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九娘去府院那邊領了成績單，便回家去找孟霽川。孟霽川正坐在搖椅上曬太陽，愜意十足。“我過了。”春九娘來到他身邊，怕他沒聽到，又提了提聲音說道。“我考過了，十三名！”說實話，她沒想到自己的排名會這麼靠前，這無疑給了她巨大的底氣和信心。孟霽川睜開一隻眼，瞥了她一眼，回了個淡淡的“哦”字。如此敷衍，讓春九娘有些小暴躁，她乾脆把成績單拍在孟霽川的身上。“我考過了，你得告訴我關於衛家的事。”孟霽川這下眼睛都睜了開，他看了看成績單，“這麼關心衛家的事，莫不是真的喜歡上了那個死鬼衛頤。”春九娘喜歡衛頤的事，還是之前衛頤替她解圍時，書院裡傳出來的風言風語，她壓根就沒當回事，沒想到竟傳到了孟霽川的耳中。“無稽之談的事你也拿出來說。”春九娘搬來個凳子坐在孟霽川身邊，“你明知道我關心的是什麼。”孟霽川沒說話，將成績單折疊幾道又塞回春九娘的手裡。“金吾衛將軍難道也要出言反爾，說話不做數嗎？”孟霽川眼眸微抬，“金吾衛不會言而無信。”春九娘縮了縮脖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孟霽川說這話時渾身都散發著冷氣。“給你一天時間，處理好這裡的事情，超過這個時間，恕不奉陪。”這裡的事情也就隻剩下孫家的事。“孫家的事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是嗎？”孟霽川挑眉反問。春九娘愣了下，後知後覺感到頭皮發麻，她原以為自己將事情謀劃的很好，但孟霽川好像能一眼看透她在做什麼，她真正的目標是誰。“我知道了。”同聰明人就沒有必要打啞語，“我會儘快處理好這裡的事，也希望孟大人言而有信。”孟霽川點點頭，便又閉上眼曬起太陽。春九娘離開時在廊下遇到了清水，清水明顯想躲，但沒躲過去。“春娘子，我今兒出去聽說孫國柱瘋了，在家裡又吵又鬨，錢氏心灰意冷出家了。”說這話時，清水顯得很激動，眼睛裡都冒著光。“嗯，這也算是惡有惡報。”春九娘點點頭又說道：“如今事情已經辦完了，你也恢複了自由身，過幾日我就要回縣城了。”“春娘子…我沒地方可去。”清水淚眼婆娑，說著跪了下來，“還請春娘子收留。”春九娘歎了口氣，將她扶起來，“罷了，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吧。”清水鬆了口氣，連連道謝。晚間時候，清水等到夜深人靜才悄摸前往陶春紅的墳墓，在墳墓邊把她藏起來的東西挖出來，打開數了數，一共有四十多兩銀子。她激動地重新包好，起身時卻被突然出現的身影嚇了一跳。 等到燈籠被點亮，清水才看清來的人。“春…春娘子！”春九娘冷冷看了眼掉落出來的銀子，“我一直很好奇，憑著陶春紅的性子，怎麼會做言而無信，貪多的事情，後來看到你，我才想通，你並不是陶春紅在來洛城路上撿到的，而是在縣城裡你就跟著陶春紅，往徐牙子和周師爺多要二十兩的人也是你。”清水下意識地抓起地上的銀子就往身後藏，即便一切都遲了。“給陶春紅下葬的時候我就疑惑，陶春紅留下的傍身錢怎麼會隻剩那麼一點，孫國柱就算再不是東西，可憑著孫家的家業也不會去用女人的錢。”“所以那個時候你就懷疑我了？”清水覺得自己這一切做的天衣無縫，怎麼就會被發現。“並不是，在你挑唆我對付孫家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不對勁，所以我便將計就計，當著你的麵對付孫家，讓你放鬆警惕。如果我猜的沒錯，那包裡除了銀子還有血枯草吧。”春九娘冷了臉，“你察覺到錢氏要對付陶春紅，所以在陶春紅動怒難產時故意在藥裡麵加了大量的血枯草，導致她難產血崩而亡。所謂血枯草死人能顯示出來，全都是我瞎說，是因為你劑量放的太多，所以才會露出異樣。”“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想，你又沒證據。”清水抓緊包裹，咬死不鬆口。“有沒有證據，讓官差來搜一搜，查一查就知道了。”春九娘話音剛落，衙差就過來，把清水押走，那包裹裡果真有血枯草。清水不甘心地咆哮，“我隻是讓她跟我走，她卻偏偏要和那個男人在一起，那個臭男人到底有什麼好的！她還要給他生孩子！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清水被堵嘴帶走。春九娘看著陶春紅的墳墓，這才徹底鬆了口氣。“謝謝你，讓真正害死春紅的凶手落網。”黑夜裡，被傳聞瘋了的孫國柱走出來，癡情地望著陶春紅的墳墓。孫國柱對陶春紅到底有多愛，春九娘不知道，但憑著孫國柱寧願被趕出孫家也要為陶春紅爭一個名分，她就覺得還算是個男人。“斯人已逝，如果你真的心存愧疚，那就把她以命換來的孩子好好撫養長大。”春九娘說完，轉身下山。在山口，她見到了孟霽川，孟霽川坐在牛車上，似乎等了她許久。“上車。”孟霽川聲音清淡，卻讓春九娘心情激起千層浪，她坐上車，迎著漫天星辰，他們朝著縣城的方向趕去。到達縣城孟家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芙蓉他們還在洛城，所以孟家裡空****，連點燭光都沒有。春九娘跟著孟霽川下到地窖，發現裡麵被鐵鏈捆住一個男人。男人渾身血跡斑斑，一看就經受過酷刑。春九娘有些心驚膽戰，早就聽說了金吾衛的手段狠厲，如今親眼見到，她隻感到後脊梁背都在冒冷汗。她走過去，看清男人臉時吃了一驚。“吳德明？！怎麼會是他！”春九娘震驚地看向孟霽川，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麼。“衛家的事跟他有關？”孟霽川點點頭，“不錯，反應挺快，還不算笨。他就是元平八年在運城鹽案中逃脫的二當家螳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