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許初霄長出一口氣，“你沒事就好。”沒有責備她不接電話，也沒有追問她去乾什麼，許初霄的分寸把握得很好，以至於劉歡意都心生愧疚，忍不住解釋起來。“我一回來就去找小蘿了，那邊事情亂糟糟的，才沒顧得上接電話。”許初霄卸了力氣躺在**，“嗯，我理解。你不接我電話也是可以的，我隻是擔心你的安全。”“不用擔心，我都在蘇城十幾年了。”許初霄輕輕地說，“怎麼可能不擔心，我會一直牽掛。”她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是他幾十年裡的心心念念，他生怕她受傷也怕她消失。劉錦感覺耳朵在冒煙，“你、你早點休息吧，我也要睡了。”“好，什麼時候過來跟我說，我去機場接你。”“再說吧，蘇城的事情我都沒處理完。”劉錦掛了電話，腦中不斷盤旋許初霄的話。一股陌生的甜蜜悄悄在心底滋生。第二天一早，劉錦還在睡夢中，就被一陣敲門聲吵醒。她正要發火，卻從貓眼裡看到了薑小蘿憔悴的臉，立刻打開門讓她進來。薑小蘿徹夜未眠，趙鐵柱的話像一根刺紮在她心裡。她思索了一整夜，不知道該不該管薑舅爺，所以一大早來找劉錦商量。“你先喝點水，還沒吃早飯吧？我煮麵條給你吃。”劉錦走進廚房，薑小蘿亦步亦趨地跟著她，把自己糾結了一晚上的想法說給她聽。“昨晚我問自己，真的能完全放下不管嗎？我不知道，但我一閉眼睛就能想到以前我媽罵我、打我，好幾次快把我打死了，是我爸勸她住手。”薑小蘿捧著一杯熱水陷入回憶，臉上逐漸浮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糾結神情。“有一次我在家做家務，我媽回來心情不好，故意挑刺，說我沒把桌子擦乾淨，借這個理由把我暴打了一頓，打掉了兩顆牙……”薑小蘿頓了頓，艱難地說下去，“是我爸來安慰我，還給我錢讓我去買糖吃，我永遠忘不了他給完我錢還摸摸我的頭。”令她無法下定決心不管的理由就是，她爸並非一直對她那麼糟糕，也不是糟糕到底，他在虐待之餘會施舍給她一點關心和疼愛。即使在薑家人虐待她的時候袖手旁觀，但她爸給的一點安慰也是她童年為數不多的慰藉之一。說完，薑小蘿不敢看劉錦的眼睛。“我知道我這樣很窩囊，對不起，你們罵我也是應該的。”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劉錦沒有罵她，反而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我們早就知道你不是那麼狠心的人，我們已經猜到你的決定了。”“那你們不生氣嗎？“薑小蘿錯愕地看著她。“不生氣。不過，有些話要跟你說清楚……” 良久，等劉錦說完，薑小蘿鄭重地點頭，“我都聽你們的。”仁心醫院急診病房一大早就有人罵罵咧咧，鬨得整個病房的病人和家屬都沒睡好。“死老頭子，你重得跟頭熊一樣，我可沒辦法給你翻身啊！累死人了！”薑舅娘一邊給薑舅爺擦身子，一邊抱怨。其他床的病人家屬勸她：“這麼辛苦就找個護工吧，現在護工也沒少錢。”“那也是錢啊！我可一毛錢沒有啊！”要她拿錢，比要她的命還難受！擦完身子，薑舅娘看見彆人有早飯吃，她隨口問了句多少錢，聽完那人說的話立刻大叫一聲。“這麼貴？！這不是搶錢麼！”“醫院門口都是這個價，這還算好的了。不然你還想白吃不成？”薑舅娘摸摸鼻子，她倒不是想白吃，但也不願意花自己的錢去買來吃。她想到了薑小蘿，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看彆人床邊都有兒子女兒伺候，隻有他們這兒空****的，薑舅娘連連咒罵薑小蘿。光是咒罵還不夠，她乾脆給薑小蘿打電話，想要質問她現在到底打算怎麼辦。誰知薑小蘿的電話打不通，她就打給趙鐵柱。結果趙鐵柱的電話也無人接聽，薑舅娘拍著大腿追悔莫及。昨天就不應該讓趙鐵柱走！說不定他們倆現在都收拾好東西要跑路了！薑舅娘大驚，連忙叫來護士，“護士，你幫我看著我家老頭子，我出去一趟。”她得趕緊堵趙鐵柱和薑小蘿去。護士正莫名其妙，“我還在工作呢！我怎麼幫你看人啊！”“哎呀，你不就順手的事——”薑舅娘正要跟護士打同情牌，卻聽到劉錦的聲音。“你要去哪？”薑舅娘轉身看見劉錦十分激動，抓著她的胳膊質問：“薑小蘿呢？！她怎麼沒來！她親爹躺在病**她都不來看一眼，她還有沒有良心？！”劉錦掰開薑舅娘的手，嫌棄地拍拍她抓的地方，拖了張乾淨的凳子坐在床邊，雙手插兜，頗有氣勢。“不管薑小蘿在哪，都跟你們沒有關係。“薑舅娘氣得眼珠子都要瞪掉=出來，“怎麼會沒關係？她爹這樣都是被她活活氣出來的，要是她早聽我們的，她爹能倒下嗎？她這個白眼狼不孝女還不來儘孝，良心被狗給吃了！”“你得把話說清楚，你男人的病是被你自己折磨出來的，這些年你對他做了什麼你自己知道。而且他不對勁也不是一兩日，你關心過麼？他生病隻能怪你，怨不得彆人！”劉錦一番話說得薑舅娘幾乎要氣瘋了，“你這個賤人！你胡說八道什麼——”劉錦後退一步，以防薑舅娘隨時衝上來。然而薑舅娘剛開口就被護士瞪一眼，“這位病人家屬，這是公共病房，請你遵守秩序。否則我隻能請保安把你趕出去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她不也很大聲嗎！”薑舅娘不服氣地說。護士卻說：“人家比您小聲多了，你這樣會吵到病人休息的。”病房裡唯一沒醒來的病人就是薑舅爺，薑舅娘被護士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教訓感到羞恥，咬了咬牙：“知道了知道了！”護士查完房就走了，薑舅娘一直瞪著劉錦，想罵她又不敢太大聲，隻能用眼神表示。劉錦絲毫不懼她的眼神，直到她說：“小蘿從前那麼乖，都是被你們這些人給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