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譏諷(1 / 1)

夜晟瀾的功夫本就一般。就算是在平時,讓他一個人對上這麼六個人,他也未必有什麼勝算。更何況,眼下他身上還有傷,連動都困難。想打贏了,全身而退,那更是癡人說夢。夜晟瀾沒有辦法,他隻能揮鞭子趕車,身子儘力縮回到車廂中,他閉著眼睛往前衝。他試圖用速度,衝破黑衣人的防線。隻是,他想得太簡單了。黑衣人見馬車衝過來,立刻從中間分成了兩路,四個人在後麵防護,而臨近中間的兩個則一左一右的衝上前。他們一個人的刀,直接砍向拉車的馬,另一個則砍向了車輪子。“噗!哢!”夜晟瀾隻聽到了接連的兩聲。下一瞬,空氣中血腥味蔓延,馬也衝著前方栽倒,整個馬車也跟著栽了出去,他更是被從馬車上甩了出去,栽在了地上。他的身子,一連在地上滾出去了老遠。“啊!”摔得疼,身上的傷口被拉扯到了,更疼得要命。夜晟瀾幾乎要疼暈過去。這時候,幾個黑衣人就全都衝了過來,六把刀,齊刷刷地抵在了夜晟瀾的脖頸、胸前、腰腹的位置,寒厲的刀光,讓夜晟瀾連動也不敢動。他生怕自己一動,身上就會被捅出來幾個窟窿,他已經傷得夠重了,不能再受傷了。他受不起。夜晟瀾咬著牙,看向黑衣人。“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抓我要做什麼?是要銀子嗎?我跟你們說過了,我是永昌侯府的二公子,我爹最在意我了,我這次出京,就是要奔著南邊大營去的,我爹為我尋了出路,尋了前程,可見他對我的看重。你們若是想要銀子,多少我都可以給,隻要你們彆傷害我,什麼都好說。”夜晟瀾正說著,暝影、翠影、雲影就到了。之前太匆忙了,夜晟瀾沒有注意看,可是現在近在咫尺,就暝影、雲影、翠影的眼睛,他怎麼看怎麼覺得熟悉。不過片刻,夜晟瀾就認了出來。“暝影?雲影?翠影?”夜晟瀾直接叫出了聲。暝影幾個被認出來了,也沒有再遮掩,暝影直接開口,“二公子好眼力,既然二公子認出了奴婢,那就乖乖地跟我們走吧,也免得掙紮得太過,再受皮肉之苦。”一邊說著,暝影一邊揮揮手,身邊的黑衣人會意,即刻收了刀,將夜晟瀾拽了起來。夜晟瀾臉色鐵青,他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暝影。“是沈青竹讓你們來的?”“二公子,有什麼話,有什麼疑惑,等二公子回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她想乾什麼?”夜晟瀾不甘心地掙紮。“沈青竹她到底想乾什麼?我都已經這麼慘了,她還不滿足嗎?我不就是算計了她的婚事,我又沒有要她的命,她至於這麼咄咄逼人嗎? 我娘的死,與她有關吧?萬芳進永昌侯府,也與她有關對不對?這些事,我都已經知道了,她已經和夜晟澤一起,把我的生活攪得一團亂了,她還不滿足嗎?我都已經被扔出了京城,夜晟澤距離永昌侯的位置,也不過隻有一步之遙了,他們還不肯罷休嗎?難道非得弄死我,他們才願意停下?她這麼做,你們這麼做,我爹知道嗎?你們就不怕我爹震怒,把你們都拉出去砍了嗎?”夜晟瀾一聲接著一聲地質問、厲喝,他也試圖用永昌侯,來嚇退暝影一眾人,為自己尋一條活路。夜晟瀾這虛張聲勢的模樣,暝影看在眼裡,她不禁垂眸笑笑。譏諷,從眼底流露出來,直白得刺眼。暝影也不兜圈子。“二公子,什麼叫隻是算計了我家夫人的婚事,沒要她的命?怎麼著,照二公子這意思,我家夫人還得感謝你的饒命之恩?銘記你的大恩大德?”“我……”“什麼叫我家夫人把你的生活攪得一團亂?是她讓你流連青樓的?是她讓你拈花惹草的?是她讓你算計人,害人的?是她讓你未婚有子,聲名狼藉的?你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她們要鬥,這也要怪到我家夫人頭上,二公子身子挺虛,還能說出這麼恬不知恥,理直氣壯的話,也著實是讓人大開眼界。”“暝影,你放肆。”“我家將軍會成為永昌侯府世子,會成為永昌侯,這是他能力使然,品性使然,跟二公子可沒什麼關係。他是不是擁有這一切,都不影響他和我家夫人報仇雪恨吧?這種事,二公子都能混為一談,二公子的腦子,可是真夠好用的。”“……”“二公子口口聲聲談及侯爺,虛張聲勢,是指望著侯爺救你嗎?可是,二公子在與人合作,以侯爺病重做條件,要侯爺嘗嘗你今日之苦的時候,可沒有半點為人子的孝順可言。