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恨意(1 / 1)

霍連大驚,“我靠,你怎麼搞的?”花逐陽邊衝涼水邊說:“燙了下,沒事。”霍連走進看了看,確認隻是輕微燙傷,這才鬆了口氣,“我剛可聽說,易爾也燙傷了。”“嗯。”“英雄救美?”花逐陽沒吭氣,表情不太好看。霍連點了點下巴,“不應該啊?小爾可是就事論事的人,你這樣護著她都沒給你好臉色......你到底怎麼把人得罪了?”花逐陽心說他要知道就好了。這一下午,他把重逢以來的點點滴滴都回憶了個遍,還是沒找出問題的關鍵。當年那樣草草結束,易爾不給他好臉色再正常不過。但問題是,除了初見以外,易爾一直把他當陌生人,態度平靜疏離。然後一夜之間,那些恨意敵意開始毫不遮掩地釋放,這其中必定有什麼事情發生。花逐陽覺得差不多了,關掉水龍頭,“祁白呢?”霍連答道:“不知道,工作人員已經去找了。”花逐陽看向廚房裡竭力縮小存在感的廚師們,“請問有燙傷膏嗎?”帶著廚師帽的胖廚師局促地搖頭。另一位瘦廚師解釋:“今天試營業,第一次開火。所以.....”所以常用藥品還沒備齊。花逐陽掏出手機,邊往出走邊指揮霍連,“你開車。”霍連心說自己又不是生活助理,怎麼使喚他使喚得這麼順口。然而心裡罵娘,身體還是本能地跟了上去。“哪去?”“買藥。”花逐陽點了兩下屏幕,“一點三公裡外有一家藥店。”霍連認命,任勞任怨地充當了司機的角色。這會天色漸暗,走山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隻能高度集中於路況。花逐陽坐在副駕上,袖口依然挽起,將手臂搭在扶手上。坐姿看似隨意,但緊緊握著的左拳暴露了他真實的痛感。另一位傷患此刻正坐在房間裡,手腕上是祁白從後廚拿來的冰袋。祁白站在易爾麵前,姿態放得低,很是真誠地說:“今天發生的事情完全是我們的責任,實在抱歉,所有的醫療費用都由我來承擔。那位工作人員我已經進行了批評教育和處罰,之後山莊會加強安全方麵的培訓,確保類似事件不會發生。”本身就是認識的人,祁白這樣易爾挺不好意思,“沒事,也是我沒看路。”易爾這樣說,祁白更不好意思。試營業本就是為了招待親朋好友,順便讓大家提提意見以備正式營業,鬨出這樣的事情祁白自責得不行。他沉吟後提議,“這樣,醫療費用我全包。山莊正式營業後,你打個招呼隨時來,免房費。”裴楚驍了解祁白,打諢插科道:“就這麼定了,以後我就跟著小爾來吃香喝辣!”祁白掃了裴楚驍一眼,“你來,給你打95折。” 這區彆對待過於明顯,給易爾冰敷的夢圓沒忍住噗嗤一笑。一個玩笑過後,氛圍輕鬆了不少。易爾也不扭捏,“好,那就謝謝祁老板了。”祁白頷首,抬步準備離開,為易爾讓出休息的空間。“那個.....”祁白回頭看她。易爾咬唇,“你剛才見花逐陽了嗎?”裴楚驍和夢圓唰地扭頭看向易爾,就連祁白都是一怔。易爾不想開口,但方才花逐陽袖口大片濕痕讓她過意不去。她清了清嗓子,“剛才,花逐陽也燙傷了,可能挺嚴重的。”祁白隻聽下屬彙報了易爾被燙傷的事情,不知道其中還有這麼一出。他立刻明白了易爾的用意,“好的,我去處理。謝謝提醒。”易爾回以微笑。待祁白離開,裴楚驍和夢圓唰地在易爾對麵坐定,雙手抱臂並死死盯著她。易爾:......夢圓先開了口,“下午提起花逐陽頭也不回地跑了,路上心不在焉被燙傷。”裴楚驍接話,“結果還是一起燙傷的,花逐陽可能挺嚴重,你卻隻燙到了手腕。”夢圓續上,“綜上所述,花逐陽燙傷是因為護著你。”