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九娘驚詫，“怎麼會？”“怎麼不會！”聽到孟霽川的話，鄭杏兒上前，“她狗急跳牆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九娘，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我覺得大姊說得對，像這種動不動就要把人沉塘的人哪有什麼人性可言。”李清鳶義憤填膺地說著，轉頭就對上孟霽川的視線，不知怎的，她忽然感覺周身涼颼颼的，可也沒起風啊！春九娘還是覺得不對勁，她看向孟霽川，“大人，我能否見見衛夫人。”“給我一個理由。”孟霽川語氣很淡，聽不出情緒卻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春九娘這一次沒有選擇沉默，而是擲地有聲道：“孟大人幾日前曾問過我，我為何科舉，是否隻是為了父親的冤案，我認真想過了，你說的沒錯，起初我確實是因為想替父翻案才想科舉，可經曆了這些事，我想用自己的能力去做一些實事，繼承父親的遺誌，完成他沒有做完的事情。我幼時經常聽父親說過一句話，治獄者得其情,則無冤死之囚，我知道被冤枉是什麼滋味，所以我不希望還有其他受冤枉的人。”孟霽川：“哪怕那個受冤枉的人要害你？”春九娘沒有猶豫點頭，“是，害我是一回事，他受冤枉又是另一回事，做錯事情是要懲罰，但不能強加無妄之罪。”孟霽川盯著春九娘看了片刻，發出一聲冷笑，“但願你能永遠這麼想，跟我來。”春九娘鬆了口氣，叫上鄭杏兒和李清鳶一起跟上去。春九娘的話給鄭杏兒和李清鳶一定的啟發，尤其是李清鳶，在她從小的認知裡非黑即白，非善即惡，她也從來沒有考慮過那些惡人會被冤枉。“衛秦氏就關在這裡。”孟霽川在牢房門口停住腳，春九娘見他並沒有要進去的打算，就道了聲謝自己走了進去，鄭杏兒跟著進去，李清鳶想進去時被孟霽川拉住。“表哥，你拉我做什麼？”“你爹來信了。”孟霽川掏出信箋遞過去。李清鳶急得跺腳，“表哥，你怎麼能告訴他們我在這裡！”孟霽川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李清鳶，“這還用我告訴嗎？你除了跟著我跑，還能跟誰去。”這話讓李清鳶無法反駁，從小到大她確實愛跟著孟霽川到處跑，誰叫孟霽川總能遇到那些刺激的事情。她打開信箋，裡麵果然是催她回去，她喪著臉委屈巴巴地看向孟霽川。“表哥，你救救我，我不要回去，我一回去他們就會逼我嫁給那個平南世子，我不要！”孟霽川推開要撲過來的李清鳶，十分嫌棄地甩了甩手，“這事，我管不了，姚先生已經回信，不日就將你送回去。”“什麼？！他憑什麼決定我的去留！”李清鳶急到跳腳，“姚先生人呢！” 孟霽川指了指後堂的方向，李清鳶擼起袖子就衝過去。見李清鳶走遠，孟霽川看向牢房中，微弱的火光下，春九娘站在牢門外的身影倒是挺拔。“衛夫人。”春九娘看向被關在牢房裡的衛秦氏，印象裡那個始終穿著得體，舉止端莊的婦人此事衣衫臟亂，發髻散亂地蜷縮在稻草堆上。聽到聲音，衛秦氏抬起頭，看到是春九娘時，她撲了過來，竟哭泣起來。“我求你，你放過我兒子好不好？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你，是我的錯，我的頤兒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要聽彆人瞎說，不要傷害我的頤兒。”“彆人？”春九娘敏銳抓住關鍵詞，“你說的彆人是誰？”衛秦氏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突然瞪圓，驚慌地搖頭，隨後喃喃自語，“是我，都是我乾的，我認罪，我認罰，你們放過我的頤兒…”“衛夫人，如果你不說實話，恐怕令公子很難擺脫刑罰。”“你說什麼？！”春九娘這句話成功激起衛秦氏的情緒，她再次撲過來，惡狠狠地朝著她。“九娘，小心。”一直守在一旁的鄭杏兒見此趕緊護在春九娘麵前，毫不畏懼地瞪著衛秦氏。“我告訴你，九娘是來幫你的，你要是不識好歹，就等著一輩子被關在這裡吧！連你那倒黴兒子一起！”“你說什麼！你胡說什麼！我兒子怎麼了，你告訴我，我兒子怎麼了！”衛秦氏情緒太過激動，抓住牢門柱子就晃個不停，隱約的都能感覺到牢門在震動。春九娘拉開鄭杏兒，寬慰她安心後朝著牢門走近幾步，也更近一步地同衛秦氏麵對麵。“後麵來柴房要害我的人，是你派來的嗎？”衛秦氏目光躲閃，發出冷笑，“是，是我派去的！”春九娘盯著她，沒錯過她臉上一絲神色變化，“既然你鐵了心的要殺我，應該派幾個精明強乾的小廝過來豈不是更加利索，何必派幾個沒用的婆子，連點子力氣都沒有，還想殺人。”衛秦氏突然再次抓住牢門柱子，惡狠狠道：“誰知道那些婆子這麼沒用，竟不能將你殺掉！”春九娘目光一淩，正色說道：“可最後那波要殺我的人，並不是婆子，而是小廝！”衛秦氏隻愣了一下，便立馬反應過來，“你詐我，你竟然詐我！你到底想要乾什麼？你是不是想要害我的兒子！”“賤人，你彆想害我的兒子！”衛秦氏像是瘋癲了一般，胡亂地扯著草堆，嘴裡一直在咒罵個不停。“九娘，她不會是瘋了吧？”鄭杏兒見此心裡有些害怕，加之牢房本就陰森幽暗，衛秦氏又笑得這麼瘮人，她心有餘悸地拉了拉春九娘的袖子。“九娘，我們先出去吧。”春九娘盯著衛秦氏看了許久，見她一直處於瘋瘋癲癲的狀態，便默聲走了出去。在她走後沒多久，處於瘋癲狀態的衛秦氏忽然流下兩行清淚，眼神充滿愴然。孟霽川雖然沒進去，但牢房裡發生了什麼他在外麵都看的一清二楚，見春九娘出來，他正了色，往一旁走了走，將門口的路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