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子時,淅淅瀝瀝的雨敲打著窗子,一聲接著一聲。沈青竹本就沒多少睡意,聽到動靜,她就從**坐起來,打算去窗邊上看看可要把窗子關上?下了雨,夜裡必定要涼一些,關上窗子也省得著涼。隻是,沈青竹才想起身,夜晟澤就睜開了眼睛。“怎麼了?”“外麵下雨了,我去看看可要把窗子關上?”“暝消在外麵,如果需要他會關的。”“不用他,”沈青竹笑笑,從**下來,“左右也睡不著,就直接過來瞧瞧了,也省得暝消再費心惦記,還得過來跑這一趟了。”“睡不著?”夜晟澤掀了被子,依偎著床頭,看著沈青竹的背影。“是還放不下波瀾渡那位?放不下他說的後悔?”聽著夜晟澤的話,沈青竹關窗子的手微微頓了頓,她回眸看向夜晟澤,睨了他一眼。“夜將軍,臨窗夜聽雨,舉樽聊餘生,這也是閒情逸趣,是君子雅事,這種好時候,你在說什麼胡話呢?也不嫌提了些惹人嫌的人,太煞風景!”從她重生歸來,從上一世被囚禁,飽受折磨的時候開始,她心裡就已經沒有夜晟瀾了。如果一定要說心裡存了什麼,也隻是恨,是報仇的執念。談何放不下?如果真的放不下,剛剛在夜晟瀾一口一句說後悔的時候,她就該動搖了。可那些話,於她而言,惡心得要命。夜晟瀾這個人,在她心裡,終是連陌路人都不如的。聽著沈青竹的話,夜晟澤勾唇,他饒有興味地開口,“臨窗夜聽雨,舉樽聊餘生,夫人這是在暗示我,應該聊聊餘生?”“我分明是在明示夜將軍,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說些煞風景的話,影響閒情逸致。”“是嗎?”“夜將軍,你的重點抓的,可是有點偏啊。”“偏嗎?”夜晟澤挑眉,“餘生大事,如此重要,怎麼能算重點偏?”“嘖,夜有理。”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還理直氣壯,算他厲害。嗔了夜晟澤一聲,沈青竹看了看外麵,雨並不算太大,夜風吹著雨絲飄進來,涼絲絲的,還能解幾分悶熱。沈青竹添了燭火到桌邊,她順勢在桌邊上坐下,歪頭看著外麵。夜晟澤瞧著沈青竹。燭光籠罩下,她白皙的肌膚上,添了一層淺淺的光暈,整個人都顯得嫻靜溫柔,她歪頭看著外麵,歲月靜好四個字,似乎就籠罩在她身上。那模樣,讓人不自覺地想要靠近。夜晟澤索性也下了床,穿著鞋子,一起湊了過來。“這幾樹合歡開的真好。”見夜晟澤過來,沈青竹看著外麵,輕輕地念叨了一聲。聞聲,夜晟澤順勢往外麵看了看。窗前的幾樹合歡,被雨水浸潤之後,嬌嫩的顏色,似乎比尋常時候更豔麗了許多。 夜晟澤看著,眼神溫柔。“我娘最喜歡合歡了,她在的時候曾說,等我以後成婚時,一定要親手在我院子裡,給我移植幾株合歡,圖個好兆頭。隻是,她沒能等到那日,就已經去了。這些合歡,都是我自己栽種的,隻是這些年我鮮少回來,就算回來,我也鮮少坐在窗邊上去看。記憶裡,好像從來都不覺得,它們居然開得這般好。”聽著夜晟澤的話,沈青竹不禁微微愣了愣。她倒是從來都不知道,這幾樹合歡背後,還有這許多事,從來都沒人跟她說過。也或者,就沒人知道這些。夜晟澤的娘,應該是他心裡的痛吧?或許不該提的!對上夜晟澤的眸子,沈青竹的眼神,略微有些擔憂。夜晟澤看得清楚,他笑盈盈地勾唇,“不用多想,都過去了,沒什麼不能談的。而且,你說得一點沒錯,它們開得是挺好的,要不是跟你坐在窗下看,我怕是不知道還要過多久,才能發現呢。”怕夜晟澤情緒壓抑,沈青竹不著痕跡地出言調侃。“這麼說,夜將軍看了嬌花,聽了新雨,吹了香風,觀了涼夜,如此美好的享受,夜將軍是不是得感謝我?”“感謝?”“我也不是貪心的人,連著三日早上起來,誇一句‘沈小姐真厲害’,就是最好的答謝了。”“沈小姐?夫人,有夫之婦,得有有夫之婦的自覺,沈小姐這稱呼,現在可不適合你,該改改了。”“嘖……”沈青竹看著夜晟澤,忍不住咂舌。“夜將軍,就咱們兩個人,還一口一句夫人的,這是入戲太深,還是故意占我便宜?前者也就罷了,可要是後者嘛……”拖著尾音,沈青竹看著夜晟澤,壞笑著眨眨眼睛。夜晟澤輕笑,“後者如何?”“夫人。”幾乎是在夜晟澤話音落下的瞬間,暝影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沈青竹聞聲,快速循聲望去。隻見暝影頂著雨,從院門口的位置跑過來,她直接到了窗前,隔著窗子急匆匆地開口。“夫人、將軍,二少夫人來了,這就到澤霈苑了。她頂著雨來的,隻帶了慧嬤嬤,連傘都沒打,暗中影衛稟報,奴婢覺得這事不大對勁兒。”魏雙雙可不是什麼吃虧的主,深更半夜的,她冒雨跑來澤霈苑,能有什麼好事?大約是衝著沈青竹來的,來者不善!沈青竹望向院門口。魏雙雙即便算不上聰明絕頂,但也絕對不蠢。不然,她那等出身,不可能以嫡次女的身份,在平北侯府、在平北侯夫人眼皮子底下,過得安寧順遂。這無疑證明了,魏雙雙多少還是有幾分手段的。這也就意味著她不會亂來。夜晟瀾醉酒,又受了涼,回去之後情況大抵不會太好。按常理來說,魏雙雙是不會為夜晟瀾出頭的,可現在她來了,肯定是為了夜晟瀾,那也就意味著,她有不得不來的理由。謝氏,大約就是那個理由。夜晟澤在,魏雙雙不可能來硬的,那她用的就一定是軟刀子。軟刀子——心裡琢磨著這三個字,沈青竹眼睛微微亮了亮。下一瞬,沈青竹起身,將身上披的那件外衣給脫了,扔在了椅子上,她隻穿著一件單薄的寢衣。之後,她抬腳踢了鞋子,赤著腳站在地上,她隨手揉了揉自己的長發,將柔順的青絲,揉得一片淩亂,她這才低頭打量著自己。夜晟澤看得一愣一愣的。“夫人,好端端的,你脫衣裳乾什麼?”
第119章 夫人 好端端的你脫衣裳乾什麼?(1 / 1)