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同你說的？”南梔當即變了臉色，睨向一旁的奶娘，“是你們在小公子麵前亂嚼舌根？”啥事都不知道的奶娘連忙跪倒在地，“少夫人，我們什麼也沒說啊。”“看管小公子不力，罰兩個月的俸祿。下次再犯一律打出去！”南梔顯然動了怒。外麵在問責，裡麵也不消停。周漪昏迷不醒，渾身打冷戰，請來的大夫正在為她針灸。大夫才收針，宋霖便迫不及待地將他拉到一旁，低聲詢問道：“大夫，她可有異樣？”“侯爺放心，我這銀針一下已經將周姨娘體內的寒氣儘數逼出。晚些時候再用薑湯給周姨娘沐浴一刻鐘，即可無恙。”大夫神色得意，這可是他師門獨創的金針療法。“我不是問你這個。”宋霖麵色陰沉，低聲問道，“她懷孕了嗎？”“懷孕？”大夫回憶著搖了搖頭，“周姨娘的脈象並非滑脈，她沒有懷孕。”既然周漪沒有懷孕，到底是誰在宋詠麵前亂嚼舌根？無風不起浪，宋霖可不認為這一切都是意外。難道是南梔？不可能，南梔被他們蒙騙了多年仍未發現詠兒的身世，說明她愚蠢至極。況且即便她知道什麼，謀害漪兒對她也沒有好處。既然不是南梔，那便是……柏青蘭！宋霖眼底一亮，一定是柏青蘭那個賤人要謀害漪兒！她一定是嫉妒漪兒更得他的喜愛，所以才會不擇手段想要毀了漪兒。宋霖忍下怒火，瞥向一旁的大夫：“本侯有一事，想請田大夫幫忙。”他從懷裡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塞進大夫手裡，“事成之後，還有五十兩。”大夫摩挲著銀票，語氣遲疑：“侯爺，我可是大夫隻會救人，可不會其他的……”宋霖麵露不耐，“你隻需聽我的就好。”***北風瑟瑟，南梔裹緊大氅仍覺得雙手如冰。行至岔路，她吐出一口寒氣，囑咐奶娘一定要對宋詠嚴加看管。“即便在小公子麵前亂嚼舌根的不是你們，今日讓小公子獨自外出總是你們的過錯。下次若再發生這樣的事，休怪我狠心！”“少夫人放心。”見向來和善的少夫人難得發怒，奶娘也是一肚子苦水沒地方說。一行人正要分道揚鑣，宋詠一把扯住南梔的衣角。“母親，我想住在你那裡。”他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儘量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可這招對於已經知曉他心性的南梔而言，一點用都沒有。她猛地一陣咳嗽，直到臉頰泛起潮紅。“詠兒，咳咳……”南梔身形搖晃，一副風稍微大點就會被吹走的虛弱模樣，“母親不能把咳疾染給你，你、咳咳，你自己好好住著，母親好些了會去看你的。” “這幾日外頭天寒，你也少出門。”語罷，她趕緊朝丁香使了個眼神。丁香攙扶著南梔，厲聲催促奶娘趕緊帶宋詠回去。“母親……”宋詠一臉不甘，可最後還是被奶娘硬生生拖走了。最近幾天，奶娘怕是吃喝拉撒都不會讓宋詠離開她的視線內了。“小公子從前哪有這樣扭扭捏捏，果然有鬼。”饒是丁香也看出了宋詠的不對勁。“行了快回去吧，這天真是越來越冷了。”話才說完，南梔竟連打了三四個噴嚏。主仆二人才回到院子，迎麵就撞見了剛回來的殷二。“少夫人，有消息了。”他滿臉都是壓抑不住的興奮。南梔最近讓殷二查了許多事情，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哪件事有了消息。“少夫人先前讓我查少侯爺那幾張銀票，我查到了。”喲，這可是大事。南梔連忙帶著殷二走進屋子，屋子裡燒著炭火暖烘烘的，南梔早已凍僵的雙手逐漸變得軟乎。殷二在江南道的朋友不多，所以這次是他自己去查的。他從懷裡掏出兩張一模一樣的銀票，“我比對過，一模一樣。銀票出自嚴州和越城接壤地界的一家元通錢莊。”南梔接過銀票，確實是一樣的。“而且我詢問過守城門的，前幾日他們瞧見少侯爺的馬車是朝嚴州方向去的。”也就是說，宋照雲在嚴州的一家錢莊存了不少的錢？可他為什麼不找越城本地的錢莊？而且如果隻是去嚴州取銀票，一來一回三四天足以。南梔記得宋照雲上一次外出，似乎花了五六天才回來。他去嚴州到底做什麼？“殷二哥，這件事隻怕還要再深查。”她一定要弄明白宋照雲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少夫人放心，我已經飛鴿傳書給我一位在江南道遊走的兄弟駐守嚴州。他是生麵孔，少侯爺對他不會起疑的。”殷二說道。“好。”見殷二想得如此周到，南梔會心一笑。前世她就是輸在身邊沒有可用的人手，才會被蒙蔽在宋照雲等人的騙局中。如今終於不一樣了。夜半，南梔正要睡下，忽然聽見外頭有人敲門。敲門聲十分急促。片刻後，殷二便領了人來敲南梔的房門，“少夫人，是張管家的妹妹茉兒。”茉兒就是先前被宋詠連累的丫鬟，因為南梔隨手給了她金瘡藥，她和哥哥張三對南梔很是忠心。“少夫人。”茉兒一走進來便撲通跪下，“求少夫人救救我哥吧，他快死了！”原來白天張三為救周漪主動跳下小池塘，周漪被救上岸後立刻送回院子，還有大夫趕來為她針灸驅寒氣。張三被帶回去才換了衣服，就有下人因為冬衣的事情來尋他討要說法。“他們說從前王管家在時，從沒短過他們一年兩身新衣。怎麼我哥剛上任，這冬衣就直接沒了。他們懷疑我哥貪了錢，竟然將我哥屋子裡的東西都翻了個遍。”而且有人趁亂把她哥厚實點的衣裳、被褥全拿走了。張三本就寒氣入體，被這麼一鬨氣從心來就暈倒了。如今已經發起了高熱。“荒唐，他們是一群強盜嗎？”南梔亦十分生氣。她一麵讓殷二出府請大夫，一麵跟隨茉兒去了下人居住的大院。她們去時，正巧看見有個人從張三的屋子裡偷溜出來。不等南梔指示，丁香猛地跑過去一把攥著那人的衣領將他揪了過來。而茉兒快速跑進屋子，很快又氣衝衝地跑出來，一邊往那人臉上扇了兩巴掌，一邊痛哭著怒吼。“趙財旺你怎麼這麼缺德，丁大哥和我哥一起去找周姨娘，連他都說了不做冬衣是主子下的命令，你們為什麼還揪著我哥不放！”原來張三的被褥被人拿走後，茉兒便把自己的被褥拿來給他蓋。可現在那床被褥竟然被人淋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