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誓有用嗎？對於不信神佛的人而言，發誓就是吹牛，怎麼說他們都不會相信。眼瞅著留在城外的老弱婦孺都被一一接進了城，那個穿綾羅的男人老羅忍不了，喊了幾個兄弟準備硬闖進城裡。“老大，那娘們手上可有刀呢。”“怕個屁，不就是一個臭娘們。你要是孬了害怕，等會兒我打頭先衝進去。我就不信那些個人都願意留在這，受風吹雨打的苦。”“隻要所有人都闖進去，咱們到時候就能渾水摸魚。這越城裡大戶人家多的是，那個娘們說她是安遠侯府的少夫人，聽說她當年的嫁妝可有幾十抬。到時候咱們可就發財了。”幾個男人圍成一團，幾雙眼睛死死盯看著由南梔親自把守的城門小道兒。最後一名年約七十的老叟慢悠悠走了進去，以老羅為首的幾人瞅準時間，猛地衝了過去。南梔一早就識破老羅幾人居心不良，一直防備著他們。眼見他們衝過來，先是高喊一聲“殷二哥”，隨後雙手握著手裡的長刀，神色不改地看向衝過來的人。老羅瞧出南梔不是隻會說大話的無知婦人，當即換了目標，打算抓住那個老叟來威脅南梔。南梔識破他的想法，當即大喊一聲：“大爺快讓開！”老叟顫巍巍停下腳步，歪著腦袋看向南梔：“姑娘你和我說話呢？”老羅歪嘴邪笑，伸出大粗胳膊一把攥住老叟。他拎著老叟的衣領就要把他讓南梔的方向推，可倏然間一支利箭破空而發，嗖的一聲準確無誤地刺入老羅的手臂。緊接著又有嗖嗖幾支利箭從南梔身邊經過，那些跟著老羅鬨事的幾人一人一箭，全都刺入了左手臂。慘叫聲此起彼伏。看見利箭統一地刺入那些帶人的左手臂，南梔驚訝地回身，在如瀑的雨幕中果然看到了神色冷峻、身形高挑的陸淩舟。他怎麼來了？他的毒解了嗎？陸淩舟朝身邊的朔風說了什麼，朔風立即帶著菩提門的人上前，將老羅幾人團團圍住。“這群人是江南附近有名的江洋大盜，越州半個月前就將他們的畫像傳到每個鄉縣。張大人難道不知道嗎？”陸淩舟冷眼看向張五六。若非他來得及時，誰知道這群人會不會對南梔做什麼。張五六心虛地低下腦袋，他還真不知道這事。眾目睽睽之下，陸淩舟與南梔擦肩而過，什麼話都沒說。他讓朔風將那群江洋大盜先關進縣衙的牢房，嚴加看守。又讓焱風帶領菩提門的人，鎮守在安置災民的地方。“菩提門人手不足，還請張大人派人守在百歲堂那裡。另外…難民這幾日所需要的糧食，本座希望張大人能以身作則，在越城中號召大家捐款捐糧……”“可少夫人方才說……” 張五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淩舟寒得能凍死人的眼睛凝視著。“我…本官一定竭儘所能。”張五六安慰自己，至少那些災民出了事有陸淩舟和南梔兜底，總和他沒有一丁點關係。若是他能召集有錢人給那些災民捐點糧捐點衣裳被褥，不管多少總算是他為災民用了心。到時候聞長史知道了，肯定會幫他在上官大人麵前說幾句好話。陸淩舟還帶來了厚衣裳和剛出鍋還冒著熱氣的大饅頭，幾十個災民看到饅頭眼睛都亮了。趁著旁人不注意，他走到南梔身邊。“方才你也太魯莽了，就算他們不是江洋大盜，尋常男子的力氣也遠勝過你，你受了傷又該怎麼辦？”“張五六不願意出頭，我又有什麼辦法。”南梔瞧了眼四周，抿著笑向陸淩舟展示袖子裡的藥包，“這是江懷安給我準備的軟骨散，剛才他們要是真衝過來，我往他們臉上一撒，他們就會倒地不起。”聞言，陸淩舟擰起眉頭仍是一臉不悅。且不說現在風大雨大，這軟骨散能不能剛好吹到對方臉上。對方要是練家子，就趁南梔撒藥粉這一會兒功夫，不知能殺幾個人了。“你先回去，災民的事我來處理。”南梔見他麵色如常，唇色也從中毒的紫色恢複成了淺淺的血色，心中的憂慮頓時消散了。雨勢越來越大，南梔步履艱難地回了百歲堂。百歲堂店鋪裡的貨架都被搬空，除了留下一條走路的小道，其餘地方都鋪滿了被褥。有人喝了熱乎乎的肉粥和薑湯，身子暖了起來，看著南梔就像是看善良的菩薩顯靈似的。可有人感恩戴德，自然也有人雞蛋裡挑骨頭。“後院那麼多房間，怎麼不讓我們去那裡休息。我這肚子裡還懷著大胖兒子，這可是我們家的長孫！”有個尖嘴猴腮的婦人不滿。她越想越不平衡，南梔恰好從她身邊經過，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攥住裙擺，覥著臉笑道：“少夫人你心底善良，能不能看在我這懷著孩子的份上，讓我住到後院的屋子裡？”忽然被攥住裙擺，南梔險些摔倒在地。一旁的木香見狀連忙扶住她，同時擰著眉瞪著婦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我們少夫人差點摔了。”“哎呦這小丫頭真凶。”婦人連忙摸著自己的心口，“我這還大著肚子呢，哎呀肚子有點疼，肯定是被你嚇到了！”自從這幾十人被接到百歲堂，木香就忙得沒停下過。此時見這婦人無理取鬨，饒是向來好脾氣的她也生氣了。她正要開口反駁，卻被南梔拉住。南梔讓木香去廚房在準備些薑湯，木香不情不願地去了。南梔走到婦人麵前，疲憊的臉上費力地勾起唇角，“這位大姐，百歲堂的掌櫃願意把店鋪空出來收留大家，已經是莫大的善舉。”“外頭狂風暴雨，大家且熬一熬吧。”婦人見南梔一步都不退讓，當即拉長著臉尖酸刻薄地說道：“你沒生過孩子吧？難道不知道女子懷孕是九死一生的事，我和我兒子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你們賠得起嗎！”南梔不由覺得好笑。還真是升米恩、鬥米仇。南梔絲毫不慣著她，寒著臉揚聲道：“這位大姐若是不願意留在百歲堂，我現在就派人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