出了事了,想到爹了,二公子,這話說出來,你不心虛嗎?不覺得虧心嗎?”一字一句,字字珠璣。夜晟瀾被暝影懟得說不出來話,當然,他心裡更怕。他沒想到,他和黑衣人的交易,暝影他們居然都知道,連夜深都不清楚的事,他們卻一清二楚……這隻能說明,他和黑衣人,很早就已經被盯上了。暝影等人隻是一直按捺著沒有動手。蟄伏……他們就像是野獸蟄伏,隻等著攻擊的時機一般,他們……真的有些可怕。夜晟瀾心裡暗自琢磨著,隻是,暝影顯然懶得跟夜晟瀾再多費口舌,她揮了揮手,抓著夜晟瀾的一個手下即刻動手,他一記手刀劈在了夜晟瀾的後脖頸上,夜晟瀾甚至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兩眼一黑,徹底的暈了過去。瞟了夜晟瀾一眼,暝影立刻吩咐。“帶他上馬車,兵分兩路,一路走這條路,奔著西北去,如果有人追,儘力將人引開。另一路跟我走,帶著他繞路回京。”“是。”眾人應聲,即刻行動。不多時,暝影、雲影、翠影就已經上了馬車。夜晟瀾就在車廂裡,由著雲影守著,他們一行七人,趕著馬車繞路,走了東邊的秋水山路,繞路回了京郊,去了沈青竹的莊子。他們速度很快,一直到他們按照沈青竹的吩咐,將夜晟瀾安置好了,夜深才回京。永昌侯府,書房。永昌侯看著夜深,臉色鐵青,他麵前的桌案,幾乎被他拍出了裂紋。“你再說一遍。”夜深不敢隱瞞,他低著頭,又重複了一遍。“回侯爺,二公子在浦陽鎮醫館停留,治療休養的時候,被人帶走了,屬下跟著蹤跡,一路追到了西北邊的蟠龍鎮,徹底失去了他們的蹤跡,二公子現在下落不明。”永昌侯手撐著桌案起身,他手臂都在抖。“劫走他的人呢?可查到了線索?”“這……”夜深看向永昌侯,有些猶豫。永昌侯厲喝,“說啊。”“侯爺,帶走二公子的人,屬下暫時還沒有查到,他行動謹慎,並沒有留下太多線索,能一路追蹤到蟠龍鎮,已是不易。但是,屬下以為,或許二公子並不是被人劫走的,而是被人救走的,帶走他的人,應該沒有惡意。”“沒有惡意?”“是。”夜深回應,像是怕永昌侯不信,他急忙解釋。“第一,二公子被帶走的時候,房中曾有一些藥材,那是屬下讓醫館的人準備的,是屬下打算帶二公子趕路,又怕二公子身子吃不消,特意讓人備著的。但是,在二公子被帶走後,那些藥也不見了,屬下以為,那應該是帶走他的人,將藥一並帶走了。若有惡意,哪會在乎二公子的死活?還為他帶藥,做得這般細致?”這話,夜深說得倒是有幾分道理。永昌侯聽著,蹙眉思量,他在心裡一遍遍地思量著這點事,半晌才微微舒了一口氣。“繼續。”夜深聞聲,快速繼續。“第二,二公子失蹤的時候,屬下曾聽醫館的小夥計說,他們房裡的衣裳被人翻過,丟了好幾件。一開始的時候,屬下沒有在意這些,但是現在想想,時間趕得那般巧,應該並不是巧合。屬下以為,應該是帶走二公子的人,順手為他帶了些換洗的衣物。這樣的細節都能注意到,也說明了他對二公子的在意。按理來說,二公子應該沒有什麼危險。甚至很可能,二公子是主動跟人走的,也或許,那就是二公子的人。”永昌侯聽著,終究還是搖了搖頭,“那不可能。”永昌侯語氣篤定。瞧著他的模樣,夜深不免有些好奇。永昌侯道,“那些人手,不可能是夜晟瀾的,他沒有那個本事,培養出能調虎離山,把你調開的屬下。更何況,他也不是那麼隱忍低調的人,這種籌碼,半點不暴露……他也做不到。”永昌侯分析夜晟瀾,話語犀利,一點麵子都不給夜晟瀾留。他把夜晟瀾說得一無是處。這話,讓夜深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茬。永昌侯也不用夜深回應什麼,眸色暗沉沉的,他靜靜的思量,半晌,永昌侯才看向夜深,開口吩咐。“你帶著人手,從蟠龍鎮開始搜查,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夜晟瀾。”“是。”“記住了,一定要把他平安帶回來,如果做不到,那你的這條命,也就不必要了。”夜深聞聲不由的身子一震,他頭也更低了些。“是,屬下明白。”應了一聲,夜深就退了下去。書房裡重新安靜了下來,永昌侯沉著臉思量,半晌,他才起身出了書房,去了澤霈苑。帶走夜晟瀾的是敵是友,永昌侯並不清楚,哪怕夜深分析得頗有道理,他依舊不敢儘信。不過,不論是敵是友,永昌侯都不希望這件事,跟夜晟澤和沈青竹扯上什麼關係。他要去探探情況。不然,他這顆心,實在安定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