裴楚驍點頭,“如果換個人,你必定對救命恩人萬分感謝並且立刻告訴我們。”夢圓捏著下巴,“但是你沒有,給土豪老板說這件事的時候也是吞吞吐吐說一半留一半。”兩人異口同聲:“你倆到底怎麼回事???”易爾陪笑,“他大發善心救了我,我挺感謝,僅此而已。”“是,是個人都會感謝。”夢圓不為所動,“我是說,你到底怎麼回事?哪怕他剛回來的時候,你都沒有像現在這樣,一提起他就跟吃了蒼蠅一樣。”裴楚驍伸手點了點桌麵,“三年前,你最難熬的時候,都沒有把對他的恨意寫在臉上。但你現在有了。”夢圓和裴楚驍都太了解她了,連一點點情緒上的變化都能精準發覺。見她悶頭不吭氣,裴楚驍淡淡地說,“你倆三年前分得不利落。他回來之後我就知道,你倆鐵定要糾纏,但——”“為什麼?”易爾冷聲打斷,“為什麼都覺得我要和他糾纏?為什麼我,非要和他扯上關係?”她在這一刻恨透了花逐陽。“從他失聯到得知他已經去海城的消息,這期間過了三個月。”易爾滿臉嘲諷,“三個月!我到處找他,每天去他家蹲他,不停地打電話發消息.....”“我每天都發微信求他,求他不管因為什麼理理我,求他不要這樣對我.....我這輩子從來沒那麼卑微過.....”易爾慘笑,“得知他去了海城,我甚至還動了去找他的念頭。隻要再見他一麵,隻要知道他的近況,我怎麼樣都可以.....”“我甚至還懷疑過,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是不是我不夠好?是不是我——”控訴戛然而止,易爾將後半句話吞回了肚子裡。裴楚驍和夢圓沉默,給予她充足的空間去發泄情緒,但眼中難掩擔憂。易爾緩了緩,輕聲說:“他連一句解釋都不屑於給我,像沒事人一樣繼續著自己的生活,好像三年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這些我都忍了,也是真的覺算了。三年過去,那些強烈的情緒早就該被時間磨平了.....我一直這麼告訴自己,也做到了以禮相待。”“他三番五次拜托我照顧李織瑤,我忍了,這畢竟是我的本職工作。我也沒有將過去的事情遷怒於我的學生,我儘到了一個輔導員該儘的一切責任!”“他莫名其妙赴我爸的邀約,我忍了,長輩主動聯係他或許不好拒絕。莫名其妙要送我去上班,說李織瑤的情況,我忍了,畢竟確實是我的工作內容。但今天呢?祁白都說了他本來沒打算來,我們遇到霍連之後他就來了.....”“我真的想不通,他怎麼有臉在我麵前晃悠?花逐陽他憑什麼?”感情裡,最怕的就是一方已經徹底走了出來,對諸事淡然處之,另一方卻還苦苦陷於過去,被他的一切如常傷得體無完膚。易爾聲如泣血,“我不該恨他嗎?我不能恨他嗎?”眼淚順著她的麵龐蜿蜒而下,但她說出的每個字依然鏗鏘有力。“你們所有人、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覺得,他回來了我就要和他怎麼樣。我告訴你,不可能!”“你倆不是問我為什麼?因為我就是恨他,我這輩子都不想原諒他!我隻要看到他那張臉我就惡心,我隻要聽你們提起他的名字我就生理不適,我希望這個人永永遠遠離開我的生活,我寧願和他再也不見!”易爾胸口劇烈起伏,抬手抹去淚珠。這時,麵對門口的裴楚驍神色一變,猛地起身。易爾本能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看到了花逐陽離去的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