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湖。天色暗下來，沈青竹就被夜晟澤帶到了這邊，兩個人坐在翠湖樓上，特意將暝消他們支開，送去了隔壁包廂，他們兩個人單獨在包廂。看著湖光碧波，瞧著樓下人群熙攘，沈青竹眼裡全是光彩。“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麼熱鬨的街了。”上輩子被囚禁得太久了。三年，消磨掉了她對生活的所有熱情，這些熱鬨，似乎離她好遠好遠。雖不知道沈青竹的心思，可是，看著她眼底裡的流光，知道她喜歡，夜晟澤自然也歡喜。“你若是喜歡，以後我們常常出來。”“好啊。”沈青竹點頭，沒有猶豫。這時候，暝影拎著特意給沈青竹買的糕點，從樓下上來。把糕點放到桌上，暝影輕聲道，“將軍，夫人，傅公子和展小姐在外麵，知道將軍和夫人在，想過來見見二位。”“傅公子？展小姐？”呢喃著，沈青竹腦海裡，不禁閃過展新月的模樣。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夜晟澤。之前，在夜晟澤書房裡瞧見展新月的畫像，她還曾誤會過，以至於後來夜晟澤帶了展新月到澤霈苑，她也沒敢深問，就匆匆離開了，去了長青堂。她沒和展新月接觸過，但是，提到展新月的時候，她卻有種心虛的感覺。她總有種自己的小氣、狹隘，被暴露在外的感覺。可是，感情本就是自私的。她對夜晟澤有心，讓她瞧著夜晟澤身邊站了旁人，同進同出，恩愛甜蜜，還無動於衷，還言笑晏晏……她真的做不到。沈青竹抿著唇沒有開口，夜晟澤瞧著她的樣子，大抵能想到她的心思，他抬眸看向暝影。“出去告訴他們，不必見了，我和夫人不方便。”“是。”“等等……”幾乎在暝影應聲的瞬間，沈青竹就開了口。她嬌嗔地睨了夜晟澤一眼。沈青竹敏銳，她自然知道，夜晟澤拒絕見展新月和傅吟鉞，是不想她心裡不舒坦了。可是，展新月和夜晟澤本也沒有什麼，她心裡的那點堵，早就已經散了，這都已經碰上了，他們沒有必要把人拒之門外。彆的不提，但是傅吟鉞是傅家公子，就值得一交。夜晟澤是大將軍，是在外行走的人，他自然也有他的交際和人脈，沈青竹不想自己成為夜晟澤的阻礙。沈青竹心裡想得明白，她快速看向暝影。“去把展小姐和傅公子請進來。”“這……”看了看沈青竹，又看了看夜晟澤，暝影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聽誰的好了。沈青竹勾唇，“去吧，聽我的。”“是。”暝影應聲退了下去。夜晟澤見狀，起身挪動了位置，坐在了沈青竹身邊。頎長的身子微微左傾，幾乎貼在了沈青竹身上，他唇瓣附在沈青竹耳畔上，淺笑低語。 “夫人不愧是掌家人，當我的家做我的主，當得漂亮，做得也漂亮。”“胡說什麼呢？”“胡說？”呢喃著這兩個字，夜晟澤勾唇。淺淺的弧度，帶動著唇瓣，似有若無地滑過沈青竹的耳唇，帶起陣陣漣漪。“那這話應該怎麼說，夫人不如提點提點我？漫漫長夜，時間倒是多，足夠夫人徹夜不眠，仿佛教誨了。”沈青竹：“？？？”聊天就聊天，說事就說事，提漫漫長夜做什麼？這話怎麼就那麼怪？沈青竹正瞪著夜晟澤，暝影就帶了展新月和傅吟鉞，從外麵走了進來。展新月穿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衣裳，一旁的傅吟鉞則穿了一身白月銀的錦袍，兩個人身上，都自帶著一股書卷氣，那典雅溫潤的模樣般配至極。兩個人並肩攜手，幾步就到了桌邊上。展新月從傅吟鉞手裡將手抽回來，她看向夜晟澤、沈青竹，神色鄭重。