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家，誰是孫家的仇家，他們有多深的仇，竟然要滅我孫家滿門？”南梔咬牙切齒地問道。她不相信，夢中的孫家人一個比一個良善親切，他們能有什麼仇家？陸淩舟隻覺得口中乾澀，吐一個字都異常艱辛。“他們…是我陸家的仇家，你們孫家是受了我們陸家的牽連。”饒是心中備受煎熬，這句話他終於還是說了出來。南梔一愣，不敢置信地凝望著陸淩舟。時間仿佛瞬間停滯，死一般的寂靜將兩人包裹著，幾乎要透不過氣來。過了良久，才聽見南梔開口，“是崔家嗎？”朔風與她說過，多年前朝堂之上以陸家和崔家兩家為首。陸家根基日益壯碩，崔家卻淪落到隻能靠送女兒進後宮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她再也想不到，世間還有誰能與陸家針鋒相對。陸淩舟驚訝於她沒有第一時間怨恨自己，畢竟孫家是因為和陸家密不可分的關係，才會被牽連導致被滅滿門。“是。”南梔掐著手心逐漸冷靜下來，陸淩舟被崔家害得有多慘她心知肚明。她該恨的不是陸淩舟和陸家，而是身為始作俑者的崔家。“這麼多年，你可查到什麼可以絆倒崔家的罪證？”南梔輕聲問道。“沒用的，自從我父親和母親雙雙去世後，崔家似乎擔心被梁帝清算漸漸收起了尾巴。如今崔家人在朝堂任的不過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職位。”崔家如此識時務，梁帝便是看在崔皇後的麵子上，隻要崔家不造反，幾乎什麼罪都可以原諒。前世，南梔雖然身在後院，但偶爾也會在宋照雲口中聽到一些關於朝堂上的大事。崔皇後雖生有兩子，嫡長子中庸但嫡次子聰慧，可梁帝始終遲遲沒有立下太子之位。傳言，梁帝最喜愛的其實是貴妃之子四皇子。南梔忽然想起前世陸淩舟之所以被賜死，似乎就是因為宮廷宴會上，有人指證他殺了四皇子。在那半個月後，宋詠高中狀元衣錦歸鄉，同行的還有已成為一人之下的張與澤。還有……南梔瞪大了眼睛，當時一同回來的還有聞令和。而當時梁帝病入膏肓，無奈之下立了崔皇後所出的第二子也就是五皇子為太子。而當時聞令和下江南，頭頂的是太傅名號。“陸淩舟我問你，聞長史和崔家有走動嗎？”雖然驚訝於南梔為何突然提起聞令和，但陸淩舟還是認真思索片刻後搖了搖頭，“上官賢不喜崔家，聞令和是他的學生自然也不會和崔家多走動。”“崔皇後第二子如今多大年歲？”南梔又問。陸淩舟眉頭鎖得更深了，但他還是開口：“今年九歲，生得十分聰慧。”按照陸淩舟的說法，哪怕再過十幾年，聞令和也應該會秉承上官賢的好惡遠離崔家。 可若兩人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五皇子被立太子後，又怎麼可能忽然封聞令和為太傅。隻怕他們早有勾結！南梔深呼吸一口氣，神色凝重地與陸淩舟對視：“陸淩舟，你…相信我嗎？”陸淩舟從未見她如此認真過。“我信。”從當初他為救她受傷，半死不活躺在榻上虛弱得足以任她擺布之時，她卻依舊沒有任何舉動時。他就知道她值得相信。南梔知道他生性多疑，不有心頭一暖。“好，那你再相信我一次，去查聞令和。他和崔家一定有密不可分的關係。”“聞令和？”陸淩舟從前隻知聞令和是上官賢眾多學生中最為尋常的一個，不過因為和上官賢同是江南人，這才得了些許關照成了越州長史。履曆中也算勤勤懇懇，若不是陸淩舟偶然發現了他和宋霖的關係，他在陸淩舟眼中就是一個庸庸碌碌的凡人。可南梔竟然讓他去查聞令和。“你知道他和宋霖的事情了？”“宋霖？他和宋霖又怎麼了？”南梔不解，抓著陸淩舟讓他說話。陸淩舟也沒打算瞞著她，便將截獲的信件內容告訴了她。“宋霖竟然勾結其他人殘害自己的兄長？”南梔頓感不寒而栗，“這聞令和果然也不簡單。”她不知道這件事？陸淩舟擰起眉頭，“你既然不知道這件事，為什麼讓我去查聞令和？南梔，你問我相不相信你，那你相不相信我呢？”從第一次在天祥酒樓見到南梔，她一下子就認出了自己的身份，再到後來……她好像總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陸淩舟沉默不語地看著她，他希望南梔刻意回答他的疑惑。南梔深呼吸著，一時竟然有些哽咽。“陸淩舟，你相信人死了…還有可能活嗎？”***馬車連夜趕回了越城，最後停在了安遠侯府的後門。殷家兄弟早已等候在那裡，瞧見南梔安然無恙地從馬車上走下來，殷二著實鬆了口氣。“殷大哥、殷二哥，先將馬車上的箱子辦下來，然後再給倉廩的田郎中送一個口信，就說侯府請他吃頓飯。”殷家兄弟上馬車搬箱子時，陸淩舟靠近殷大囑咐了他一句。殷二站在一旁瞥了眼他們，心裡愈加不滿。箱子搬下來，殷大故作一個趔趄，箱子摔落在地碰巧被打開，白花花的銀錠子從裡麵甩出來灑落了一地。殷大連忙將銀錠子塞回箱子。兩人將箱子搬進府，殷二擰起眉頭問道：“大哥你怎麼變得毛手毛腳，方才那姓陸的和你說什麼了？”殷大正要開口，又想起先前陸淩舟的囑咐，“不能說。”殷二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和自己從小一塊長大，比親兄弟還親的殷大。陸淩舟果然不是好人！許是聽懂了侯府的暗示，天色還沒暗呢田郎中便帶著方大登上門了。宋霖得了消息，斥責南梔：“你讓他們來做什麼，還嫌家裡不夠亂嗎？”“公爹莫要著急，我已經想著辦法為夫君證明清白了。這人呐，就沒有和錢過不去的。”南梔笑得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