢,要不是看到老太太一把年紀還不遠千裡跑去找我師傅,我們才懶得管你家的破事,什麼玩意嘛。”祁鈺這人向來心直口快,現在一聽她說我們是江湖騙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末了他還補充了一句:“你們家這個因果是非,我還不想沾染呢。”“嗬忒!依我看是男娼女盜,一女侍二夫,真不要臉!”她眼神在我們師徒三人身上流轉,臉上儘是刻薄陰毒。我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白奶奶率先冷著一張臉嗬道:“夠了!蔣招娣,你好歹也是個知識分子,現在卻出口成臟,你自己看看這到底像不像話!”“我現在就是要帶方師傅去看看潼潼,你要是再這麼鬨下去,就彆怪老太太我當一回惡婆婆。”白奶奶不知道什麼時候薅了一根拐杖,那麼往地上一杵,“咚”的一聲脆響,氣勢十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白奶奶發火時,她的身子好像瑟縮了一下。“媽!潼潼各大醫院都已經跑過了,錢也浪費了,病也沒治好,為著她我和家寶都耽誤了多少工作了!而且你就算不為了我們想,也要為了我肚子裡,白家的大孫子著想吧!” 一席話,滿座皆驚。我也將她方才那點微不足的反應徹底拋之腦後。“胡說!你那吃多了的肚子也好意思說是懷孕了,再說給我大孫子治病,花多少錢我都心甘情願。”白奶奶杵著拐杖,一步一頓地爬上樓梯。她還不忘回頭看我們師徒幾人,“方大師,還勞煩您跟上來瞧瞧,我小孫兒啊,就在樓上的房間呢。”我師傅點點頭,帶著我倆跟在她身後上了樓,那個中年女人到底沒敢攔,路過她時,我還衝她吐了吐舌頭。本來以為,這個房子裡冷得刺骨而這個女人還穿得單薄已經很奇怪了,沒想到,接下來的事更是刷新了我的認知。在我們踏入那個叫潼潼的孩子房間時,眼前的場景讓我眉頭一皺。明明是朝南向陽的房間,窗簾卻拉得嚴絲合縫,這大白天的愣是一絲光亮也沒有透進來。而且,屋裡全是穢物,一看就很久沒打掃了。更離譜的是,房間裡麵沒有床,一個短發的孩子此刻正被鐵鏈鎖著,蜷縮在房間中央。“潼潼!”白奶奶看到這一幕,扔下拐杖就直接朝他撲了過去:“奶奶的好孫孫啊,是不是你那個喪良心的媽乾的啊!”白奶奶哭得撕心裂肺,我也難免動容。那個孩子在黑暗中緩緩睜開眼睛,一雙眸子亮得極不正常,嘴裡嗚咽著,像是在答複白奶奶。“小宋棲,可曾發現了什麼?”麵對師傅的提問,我腦子有一瞬間的宕機,但很快就將自進來之後見到的種種怪象總結了出來。“這個房子從進來就很陰冷,而且還有一股腐爛的臭味,這個房間更甚,那個中年女人渾然不覺也就算了,而且這股臭味……,白奶奶好像也聞不到。”“還有嗎?”我凝眉思考半晌,“這個房間很暗,據白奶奶說,她的孫子應該是這個家裡最受寵的,就是生病了,也不該過著這樣……的日子。”豬狗不如四個字,我到底是說不出來。“而且,這個孩子的眼睛很奇怪,具體我也說不上來。”最後這一句,我刻意壓低了聲音。方懷遠滿意地點點頭:“不錯,觀察得很仔細。”我正準備再問點什麼時,白奶奶已經抱著潼潼衝了出去,“蔣招娣!你到底在乾什麼!這是一個當媽的人能乾出來的嗎?”“我才離開一周,你就把孩子鎖在暗無天日的房間,還用鐐銬將他鎖了起來,他是犯人嗎?!你看看你給他的飯菜連喂狗的都不如!還讓他直接拉在褲襠裡!我問你,他房間的床呢!為什麼他會蜷在地上!你要凍死他嗎?!”白奶奶聲嘶力竭地吼道,這個往日看著和善的老太太,此時抱著孩子的身體微微顫抖,指著兒媳婦氣得臉紅脖子粗。“哦,您說她房間那張床啊,我想著她生病了也用不上了,正好我弟的女兒喜歡,我就給送給她了,再說了,要是她死在那個**的話,會比較晦氣,我弟弟他們忌諱這個。”蔣招娣漫不經心地摳著手指甲,輕描淡寫道。仿佛現在病入膏肓的並不是她的孩子,而是一個毫不相乾的陌生人。“你!”白奶奶指著她,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我們隻不過來幫忙處理事情的,也不好插手。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忍,所以上前給白奶奶順氣,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她下一個攻擊對象。“喲,小娼婦還知道護主呢,你就跟這個小賤人一樣下賤,小小年紀,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也不知道是要勾引誰。”她自喉間發出一聲冷哼,眼神譏誚地看著我。然而,我的注意力卻落在了她罵這個孩子小賤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上,怎麼會有母親這麼罵自己的兒子,除非!一個可能性浮現在我的腦海!我震驚的眼神在她們三人身上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