“新月見過夜將軍，見過將軍夫人，之前，幸得夜將軍相助，新月才得以掙脫困局，得將軍夫人收留，才免於受流言之苦，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一直沒有機會好好謝謝二位，今日偶爾相遇，新月特來拜謝，請受新月一拜。”展新月說著，當即衝夜晟澤、沈青竹福身行禮。夜晟澤救了展新月，這是事實。這一拜他當得起。可沈青竹卻不覺得，她有幫過展新月什麼，所謂的收留，於當時的她而言，也不過是心不甘情不願，卻又無能為力的回應罷了，她可當不得這一拜。沈青竹伸手，扶了展新月一把，止住了她的動作。“展小姐客氣了，快坐吧。”“這……”展新月一禮未成，有些怔愣。傅吟鉞抬手攙扶著展新月，“新月，坐吧，夜將軍和將軍夫人都不是拘禮的人，你的心意他們明白，他們的好我們也記在心上，這些虛禮，倒也不是那麼重要。”傅吟鉞開口，溫溫柔柔的，一副君子模樣。沈青竹打量著他。他這個樣子，跟展新月站在一起，倒是般配。一旁，夜晟澤也感受到了沈青竹的目光，他抬手，在桌下握住了沈青竹的手，不著痕跡地捏了捏。沈青竹紅著臉看過去，隻見夜晟澤一派坦然，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似的。可沈青竹懂。這男人，是在警告她不要盯著其他男人亂看。還挺小氣。心裡莫名有種甜滋滋的感覺，沈青竹嘴角噙著的笑意，都比之前更大了些。夜晟澤在外，冷傲寡言，見他不開口，沈青竹索性開了口，“展小姐和傅公子也是來看煙火的？”“是啊。”展新月點點頭，也沒瞞著。“最近事情不少，一顆心跌宕起伏，也算曆經風霜了，也該歇歇了。翠湖煙火，大約一會兒就會陸續綻放，煙火起，煙火散，不過轉瞬間，看了會覺得過往也不過是煙火，能一瞬即散，心情會好很多。”展新月說著，目光在夜晟澤和沈青竹的身上微微徘徊。她摩挲著茶盞的手都微微頓了頓。“之前被夜將軍所救，一路回京，從始至終夜將軍都不曾說一句話，我還以為夜將軍那麼冷的人，必定無趣。可現在瞧著，我倒是漸漸明白‘一心人’為何意了。不是不溫柔，也不是冷傲無趣，隻是我們都不是對的人罷了。將軍夫人，身邊有為這般的隻將你一人放在心尖上的人，浩瀚餘生，你都會很幸福的。”沈青竹沒想到展新月會這麼說，她臉頰不自覺的發燙。這話，夜晟澤聽了也滿意。桌下他牽著沈青竹的手，都不禁收緊了幾分，略顯粗糲的手指，在沈青竹手上捏了捏，似是在炫耀，在邀寵。那嘚瑟的小心思，沈青竹心知肚明，她不免失笑。德行！正尋思著，沈青竹就見傅吟鉞微微靠近展新月，“怎麼，隻誇夜將軍會寵人，就不誇誇我？”大約沒想到傅吟鉞會突然來這麼一句，展新月臉騰一下就紅了。她抬腳，輕輕地踢了傅吟鉞一腳。“閉嘴。”展新月嬌嗔。隻不過，那低淺的吼聲裡，沒有多少的威懾力，反而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像是一場無聲的纏綿悱惻，曖昧繾綣。沈青竹在一旁瞧著，心裡不免暗暗感慨，展新月和傅吟鉞相處得真好。這大約才是濃情蜜意，相許餘生最美好的樣子。若是她和夜晟澤，也能這般……多好？沈青竹想著，側頭看向夜晟澤，就在這時候，窗外煙火綻放。靜謐的夜幕被煙火渲染成璀璨的顏色，沈青竹側頭看過去，她眼中熠熠生輝。感受著夜晟澤攥著她的手逐漸收緊，獨屬於夜晟澤的熱量和氣息，一點點將她包裹，她心裡也甜滋滋的。外麵的煙火，似乎炸進了沈青竹的心裡。眼下這樣，真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