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春辰反思了一下。覺得這可能是她的問題。誰都要有爹有娘有個姓。那璟元其實應該叫雲璟元,是大俞的二皇子這件事有什麼問題嗎?好像也沒有。啊——難怪這張臉看著眼熟了。目似朗星,麵如冠玉,明明就跟雲成頌那小子長得賊像,除了雲成頌笑起來賊得像隻狐狸,雲璟元則乖巧聽話又懂事之外,彆的幾乎沒什麼不一樣。行吧。雲錦章很快恢複了他一直維持的親和假麵。墨春辰默默給了他一個差評。比孫若籬差遠了,換人家孫若籬來表演變臉,不隻能把假麵戴回來,現在沒準連眼淚都飆出來了。這方麵他還真的是要跟他的未婚妻好好學習一下。雲錦章沒理她,他轉向雲璟元:“皇弟怎麼會在這?”雲璟元很是困擾地聳了聳肩,“我前幾天和師父一起來接仙觀的時候給皇兄送過一封信,皇兄沒收到嗎?”“你不是說,隻是跟著師門一起來看看傳承嗎?本王還特地給你回了封信,讓你有什麼變化一定要儘快通知為兄。”“我忘了。”咳。墨春辰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她清楚地看見雲璟元說這句話的時候微笑了一下。眉眼彎彎,賊得像隻狐狸。她現在非常確定,他確實姓雲,絕對是雲成頌的後裔,直係嫡親那種。那麼依照她對雲成頌的了解,他每次這麼笑就是在騙人,那麼同理可得。雲璟元,你小子故意的。他就是完全沒想讓雲錦章知道,他到底人在哪兒。雲錦章笑得有點勉強了。“璟元,本王等下再同你敘舊。”他的目光再一次轉向墨春辰。墨春辰很是坦然,“殿下剛剛看了我半天了,還沒看夠?”夠夠的了。雲錦章覺得這個話他問是理所應當,墨春辰問就多少有點欠打。但許佑的前車之鑒又證明了,想打是肯定打不著。他隻好呼了口氣,“你什麼時候搬出去?”嗯?“要搬也行,麻煩殿下整理一份全國的道觀圖冊給我,我挑幾家風水好,地段好,風景也好的住。”“還要賠禮道歉。”她對她的小目標還是比較勢在必得的。雲錦章嗬了一聲:“做夢,你違背昭帝遺旨,擅自居留已經是對昭帝不敬,本王不殺你都是看在若籬的麵子上。”墨春辰嗤笑出聲。他這話確定不是在罵孫若籬臉大?“那還是彆看她麵子了,我和她不熟。”就純擺爛。一旁的雲璟元忽然插了個話,“昭帝遺旨是說,接仙觀是為了接引清淨仙陳枝所建,隻有天師能住。”墨春辰看向她家小徒孫,孩子怎麼還幫對麵說話了?她又不可能證明,她是她。 馬甲一扒,人設崩塌。躺平的快樂將一去不複返,她土豆苗還沒長大呢。雲璟元大喘氣地繼續,“但是可沒說,隻有哪一任的天師能住吧。”嗯?她突然想起了何永年的話,天師寶印現世,也就意味著一旦有人得到天師印,又能同時獲得玄門道派和文武群臣的支持,這個人就會成為新任天師,在泰山封禪時獲得冊封。“還有一個月就到泰山封禪了。”雲錦章冷笑。“璟元,難道你認為她會是新任天師?”墨春辰笑得很開心,她可以不是,但隻要新任天師說,她可以住,那憑什麼還治她的罪?而且雲錦章還要為此道歉。還要割地賠款。很好。雲錦章麵帶嘲諷,“你可彆想用這種緩兵之計,趁此時機逃了。”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墨春辰翻了個大白眼。“那就隻有到一個月後才能見分曉了。”雲錦章顯然是不大相信她能有這種證據,“聽說墨仙師能掐會算,那你這幾天也最好算算,是不是一個月後就是你的死期。”勸人算卦,祖墳爆炸。墨春辰撇了撇嘴,她都半隻腳退出玄學圈了,雲錦章非把她又拉回來。對你有什麼好處!雲錦章也不等她答話,一甩袖子,轉身就走。“那本王就等著一月以後,墨仙師大展身手。”他走了,但他沒帶許佑,也沒帶走許佑的人。排隊的謠言散播者們最後還是都被趕走了,墨春辰多少有點發愁,這不就相當於把謠言都趕回家,那不傳得更快了?但是許佑的任務,除了趕走排隊的人,還有看守她。在陣法裡,哪把刀都砍不中她,陣法外——她本人確實不怎麼擅長武力,屬於是個戰五渣。許佑身邊隨便一個小兵都能給她砍成重度傷殘,所以她理所當然地也沒什麼好辦法。墨春辰乾脆地放棄了出門辟謠的打算,還是回她的後院裡種菜、澆花、喂龜、授課。好在雲青山的道士學得都很快,隻是也都和她一樣被看守在接仙觀裡,每天除了考試、答題沒彆的能乾。雲璟元也沒走,許佑的人肯定是不敢攔他,但他一丁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陪著墨春辰一起種菜、澆花、喂龜、答題。墨春辰想起來他的人設。“你不是身體不好,常年臥病在床嗎?”“小時候身體不好,看過很多大夫,大夫說如果吃藥不管用也可以試試玄學手段,我母妃就把我送去了雲青山,在觀中學習玄門道法多年,身體逐漸好轉,母妃就和父皇商議,乾脆讓我在雲青山拜師算了。”哦——“所以何永年也知道你就是皇次子?”“當然。”行吧,合理,不然何永年走的時候怎麼說,他能幫她解決不少麻煩呢。嗯?那她之前為什麼要通過解玲瓏找什麼大佬。舍近求遠了吧。大佬就在我身邊,可我卻視而不見。“你怎麼就不說一聲你叫雲璟元?”“你沒問。”她又看見了雲璟元臉上若有似無的笑,眼睛彎彎,賊得像狐狸偷到了雞。他絕對是故意的。墨春辰緩了緩,忽然問他:“你有興趣當天師嗎?”雲璟元毫不意外聽見她這麼問,隻是望到她的眼睛裡,“天師啊,百年之前隻能是一個人,百年之後也是,不是誰有興趣誰就能當的。”墨春辰凝視著雲璟元,他的目光乾淨、剔透,卻也像深邃的湖水。她試圖探尋那看似乖巧聽話的外表下所隱藏的秘密,但玄目看不穿他的背景來曆,也看不穿他的謀略算計,皇室血脈裡潛藏的詭計多端,總讓人難以捉摸。雲成頌的影子逐漸疊加到了雲璟元的身上。她恍惚想起,她總在心底裡咒罵的那位昭帝,其實她也從沒有真正了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