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頭回來了？劉春花刷一下從塌上下來，飛快把門打開，“他在哪？啥時候回來的？”“就剛才，這會已經在後廚開始乾活了。”劉春花急忙往後廚去，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一把把薑如意抱著，趕往後廚。撩開簾子，果然看到老李頭正在顛勺，火光繚繞間他和從前似乎沒有區彆又好像變的更蒼老了些。“李大哥。”劉春花打了聲招呼，老李頭看著她，知道她有話想說，“春花妹子你等等，我把這兩個菜炒了先，8號桌的客人指名要我做，馬上就好。”“不著急，你先忙，忙完來後院找我就成。”劉春花知道，像這種指名的事不少，店裡常來的客人能吃出每位廚子做菜的區彆，有些會指名更合自己心意的廚子來親自炒，尤其是老李頭沒來的這段時間，店裡還經常因為這時發生一些小爭執。不多時，老李頭忙完來後院了，他手裡拿著塊乾淨的布在擦手，笑容也和往常一樣，“春花。”劉春花看著他，半晌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李大哥，你最近去哪了？是家裡發生什麼事了麼？”“嗯.....我那個兒媳婦，你是知道的。”老李頭提起來眼眶就有些濕潤，他感歎道，“我也不知道我上輩子是作了什麼孽，這輩子攤上這樣的兒媳婦，春花，是我對不住你，給你添麻煩了。”“李大哥你彆這麼說，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我也沒怪過你。不過李大哥，你得跟我說說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啥事，需要我幫忙嗎？”“也、也沒啥。”老李頭欲言又止，劉春花想起那天去他家見到的情形，總覺得這件事非同一般。可老李頭擺明了不願多說，她轉而試探道，“是你兒媳婦不滿意我給你的薪水，想讓你跳槽去彆家？”“沒、沒有！春花，我不是這個意思！”老李頭的臉一瞬間漲的通紅，可他越急著解釋反讓越像是證實了。劉春花想了想，金玉滿堂的收益已經遠超了她的預期，給老李頭漲漲工錢也不是不可以。“李大哥，彆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我知道店裡能有今天多虧了你，你也吃了不少苦，我再給你漲20，你看行不？”“春花，我真沒有要漲薪的意思，你這樣說，是想臊死我啊！”老李頭又急又慌，淚珠子在眼眶裡打轉，劉春花安慰他，“李大哥你聽我說，這錢是你應得的，就算沒有你兒媳婦這件事我也不會虧待你。現在既然她有這個想法，我也不想讓你在家裡和店裡之間難做，這件事就這麼定了，這個月就開始生效。”“春花，我真是...真是....”老李頭眼淚婆娑的，一邊感動劉春花對他的好，一邊又因為自己兒子和兒媳婦說的那些話而心虛愧疚。可所有的一切他都不能宣之於口，老李頭鄭重的向她道謝，“春花，謝謝你，真的謝謝你，你放心我肯定好好乾，以後絕不請假了。” “沒事，家裡該忙的時候還是得忙。”劉春花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計較，真能用20塊解決掉隱患她也覺得值了。時間轉眼來到下午，薑舅爺和薑小蘿在家裡又鬨開了。“丫頭，你就當是爹對不住你，這錢得拿去救你娘啊！”薑舅爺手裡抱著個存錢罐，裡麵是薑小蘿給自己存的嫁妝錢。她死死拿著不讓，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爹，你不是說過這錢是我自己的，就算家裡再窮也不會動我的嗎？”“爹是說過，可今時不同往日，你娘在看守所裡吃不飽穿不暖，你忍心看她挨餓受凍嗎？隻有交了這個錢，你娘她才能回來啊！”“爹！那對狗男女說的話你怎麼能信？我已經打聽過了，最近有不少人上門要錢，他們肯定是把主意打到你這來了，你千萬不能上當啊！”薑小蘿據理力爭，真要是拿錢救她娘的命她二話不說自己就拿出來了，可這明擺著就是薑超和張鐵英的算計，她怎麼肯！怎麼甘心！“爹，你先冷靜一下，我去鎮上打聽打聽，如果警察局真要這個錢，我一定把錢給你成不？”薑舅爺動搖了，其實他內心一直不確定，隻是太擔心薑舅娘才想著冒險一試，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猛的插了進來。“等你去鎮上打聽，黃花菜都涼了！我看你是嫌我們薑家得罪警察局得罪的還不夠嗎？你要是不怕害了你娘就儘管去，到時候要是價錢翻倍了我可不管！”張鐵英雙手抱胸，扭頭對著薑舅爺道，“舅爺，我們找人可是托了關係的，彆人那邊一直等著信呢，你這麼磨磨蹭蹭的不好吧？”“那、那這錢你先拿去！”薑舅爺這會也沒有彆的好辦法，薑小蘿還想爭取，雙手抱著存錢罐死不撒手，“爹，這可是我最後的錢了，也是咱們家最後的錢了！沒了這個，我以後找對象咋辦？你說過，不會讓人瞧不起我的。”“小蘿，是爹對不住你，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先救你娘出來吧。”薑舅爺狠了心，一根一根將薑小蘿的手指掰開。薑小蘿咬著唇，眼睜睜看著存錢罐到了張鐵英的手裡，眼睜睜看著她臨走前還對自己露出挑釁的眼神。“為什麼...”為什麼總是沒人信她？為什麼她說的話永遠都不管用？這一次，薑小蘿沒有再哭了，眼淚戛然而止。“小蘿.....”“彆碰我。”薑舅爺見她情緒不對上前想拉她，薑小蘿平靜的掙脫開，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如同一個行屍走肉的木偶。轟隆！晚秋的天又響起了悶雷，豆大的雨珠傾泄而下，薑小蘿就這麼一直走著，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想乾嘛，她隻知道這裡好臟，這個家的一切都好臟好臟.....晚上九點，店裡沒什麼人了，劉春花收拾好桌椅準備關門，突然“啪”一聲，一隻瘦弱的小手拍在了門板上。劉春花抬頭看去，薑小蘿渾身濕漉漉的站在那，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戚戚的喚她。“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